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呢？”楊庚向負責岸邊搜查的人望去，只見上游方向突然傳來驚呼，緊接著所有人都朝那兒跑去。

    “快來人！陸副隊在這兒！”

    季徹瞬時屏息駐足，脆弱欲斷的弦猝然繃緊，他忘記身上的傷痛，用盡全力向前沖去，推開層層人群，跌跌撞撞地來到陸銷身邊。

    眼前的陸銷是從未有過的安靜，他臉色蒼白地躺在岸邊，半截身子還在水里。他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降溫，guntang的鮮血帶著體溫從手臂、腹部、胸前流走，恍若即將熄滅的燭火。

    “陸銷！”季徹輕拍了拍陸銷的臉側(cè)，不見反應后，俯身靠近他的口鼻細聽殘余的呼吸聲。

    可是，什么都沒有。

    “救護車快到了，季警官……”

    季徹甩開了拽著他的手，顫抖著跪在陸銷身邊，雙手交疊著在他的胸前按壓。

    “陸銷，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答案嗎？你醒過來，我親口和你說。陸銷，醒過來！”

    他感到自己的身體也在發(fā)冷，分明是盛夏，如今卻好像身處冰天雪地。

    他將一切拋諸腦后，抬起陸銷的下巴，打開他的嘴檢查堵塞，而后含住一口氣俯身對上陸銷的嘴唇，又緊忙地繼續(xù)做心肺復蘇。

    楊庚帶著醫(yī)生疾跑向岸邊，“他們在那兒！”

    “陸銷，醒醒！”季徹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對上陸銷的嘴唇。

    他的眼睛開始昏花，體外按壓的力氣也逐漸流散，竟在恍惚間聽到陸銷的聲音：

    “季徹，以后任務小心一點，老受傷是怎么回事？這根紅繩給你，保個平安。”

    “我知道你不信這個，但它就是我，我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它會代替我陪著你?！?/br>
    “季徹，我說真的，如果哪天我被調(diào)去其他地方，或者……不在了，你會記得我嗎？算了，不記得也沒關系，但是如果真的有那天，我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這樣我在哪里都放心?！?/br>
    季徹鼻尖泛酸，落在陸銷身上的水滴分不清是他身上的水還是眼淚。

    他無視了所有勸說，拋掉一貫的理智和唯物，虔誠懇求上天讓他用畢生的機緣換這一次的好運。

    “咳?！?/br>
    一聲微弱的輕咳在這一刻顯得震天駭?shù)?，哽著的河水涌上喉間，被陸銷吐了出來，緊接著一陣咳嗽如火石碰撞一般，點燃了原本湮滅的生機。

    陸銷幽幽地睜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季徹，見他像是哭了，努力地抬起手輕輕抹去他臉上的水漬，啞聲道：“別擔心，我沒事了。”

    “傻子。”季徹低聲罵了一句。都這個時候了，陸銷還在現(xiàn)在安慰他，真是個傻子。

    他俯身抱緊陸銷，將頭深埋在他的頸側(cè)，提心吊膽了一整夜，終于……

    季徹突然覺得自己很困，可是他連找其他地方躺下的力氣都沒有了，在陸銷身邊正好。

    “醫(yī)生，快！”楊庚揮手催促著。

    河面逐漸平靜了下來，仿佛不久前的爭斗從未發(fā)生過，它如母親一般滋養(yǎng)著江林市，又如深淵能夠吞噬所有。

    岸上的光源仿佛墜入世間的流星，不斷向上游匯聚。

    ***

    “他還活著……你就是罪魁禍首……”

    這聲音如鬼魅一般在腦海中不斷環(huán)繞，雖是無形，卻重重撞擊著神志。

    “嗯……”季徹感到了頭側(cè)的劇痛，緊皺著眉頭醒來，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白茫茫的世界。

    和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高小柏。

    “季前輩，你醒了！”高小柏興奮道，連忙摁下傳呼鈴，“24號床病人醒了，麻煩你們過來一趟！”

    季徹虛弱地點了點頭，張嘴試圖說話，卻出不了聲。

    高小柏知道他要問什么，于是指了指隔壁床，低聲道：“副隊在隔壁，他也是今天早上醒來的，隊長在向他問話。”

    季徹轉(zhuǎn)頭看向隔壁床，微微抬起手，希望高小柏能把簾子拉開，讓他看一眼。

    “跳進水里以后，我和許義又打了一架。我猜到他們可能會想辦法上支援的船，所以在許義又給我來了一刀后假裝虛脫。然后偷偷跟著他們往前游，發(fā)現(xiàn)他們果然偷偷上了霍慳的船?！?/br>
    陸銷冷靜地說著，察覺右側(cè)的簾子被拉開，轉(zhuǎn)頭就見季徹已經(jīng)醒來了，安心地微揚起嘴角。

    楊庚看向季徹，笑著點了點頭，囑意高小柏給他倒杯水。

    而后他轉(zhuǎn)頭對陸銷繼續(xù)問道：“當時我們的船應該也在附近，你不該自己一個人去的?！?/br>
    陸銷抿唇點頭，“我知道這樣很冒險，但叫人和我一起去，毒|販一定會有所提防?！?/br>
    楊庚頷首，算是同意了陸銷的說法，再問：“所以呢，你跟著他們看到了什么？”

    “我怕被發(fā)現(xiàn)，就沒有上船，掛在船外偷聽到nott好像是以新型毒|品為籌碼，換取了霍慳的支援。聽霍慳的意思，是希望nott做完最終成品交給他，然后再帶他離開國內(nèi)。”

    陸銷靠在床頭垂眸回想著，續(xù)說：“不知道真假，但nott說新型毒|品evil已經(jīng)做完終試，準備6.0成品了，他說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內(nèi)就能看見結果。”

    “隊長，我們必須要在一個月內(nèi)結束這一切?！标戜N的眼神篤定地說。

    他在船外掛到體力不支，最終掉進了水里，落水的聲音太大，被毒|販發(fā)現(xiàn)，右臂上的槍傷就是那個時候中的。因為體力不濟加上受了傷，所以差點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