479 被女性追逐的清久留
正如過去幾天以來的那樣,林三酒又一次放出了【意識力掃描】,將酒店上下都仔細檢查了一遍之后,這才將它收了起來。 ……到今天為止,已經(jīng)是大巫女前往“意識力星空”后的第三天了。她的身體此時就睡在林三酒頭上的那一層樓里,樓層早就被她用一種特殊的力場給“封”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東西,不過在大巫女離開之前,她還特地對另外三個人囑咐了幾遍,千萬不要上樓,也不要碰到覆蓋整層樓的力場——“不然就算你當時沒死,等我回來以后,你也會求我殺了你的?!?/br> 大巫女當時瞇起眼睛,勾起紅唇的樣子,令幾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么看起來,似乎她的身體根本用不著林三酒的保護。只不過林三酒依然十分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承諾,沒事的時候總在大巫女房間下方的屋子里坐著,而且每一天都會在酒店里巡邏檢查好幾次——當然,每一次也都會被清久留嘲諷為“多余”。 這幾天下來的平靜,似乎也在印證著這一點。 將身子從窗外收回來,她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正好聽見了身后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姐,”禮包窸窸窣窣地走了過來——自從被捅破了胸口的衣服以后,他又亡羊補牢地穿了四五層,加上以前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快要從禮包變成禮球了;而且現(xiàn)在往往是人未到,聲已至,離得老遠就能聽見他的衣服摩擦聲:“……今天也沒什么問題吧?” “沒有,”林三酒沖他一笑,隨即微微皺了皺眉頭:“說來也奇怪,我們殺了46號手下一個候選人,結(jié)果竟然還是這樣風平浪靜……” “那個家伙也許是顧忌著大巫女?!倍Y包咕噥了一聲,有些吃力地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了;一邊艱難地彎下腰去,他一邊有點兒不甘心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好像穿多了”。 “清久留出去了?”林三酒轉(zhuǎn)頭問道。這幾天的生活平靜得簡直令人吃驚,叫她反而很不適應;一旦閑下來,她就會手足無措地渾身不舒服。 “出去了,”禮包應了一句,費勁地打算把手臂從最外面的外套里抽出來。 由于還有一個試煉任務壓著,幾人時不時地就得出去找一找簽證官,用于應付刺圖——省得他發(fā)現(xiàn)幾人一直窩在酒店里以后又發(fā)脾氣。不過出于安全考慮,林三酒和季山青大部分時間還是留在了酒店里,只是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清久留。 ……而清久留說自己爛醉如泥地活過了六個世界,看起來也確實有幾分道理。 有一天他出去了之后,一直到深夜里也沒回來;就在二人坐不住了,剛打算出去找的時候,卻正好看見清久留打著呵欠從夜色里走了出來——走到了蠟燭光芒下一看,他胳膊上居然還帶著一個密密麻麻的牙印。 林三酒驚奇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他半路上遇見了一個墮落種,在忍著煙酒的臭氣咬了他一口之后,實在是嫌他不好吃,天人交戰(zhàn)半天,竟然就這么放他走了。 “……沒走多遠我就在林子里睡著了,這才剛醒?!鼻寰昧舢敃r理直氣壯地這么說道。 只不過讓他出去的結(jié)果,就是幾天下來簽證官沒找著,房間里倒多了五六箱各種煙酒。 “可惜刺圖知道你不是簽證官,”林三酒朝禮包嘆了口氣:“你的能力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要不然,我們也不用到處去找了?!?/br> 季山青開出來的簽證到底能不能傳送,這一點還是個未知數(shù);但是在幾人做實驗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由于【泡沫般的簽證】只能像泡沫一樣,最多維持三五秒;這樣一來,即使手里捏著一張簽證,如果傳送的時機沒有恰好落進這三五秒的時間檔里,都是白搭。 然而對于進化者來說,能將傳送時間確定在兩三天的范圍內(nèi)已經(jīng)算是非常準確的了——因為每一個世界的歷法未必相同,甚至有的世界里一天也不一定是24小時,再加上有些副本內(nèi)的時間流速差異,導致14個月的傳送期,只能是一個大概參考。 最終還是林三酒勉強將季山青的這一個雞肋能力派上了用場——她讓季山青給她開了一張【泡沫般的簽證】,然后又迅速將它卡片化了;打算等到她發(fā)覺自己的身體因為傳送而顏色開始變淡的時候,就再趕緊將它叫出來。只是到了那個時候,再拿出簽證還有沒有用,就誰也說不好了。 一邊跟季山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林三酒一邊叫出了大巫女給她留下的東西之一——六只彩色小球。 球本身倒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大巫女的要求才讓人覺得棘手:林三酒必須用意識力將每只球浮空,再在同一時間內(nèi),讓它們以不同的速度朝不同的方向來回運動,還得保證沒有一只球掉落、或者突然斜飛出去才行——“什么時候你能一邊跟人聊天,一邊用這幾只球的軌跡在空中劃出一個loewe的logo,我就算你及格了。”大巫女在走之前囑咐了這么一句,還讓林三酒看了看她包上的標志——那個logo的復雜程度,頓時叫后者眼前一黑。 ……別說是那個標志了,到目前為止,林三酒最多也只能讓四個球定定地浮在空中而已。 季山青看了看那兩個依然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球,又看了看青筋都憋出來了的林三酒,暗暗嘆了口氣問道:“姐,你說意識力星空是由擁有意識力的進化者,所創(chuàng)造出的另一層維度?” “對——”林三酒剛吐出了一個字,空中登時掉下了兩個球來;她慌忙用意識力將那兩個球按住了,一邊把它們往上抬,一邊繼續(xù)說道:“……那真是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地方。我以前從沒想過,意識力竟然也可以‘聯(lián)網(wǎng)’。在那兒,每個人都是以意識力形態(tài)存在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顆星星——除非你主動更改外形?!?/br> 季山青微微張開嘴巴,聽得有些目眩神迷。 他雖然看起來是一個禮包成了精,但歸根結(jié)底,他仍然沒有人類的潛力值;對于這個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到達的地方,他既有點遺憾又向往地說道:“……能創(chuàng)造出另一個維度,真是太驚人了。” “是啊,”林三酒附和了一句,“意識力星空看起來非常廣袤,我也沒能去多少地方就被大巫女給弄了回來。在我回來之前,我才剛剛進入一個游戲場呢?!?/br> “游戲場?”禮包頓時來了興趣。 林三酒將當時j7告訴自己的話,又原樣給他重復了一遍;頓了頓,她歪過頭,自言自語了一句:“……如果留在那個游戲場里,也不知道我的意識力會不會突飛猛進?!?/br> “那個j7……居然是半生化半機器?”禮包喃喃地重復了一句,又問道:“你們當時開始的是什么游戲?” “叫什么來著……我才剛看清楚名字就退了出來……噢,應該是‘兩人三腳越獄游戲’。”林三酒固定住了四只球,終于又將第五只球緩緩地拉離了地面:“過去這么久了,j7肯定早就結(jié)束了游戲,以后也不知道上哪兒找它去了……沒來得及告別,倒是滿遺憾的?!?/br> 季山青愣了愣,眨了眨眼睛:“……兩人三腳?” “還有個越獄?!绷秩蒲a充道,目光一轉(zhuǎn),面色當即一喜,叫了一聲:“第五個!終于上來了!” 季山青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臉色忽然怪了起來——他仔細打量了一下林三酒的神色,見她一臉自然,似乎并沒有因為這番對話而意識到什么;他忍不住張了張嘴。 以林三酒目前的進度來看,什么時候能再進入意識力星空還是一個只有天知道的事;然而壓在她身上的難題,卻一件比一件沉重。 “怎么了?”林三酒掃了他一眼,又迅速把目光投向了最后一只球。 “嗯……沒什么。”季山青吞了一口口水,朝窗外轉(zhuǎn)過了頭,“……哎,清久留還沒回來呀?!?/br> “不會這么快吧,”林三酒頭也沒回,“要是他喝上兩瓶酒,在哪睡上一會兒,怎么也得到天黑?!?/br> 見她正試著慢慢將一只球朝自己的方向拉過去,季山青一臉心虛地將眼睛固定向了窗外。 之前幾人選的那幾間房,由于面朝著酒店的前庭,都被維度裂縫的強大吸力給毀得差不多了;他們干脆就搬到了同一層的另一端,從這兒的窗戶外望出去,正好是酒店背后一片種滿法國梧桐的寬敞街道——在末日以前,似乎是一片奢侈品店的聚集地,也難怪大巫女會選擇這里落腳。 此時在那一片蓬勃生長、逐漸侵占了街道的厚厚綠蔭下,似乎有一個什么東西正在慢慢地動——季山青瞇起了眼睛,等那影子走出來了一點兒之后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那居然正是清久留。 “……真是白天莫說人,晚上莫說鬼?!彼緡佒?,招呼了林三酒一句,二人同時將目光投了下去。 即使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二人也知道他一定又喝了不少酒;他的腳步和手里一個大兜子都在地上拖著,清久留慢吞吞地走了一會兒,眼看著就要走到酒店所在的這一條路上了,他頓下腳想了想,又搖搖晃晃地一掉頭,上了另一條岔路。 林三酒忍不住一拍額頭,“……你喊他一聲?!?/br> 就在禮包掙扎著、試圖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身體從椅子里拔出來的時候,清久留已經(jīng)在這幾分鐘里又走出去了好一段距離;等禮包終于趴在了窗沿上時,還不等出聲,二人忽然同時愣了一下。 ……在同一條街道上,從路對面的另一個方向,正好朝清久留迎面又走來了一個人。 “誰?”林三酒也瞇起了眼睛。 “不認識,”禮包答道,緊緊盯住了隔著一條馬路,面向清久留越走越近的那個人影:“看他走路的樣子,好像不是一個瘋子?!?/br> 這個時候,清久留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迎面而來的人。 在一棵又一棵茂密的法國梧桐枝葉里,清久留的身影看起來忽閃忽現(xiàn)地;當他正好走到了兩棵樹之間的空隙里時,二人才看清見他剛剛轉(zhuǎn)開頭的動作——似乎他剛才朝來人掃了幾眼,發(fā)現(xiàn)不認識以后,就又渾不在意地朝前走去了。 ……當世界都消亡了以后,兩個陌生進化者迎面在街上遇見的時候,到底應該怎么做——這個問題好像根本沒有往清久留的心里去。 來人的身影在樹蔭的遮掩下,也漸漸地靠近了酒店的方向;那人身處清久留的目光下,似乎對他也沒有什么興趣,只是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等那人又走近了一些之后,林三酒和禮包才看清楚原來那是一個穿著青布衫的老太太。 一手拄著拐棍,一手扶在駝起的背后;加上圓發(fā)髻、青布衫,再配一條肥肥大大的黑褲子,她看起來簡直就是“老太太”這個詞的標準注釋。 老太太腿腳不好,慢慢騰騰地一步一步走出了樹蔭,速度看得叫人著急;二人對視了一眼,一時間誰也沒出聲叫住清久留。 那個搖搖晃晃的人影已經(jīng)越走越遠了,走到一半,還停下來從兜子里掏出了一個什么東西——想來不是煙就是酒。 就在這個時候,老太太忽然停下了腳,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遠去的清久留。 二人才一愣,她突然轉(zhuǎn)過了身,緊接著高速朝清久留的方向跟了上去—— 即使她的身影一瞬間就因為速度而模糊了,依然能夠看出來老太太的兩腿仍然在“走”;幾乎是轉(zhuǎn)眼間,她就迅速消失在了樹蔭里。 林三酒悚然一驚,對禮包匆匆喊了一聲“你不要動”,立即踩著窗沿,從十九樓縱身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