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埋伏在高速收費站外的人是許義。”有陸銷、林諾接上,楊庚后半夜抽空休息了一段時間,再回到辦公室精神好了許多,他在陸銷眼中明顯看到疑惑,于是解釋道,“季徹來隊里了,剛才碰到的時候他說的?!?/br> 陸銷伸長脖子向樓下望,但沒看見季徹的身影,嘀咕道:“傷得這么重,怎么自己來了?” 他們打算問完研究員和打手,再去醫(yī)院找季徹和賈忠問話,沒想到季徹居然自己過來了。 陸銷的在意就算是個瞎子都能感覺得出來,一向肅穆的楊庚微扯了扯嘴角,說:“他說他待不住,身上的傷不算什么,匯報情況更重要,就讓談竹開車送他過來了。他人在一樓做鑒定,你要是實在關心,就去裴科長的門口等?!?/br> “我怕他忘了禁毒支隊辦公室怎么走,下樓帶個路。等會再去醫(yī)院找賈忠問話?!标戜N義正詞嚴地說著,雙腿卻已經(jīng)走了老遠。 走過拐角后,他的步伐逐漸加快,三四步便下了一層臺階,直沖向一樓法醫(yī)科。 陸銷仰視著墻上掛著的科室名牌,眼中透著一絲沉重的苦澀。季徹冒著隨時可能暴露的風險在毒|窩里臥底五年,終于回歸視野,來到警隊的第一件事是面臨各種各樣的檢查,他知道這樣顯得有些無情,但又無可奈何。 一門之隔的法醫(yī)科內(nèi),科長裴雨寒親自負責檢查,他手握剪刀,動手前耐心知會了季徹:“按照規(guī)定,我要剪下你的一縷頭發(fā)進行毒|品檢驗?!?/br> 季徹端坐著,沒有要抵抗的意思,“隨意?!?/br> 他知道臥底五年代表著什么,能理解警方的顧忌,他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就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反正沒有做過,他不怕任何檢查。 裴雨寒將頭發(fā)裝進樣本袋,安排助手馬上送去檢查,隨后拉上了簾子,緩聲說道:“需要檢查一下你的體表,嗯……你左手不方便的話,把扣子解開一點就好。” “沒事,你按照程序來?!奔緩厝堂鏌o表情,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陸銷在緊閉的門外打轉(zhuǎn),路過的警員好奇地向這兒張望,有膽大的過來詢問,只得到陸銷一句“等人”。 陸銷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轉(zhuǎn)了第幾百圈,終于聽到法醫(yī)科的鐵門從里頭打開的聲音,當即定下腳步向門內(nèi)望去,一眼就看到季徹正彎腰穿鞋。 “那是……”陸銷怔神,目光定格在了季徹腳腕的紅繩上。如果沒看錯,那是他送給季徹的。 當時是他們?nèi)刖牡诙?,季徹接連兩次在任務中不慎受傷。陸銷雖然是個唯物主義者,但那年的確是他們的本命年,紅褲衩、紅背心這種貼身的東西,他實在沒好意思送,就搞了根紅繩給季徹,讓他避避邪。 陸銷沒具體測算過季徹的手腕,不小心編大了,季徹戴不了,原本他說再回去改改,但季徹一聽是他自己做的,就把紅繩留下了。 后來陸銷沒見季徹戴過,還以為是他忘記了,沒想到是戴在了腳腕。 仔細看,這根紅繩有明顯的磨損痕跡,綁著兩個結(jié),應該是斷掉過一次,但季徹還是一直戴著。 季徹將散開的長發(fā)別在而后,俯身把鞋穿好的時候,額頭上已經(jīng)冒出一層汗,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腳步微虛地起身想向門口走,卻正對上了陸銷的雙眼。 他一改冷漠的面色,微笑地打了聲招呼:“陸銷。” “您的檢查已經(jīng)完成了,楊庚隊長讓您上三樓聊一聊?!迸嵊旰恼f話聲有些哽咽,緊攥著手里的檢查報告,憋著一口氣喘不上來。 他擤了擤鼻子,走出法醫(yī)科,以為門口的陸銷是單純負責給季徹帶路的,便將手里的報告遞給了他,“陸副,這是季徹的鑒定報告,麻煩轉(zhuǎn)交給隊長。” 裴雨寒走了兩步,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回身對陸銷詢問:“陸副,我們會抓住那些毒|販的吧!” 陸銷臉色驟變,即使不看這份鑒定報告,也大概猜到季徹經(jīng)歷過什么,他的眼神無比堅定,字字鏗鏘:“一定會的?!?/br> 他主動向季徹靠近,硬朗的聲線放緩,輕聲道:“我陪你上樓?!?/br> 凝睇著他們的距離不斷被拉近,季徹不自覺地也先前走了兩步,頷首應聲:“嗯?!?/br> 以前做刑警的時候,只來過禁毒支隊幾次,過去了這么久,他確實記不太清路了,緊跟陸銷的步伐之余試圖尋找以前的記憶。 似乎是注意到他走路不快,以往步伐帶風的陸銷慢下腳步跟在他身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季徹低眉見陸銷攥著文件夾,并沒打算回避這些事,“都過去了。你想看的話,可以打開看的?!?/br> 如今他的身份暴露,無法繼續(xù)做臥底了,既然已經(jīng)回來,過去發(fā)生的事就是過去了。 陸銷沒有猶豫,轉(zhuǎn)過頭凝視著季徹的眼中滿是認真,“我從不相信你會背叛,所以不需要你用血淋淋的傷口告訴我你的清白。” 季徹霎時語滯,他從滿是猜忌的陰暗里回來,迎接自己的人說他不需要你任何解釋,反而從容告訴你,他始終相信你。季徹感到一支輕羽在心尖滑過,微癢卻又勾起陣陣歡喜,足以安撫所有。 陸銷留心到身邊的人沉默不語,主動調(diào)動情緒,笑說:“要是放在十年前,我做夢都不敢相信優(yōu)秀學生代表季徹同學會留起長發(fā)?!?/br> 季徹微笑了笑,“在山里剪頭發(fā)不方便,索性就留長扎起來了。不過你還和五年前一樣,沒什么變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