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不斷沖刷著工廠屋頂，發(fā)出噼啪響聲，眼下雖是夏日，但身上被打濕仍有幾分寒意。打手舉著傘四周巡查，無人留意到此刻的倉庫屋頂正有一人一動不動地趴著。

    季徹趁著雷響攀上屋頂，定在原地?zé)o懼風(fēng)雨、巋然如山。雨夜太吵，他聽得并不清楚，但還是在兩人的交談中捕捉到了一個名字，賈忠。

    ***

    陸銷和曹琰帶人出發(fā)去江林大學(xué)時還風(fēng)平浪靜的，回來的路上突然開始大雨，下車時一陣疾風(fēng)還把陸銷的雨傘吹折了，縱使他快步跑進(jìn)警局，還是淋了半濕。

    陸銷惋惜地看著雨布和骨架分離的傘，仔細(xì)盤算之后，確定自己真沒法子修好了，才丟進(jìn)了垃圾桶。

    小柯偷偷對高小柏問：“這傘對陸副隊來說很珍貴嗎？他看起來好遺憾啊?！?/br>
    高小柏撇了撇嘴，“不，副隊只是單純的比較摳門?！?/br>
    “……”

    “你們回來了?！苯哟髲d的警員起身指了指接待室，輕聲提醒道，“曹隊，您喊來的那個女生看著情緒不高，來的路上連把傘都沒撐，小芳帶她換了衣服，一直陪著她?！?/br>
    看到女生失魂落魄地走進(jìn)警局，說明自己的來由后，他當(dāng)即以為是被騙了，趕忙打電話給曹隊確認(rèn)，才得知女生與黃鈺鈺的案子有關(guān)。

    接待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曹琰打了聲招呼才推門走入，見一名女生雙手捧著熱水，披著值班室里的薄毯，蜷縮在椅子上低著頭不說話。

    小芳是隊里的女警，見隊長進(jìn)門，起身搖了搖頭，嘆惋道：“小meimei自打坐下，就一句話也沒說?！?/br>
    她見女孩渾身都濕透了，拿了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看女孩好像還是很冷的樣子，默默打開了空調(diào)暖氣。

    曹琰動作輕緩地在女生面前坐下，親和地問道：“請問你是鄭瑩瑩嗎？”

    鄭瑩瑩依舊不言語，但微微點頭表態(tài)。

    “警察叔叔叫你過來，是想和你聊聊退學(xué)的事?？梢愿嬖V我們，你為什么選擇退學(xué)嗎？”

    回應(yīng)曹琰的只有鄭瑩瑩的沉默，她雙眼空洞地盯著水杯里的水發(fā)呆，從她微微收緊的手指能看出，她不是沒聽到，而是不想提。

    曹琰的語氣再放和善些，耐心問道：“瑩瑩別擔(dān)心，這里是警局，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向你詢問這件事，是因為警察叔叔們最近查到了個案子，可能和你的遭遇有關(guān)，所以希望你能幫助我們。”

    鄭瑩瑩神色微變，沒有吐出只言片語，但皺縮的眉心卻吐露出她此刻的痛苦。

    陸銷輕拍了拍曹琰的肩膀，示意他們出去說話。

    曹琰不解地跟著離開了接待室，合上門才問：“怎么了？”

    “她似乎在怕我們。”陸銷隔著門上的玻璃，觀察著鄭瑩瑩的神態(tài)。

    曹琰：“為什么怕我們？我們不會傷害她的?！?/br>
    “一些傷害是無需實際行為的，或許她怕的就是我們無法理解吧。”在陸銷的眼中，鄭瑩瑩就像一片飄在冰湖上隨時都可能化掉的雪花。

    假若他們無法共情，就找個更容易感同身受的人來問。

    陸銷轉(zhuǎn)頭對高小柏說，“小柏，把小竹叫進(jìn)來吧?！?/br>
    “好！”

    “哈，副隊叫我啊？”一名女警快步走了過來，她齊肩的頭發(fā)被扎成低馬尾垂在背后，挽起的袖子令她更加清爽干練。

    看到女警時，曹琰就明白了陸銷的打算，認(rèn)同地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女警，詢問：“小姑娘怎么稱呼？”

    談竹立正敬禮，自我介紹道：“江林市公安局禁毒支隊談竹，向曹隊問好！”

    “好，很有精神?！辈茜鼭M意地點了點頭。

    “小竹。”在讓談竹進(jìn)門前，陸銷認(rèn)真提醒道，“你態(tài)度溫和一些，好好問。如果實在問不出來，我們就再想其他辦法?！?/br>
    在限期內(nèi)破案是上頭下的命令，可他寧愿記過擔(dān)責(zé)，也不想毀掉這片岌岌可危的雪花。

    第21章 說謊

    接待室內(nèi)靜謐無聲，偶爾傳出抽紙巾的響動，空調(diào)排暖令本就高溫的室內(nèi)更加悶熱，可一直陪在旁邊的兩名女警沒有抱怨，默默地擦去額上的汗水，直到被薄毯包裹著的鄭瑩瑩也發(fā)了些汗，才關(guān)掉了暖氣。

    輕輕的敲門聲打破了寂靜，高小柏提起手里的袋子，示意自己的來意。

    談竹起身開門，輕手輕腳地接過外賣，解開帶子一一擺在鄭瑩瑩面前，微微俯身說：“你過來之前吃晚飯了嗎？我點了熱湯面和蛋糕，你稍微吃點吧。別的，等你想說了我們再聊?！?/br>
    之前曹隊給鄭瑩瑩打電話的時候，提過想找她聊聊退學(xué)的事，剛才曹隊他們進(jìn)來時，又重復(fù)了一遍。如果鄭瑩瑩真的很抗拒表達(dá)，她根本不會來。所以談竹能感覺得到，現(xiàn)在的鄭瑩瑩只是沒有安全感，他們需要繼續(xù)更多的耐心。

    鄭瑩瑩遲疑了一會，緊攥著毯子的手松開，伸向面前的湯面，拿起一次性筷子，埋頭小口小口地吃著，她的雙目無光亮，看著依舊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是因為廖捷嗎？你們會抓住廖捷嗎？”鄭瑩瑩突然問。

    談竹透過門上的玻璃，看了一眼門外的陸副隊，見他點頭確認(rèn)后，適時坦言道：“拋開別的不談，如果找到廖捷的下落，我們一定會帶他回警局接受調(diào)查?！?/br>
    鄭瑩瑩握筷的手猝然攥緊，苦悶的神情中出現(xiàn)了一絲驚訝，問：“所以廖捷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