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南對他毫無緣由的敵意感到莫名其妙：“不是，我怎么了？你到底對我有什么偏見？”

    宋既明不耐煩地丟下幾個字：“你倆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了？”

    “哪里都不合適?！彼渭让髡Z氣不善，“性別，年齡，身份，背景……你說說，你倆哪合適了？兩個男人搞在一起，像什么樣子？你是嫌最近丟人丟的還不夠多是吧？”

    邢司南被他這句話整毛了：“姓宋的你什么毛病，兩個男的怎么了？兩個男的又不犯法！我說你一天天的正事不干案子不管跑過來干涉別人自由戀愛……”

    “我不在乎你們是不是自由戀愛，”宋既明道，“總之，你就是不行?！?/br>
    邢司南“嗤”地笑了一聲：“你管不著?！?/br>
    宋既明連眼皮也懶得掀：“我當(dāng)然管得著?！?/br>
    邢司南被他氣笑了：“你憑什么管？人家姓楚，不姓宋！”

    宋既明冷冷道：“就憑他父親臨死前，把他托付給了我?！?/br>
    邢司南瞳孔微微放大。

    他用了足足三分鐘才消化掉了這十五個字里的海量信息。良久后，他有些說不出是什么感受地開口道：“……等等，這件事情，他知道嗎？”

    “跟他提過一些，沒仔細(xì)說?！?/br>
    “……”邢司南難得詞窮，悶悶地“嗯”了一聲。

    宋既明冷靜了一點，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難聽。他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氣：“但凡你們兩個里有一個是女的，我現(xiàn)在就同意這門婚事，明天就帶著禮物上門提親，但是邢司南……”

    他嘆氣道：“他這輩子，已經(jīng)過得夠苦了?，F(xiàn)在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生活，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這是他父親去世前最大的愿望，他希望能看著他長大，看著他娶妻生子，看著他平凡地生活下去?！?/br>
    想起楚白的過去，邢司南胸口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鈍痛。他攥緊了手：“難道他和我在一起就不會幸福了么？無論他想要什么，我都會盡我所能給……”

    “你會個屁！”宋既明一聽他說這種冠冕堂皇的狗屁話就上火，“你給老子清醒點，你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要是你真的喜歡他，你就更應(yīng)該離他遠(yuǎn)點！”

    他喘了口氣：“你喜歡他，但是你爸媽呢？你的家庭，你的階層，你的親戚，他們能接受他么？他們會用什么樣的眼光來看他？你想過這些么？邢司南，你根本就不喜歡他，你只是想得到他這個人而已?！?/br>
    “……”邢司南沉默片刻，“無論他們接受或者不接受他，我這輩子除了他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選擇。”

    “少說漂亮話?！彼渭让骼淅涞溃暗人麄償嗔四愕男庞每?，收回你車庫里停著的那堆漂亮小玩具，再讓你連人帶東西滾出現(xiàn)在住的房子……到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你這輩子有沒有第二個選擇了?！?/br>
    “你還不明白嗎？你們兩個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溝壑，他喜不喜歡你根本不重要，因為無論他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宋既明點了點邢司南，加重語氣強調(diào)道，“你們兩個都不可能在一起。”

    邢司南靜靜地回視宋既明，幾秒后他調(diào)整好了情緒，相當(dāng)冷靜地開口道：“這件事，你說了不算。”

    宋既明瞪著他。

    邢司南頗有不懼強權(quán)的風(fēng)骨，毫不畏懼地回看他。他們兩個你來我往地互相瞪視了一會兒，宋既明敗下陣來。他罵罵咧咧地扭過頭：“不跟你一般見識……”

    邢司南俯下身，撿起地上的資料，理整齊了，風(fēng)度翩翩地遞給宋既明：“你找我上來就是為了說這個？沒別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宋既明扶著桌子，越看他越覺得糟心。

    他打定主意要讓楚白從邢司南家里搬出來，省的有些人借助地理位置優(yōu)勢，近水樓臺先得月，但轉(zhuǎn)頭又在楚白的安全問題上犯了難。邢司南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的樣子，貼心開口：“怎么了？”

    “……”宋既明道，“你打算什么時候讓他從你家里搬出來？”

    邢司南明知故問：“為什么要讓他從我家里搬出來？”

    宋既明眼睛一瞪，把桌子拍的震天響：“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因為你心懷鬼胎……”

    “說得好?！毙纤灸侠_椅子，當(dāng)著宋既明的面坐下，“那一開始，你又是因為什么原因，才讓他搬進(jìn)了我家里？”

    “……”這回，輪到宋既明沉默了。

    “你怎么自己一個人下來了？”楊朔在楚白的身后仔細(xì)打量了一圈，再三確認(rèn)的確沒有邢司南的影子后，頗為訝異，“邢司南呢？”

    “他被宋局叫走了?！背纂S便拖了把椅子在楊朔旁邊坐下，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什么了么？”

    “我又把案發(fā)當(dāng)晚的監(jiān)控錄像視頻來回看了三遍?！睏钏分钢O(jiān)控右上角的一小片霧蒙蒙的黑影，“當(dāng)時，受害者和兇手就是一起坐在這個位置。這個位置非常偏僻，離監(jiān)控很遠(yuǎn)，且一般不會有人經(jīng)過這里，在他們長達(dá)一個小時的共處時間里，只有一名侍應(yīng)生曾經(jīng)過來給他們送過酒。”

    “兇手是什么時候接近受害者的？”

    “大概在晚上十點零一點吧?！睏钏钒驯O(jiān)控往回放，“一開始，受害者一個人在吧臺喝酒，似乎還在跟誰打電話，你看這里……”

    監(jiān)控設(shè)在吧臺附近，因而一開始的畫面很清晰地拍到了莫一帆的正臉。楊朔放大監(jiān)控畫面，監(jiān)控上的莫一帆趴在桌上，眼睛紅紅的，手指不住地蹭著鼻子，似乎是剛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