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他頭也不回地朝飛機的方向跑去,特警跳下車,將現(xiàn)場團團圍住。擴音喇叭不知疲倦地播放著“放下武器,舉起雙手”的語音,邢司南幾步跑到wrath身邊,俯下身。 “……”wrath已然是強弩之末,生命力正在快速從他的身上抽離。他臉色灰白,瞳孔渙散,每次開口,嘴里都會涌出大量的鮮血。 他呼吸微弱,斷斷續(xù)續(xù)道:“……帶我……咳咳……帶我們……回家……” wrath抬起手,拉了一下邢司南的衣袖,隨后頭一歪,徹底失去了呼吸。 “我們已經(jīng)在申請調(diào)用重型武器……絕對不能放那架直升機離開!” “不行!我們的同志也在那架飛機上!” 季沉躍進(jìn)直升機里,避開了一梭子子彈。直升機盤旋升天,螺旋槳刮起狂風(fēng)。邢司南目光一凜,他越過人群,奔向直升機,縱身一躍,在它完全升天的前一秒,抓住了飛機上的繩梯。 他順勢向上攀爬,但隨即便因為重心不穩(wěn)而被甩得左右搖晃。邢司南緊緊抓住繩梯,此時直升飛機已經(jīng)向上攀升了幾十米,人和裝甲車都小得像積木和玩具。他懸在空中動彈不得,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更要命的是,季沉自然不會這么好心地放過他,他掏出刀,試圖割斷繩梯的連接處。邢司南強忍著頭暈和惡心,爭分奪秒地抓著繩梯向上爬,但季沉的速度明顯要快于他,眼看繩梯就要被割斷,邢司南整個人往下一墜,懸在空中,搖搖欲墜—— 風(fēng)聲襲來,季沉毫無防備,被一拳擊倒,整個人后仰拍在了駕駛座的椅背上。他喘了口氣,抹掉嘴角的一絲鮮血,瞇起眼。 楚白站在不遠(yuǎn)處,他背抵著金屬壁,正看著季沉,胸口劇烈起伏,像是還不能很好地適應(yīng)如此高強度的活動。 “……你醒的太不是時候了。”季沉皺了皺眉,“這下麻煩了,該怎么收場呢?” “很簡單?!背讍≈ぷ虞p聲道,“你下地獄。” “你真的就這么恨我?” 楚白沒說話,季沉笑了起來。 他這個笑和以前的笑非常不同,大概是終于意識到自己賭輸了一切,或許要折在今天,季沉的笑容多了一絲落寞的味道:“l(fā)ust,如果我不是毒販頭子,如果我手上從來沒有沾過血,如果是我先遇見的你……如果我沒有讓‘清道夫’殺了你的養(yǎng)父,你會不會愛我?” “……”楚白回答得斬釘截鐵,“不會?!?/br> “我從前以為你不會愛任何人?!奔境量粗嘈Φ溃骸啊瓉?,你只是不會愛我。” 楚白仍沉默著。季沉表情有些發(fā)狠,他像是終于撕下了那張高高在上完美無缺的皮,怒吼道:“……為什么?!為什么?!明明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明明心甘情愿為了你付出所有的人是我!而他呢……他做了什么?!他憑什么!告訴我,到底是為什么?!” “……你廢話太多了。”楚白不耐煩道,“還是留著這些時間懺悔吧?!?/br> 季沉撐著椅子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撲向楚白,兩人扭打在一起。楚白傷勢未愈又強行動手,很快落了下風(fēng)。季沉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摁在機壁上:“我絕對不會讓你那么輕易地離開,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讓你陪著我一起!” 楚白屈膝抬腿,重重在他腹部一頂,季沉吃痛松開他,但很快又重新?lián)淞松蟻?。兩人身上都掛了彩,但卻絲毫不讓,拳拳到rou,招招要害,簡直像是在搏命。 幾番搏斗,楚白還是被季沉死死地壓在了地上,季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愛你,我那么愛你,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命給你——” “我可以為了你改變,我可以為了你離開,我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可是為什么你從來看不到我的付出?!為什么你的眼里從來就沒有我?!” “如果你寧愿死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季沉的聲音在直升機內(nèi)回蕩,“那你就去死吧——” “抱歉,家屬不同意?!?/br> 男人的聲音響起,隨即季沉被一陣大力拎了起來,重重地撞上了金屬機壁。他在狹窄的直升飛機內(nèi)部滾了兩圈,直到撞到座椅底部才停下。邢司南掏出手槍指著季沉,冷冷道:“我?guī)湍懔藬?,還是你自己了斷?” 季沉橫躺在門口,幾乎大半個身體都懸在飛機外部。他倒懸在空中,大腦因為充血而缺氧。楚白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佝僂著腰,捂著喉嚨不??人灾P纤灸峡匆娝?,露出一個笑容:“你……” 他還沒說完,機身忽然劇烈一抖,所有儀器一起發(fā)出尖銳的警報聲,紅色的警戒燈忽明忽暗,機翼冒出nongnong的黑煙。飛機不斷上下顛簸,邢司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座椅,才勉強穩(wěn)住了身形。 季沉則沒那么好運,他隨著飛機的顛簸滑出了機艙,宛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般,直直地墜向地面。 在那樣的高度下,沒有人能夠活下來。難以想象,這個曾在緬北叱咤風(fēng)云不可一世的犯罪集團頭目,這個曾讓警方費盡心思頗為棘手的罪犯。他生前每次登場都聲勢浩大,而當(dāng)他的死亡來臨時,竟是如此的悄無聲息,不留痕跡。 楚白從舷窗外望去,注視著季沉墜進(jìn)一片茂密的山林里。他喃喃道:“……他竟然就這么死了。” 邢司南緊緊地貼著座椅:“死了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