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徹趁著陸銷去點餐的功夫，對坐回位置上的連文斌緩聲說：“看來你很了解你mama愛吃什么，會幫著家里做飯嗎？”

    連文斌眼色微閃，連忙起身去消毒柜拿碗筷，回來時才作答：“你們也看到了，我爸那樣。這些年我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差，我媽為了照顧外婆，經(jīng)常沒時間做飯吃飯，我爸下班回來沒吃上熱飯就要發(fā)脾氣，所以我媽沒空的時候，我就幫忙做飯了?！?/br>
    “你很懂事?！奔緩仄届o地評價了一句。

    連文斌微微點了點頭，但其實對這樣的夸獎并不滿意。

    “來，三碗拌面一碗扁rou，兩個鹵雞腿?！崩习宥酥斜P走來，把他們點的餐一一放在桌上。

    陸銷坐下后加了個雞腿放季徹碗里，“你多吃點，長胖?！?/br>
    然后，他把剩下一個推到連文斌面前，“你多吃點，長個。”

    “謝謝?！边B文斌小聲道謝后，就一聲不吭地悶頭吃東西，目光時不時看向面前的鹵雞腿，卻遲遲未動，也沒注意到坐在對面的陸銷和季徹看向他時眼里的探究。

    直到碗里的扁rou都吃完了，連文斌一勺一勺地舀著湯喝，不停重復著機械性的動作，看著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他突然停下動作，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如果有個人做了一件錯事，但他的本心是好的，可以被原諒嗎？”

    陸銷凝神緊盯著連文斌，不緊不慢地說：“那就要看這個人做的是什么樣的錯事了。我的一位人生導師說，善意的謊言要對方受用才是善意的。”

    季徹怔了怔，陸銷的人生導師？是曹隊嗎？便聽陸銷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我媽?！?/br>
    連文斌抬起頭欲言又止，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言道：“我媽還什么都沒吃，我先回去陪她了?！?/br>
    他匆忙打包了沒吃過的雞腿，提上老板已經(jīng)打包好的拌粉就要結(jié)賬離開。

    老板見狀提醒了句：“錢已經(jīng)付過了?！?/br>
    連文斌抿了抿唇，回身走到兩位警察面前，垂著頭說：“謝謝?！?/br>
    陸銷看得出連文斌有所隱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聲量勸說道：“你回去再好好想想，警察查出來和自己說出來是兩回事。你在校成績優(yōu)異，是個聰明孩子，明白我的意思?！?/br>
    連文斌不敢直視警察的目光，沒有做出任何回答，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店鋪。

    市醫(yī)院落成多年，門外路邊的街燈老化，忽明忽滅的，映得連文斌的臉色不停變換，一時難以捉摸他的心思。

    季徹吃完最后一口，遠遠審視著連文斌的背影，提了句：“查查？”

    就聽陸銷緊跟著答：“查?！?/br>
    第81章 腳印

    聽到談竹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陸銷再次向她確認：“確定沒有嗎？”

    談竹送張子薇母子回家后，就接到了陸銷的電話，要她順道去查個監(jiān)控。

    她反反復復地拉動監(jiān)控錄像時間條, 如實匯報道：“是的，我查過鄭玉華出事當晚，張子薇一家所在小區(qū)的每一個進出口都沒有找到連文斌回家的影子。”

    談竹頓了頓聲, 而后心情沉重地問了句：“副隊，你是懷疑連文斌有問題嗎？他才未成年?！?/br>
    如果連文斌真的牽涉其中，那他的未來恐怕是要斷送在這兒了，而且以張子薇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要是知道自己當下唯一的羈絆也……

    想到這些，談竹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就是因為他才未成年, 所以更要查清楚?！标戜N對此表示理智, 他知道談竹的顧慮, 但他們不能因為年齡和情感問題左右了對案件的思考，如果真的是連文斌干的, 就算他不是十七歲而是七歲，也要接受司法的審判。

    陸銷前不久接到戚春亭的電話，說現(xiàn)場有新發(fā)現(xiàn)，所以在處理好張子薇的事后，就帶著季徹開車來到市人民醫(yī)院的樓下。

    季徹一下車，抬頭向住院部腫瘤科的樓層看去，見戚警官和秦警官正在窗邊說著什么，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的到來, 戚警官還朝樓下?lián)]了揮手。

    入夜后的住院部清凈許多, 為了讓病人更好的休息，警方的調(diào)查也受到了約束。

    兩人進入住院部后, 不自覺地放輕了手腳，乘電梯上樓靠近病房，陸銷率先低聲問：“戚警官，你剛才說的新發(fā)現(xiàn)是指什么？”

    戚春亭將手伸到窗外，指向醫(yī)院外墻，“我們模擬了犯罪嫌疑人的逃跑路線，根據(jù)層高和單繩攀爬方式，要想不被人發(fā)現(xiàn)地滑到樓下必不可能慢慢爬，求快的話……”

    她說著，將話頭交給了秦琒。

    秦琒順勢說：“普通人求快的話，就先跳下去一段，然后借力再跳一段，蕩進去?！?/br>
    繩索攀爬課對他們特警來說是基礎，牽好繩子加上沒有破窗需求，從這兒下去一秒完全夠用了，換成臂力不錯的普通人，下降一層樓的難度也不是太大。

    戚春亭頷首：“對，就是借力。所以我們回到醫(yī)院復勘，發(fā)現(xiàn)外墻上的確有個腳印，掌寬和窗臺邊沿的摩擦痕跡寬度一致。也正是為了做跳躍準備，窗沿才留下了較明顯的摩擦痕跡?！?/br>
    她說著，將拍到的照片遞給了陸銷和季徹，“從腳掌寬度長度和腳底受力情況來看，犯罪嫌疑人的身高約在163到165厘米。這個腳印挺新的，問過醫(yī)院了，最近沒有外墻維護?！?/br>
    所以這個腳印極大可能是出自犯罪嫌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