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想說你不明白,我早就不在乎過去的那些事情了,我在乎的只是…… 邢司南有些心煩意亂地抿了抿嘴唇,半晌,他終于放棄了這場無謂的辯論:“算了,我們的注意力還是回到案件本身上吧——這個案子過去五年,當時的人證物證很多都不在了,現(xiàn)在想追查起來,難度很大?!?/br> “而且我們無法確定兇手究竟是隨機作案,還是有特定的目標?!饼R桓嘆氣道,“兇手到底為什么要殺死這些人,是為了滅口,是為了劫財,還是只是一時意起?” “但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們一定都與兇手產(chǎn)生過交集?!毙纤灸系?,“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些案子的案發(fā)時間和地點都相距太遠,最好的方法,還是從我們眼下這個案子入手?!?/br> 防盜門沒完全關上,像是特意似的為他預留了一條小縫,縫隙里漏出幾點隱約的燈光。 他推開門。 這是一間非常簡單、甚至稱得上簡陋的出租屋??蛷d里的燈開著,一個男人仰面倒在沙發(fā)上,腳邊是一支一次性注射針管。 他的五官扭曲,神情驚恐,瞳孔異??s小,雙手緊緊地抓著沙發(fā)皮面。他面不改色地走到男人面前,俯下身在他鼻子處略一試探——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 “別試了,早涼了,涼的透透的?!苯锹淅飩鱽硪宦曕托Γ罢娌幻靼?,明明是這么簡單的一件小事,老大為什么要派你過來?!?/br> 他直起身,語氣冷淡:“以防萬一。” 角落里的人又笑了一聲:“話說回來,這家伙可真夠能跑的,我追了他整整三個月——好了,現(xiàn)在你也檢查完了,怎么樣,我的考核算是通過了么?” “我會將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如實向上面稟報?!彼庾吡藘刹?,忽然又停下腳步,“……給你個忠告,沒有必要,最好別瞎動手?!?/br> “是么?”角落里那人不以為然,瑞士軍刀在他手指間來回翻轉(zhuǎn),閃出锃亮的金屬光澤,“受教了。” “任務完成,你可以離開了?!彼叩介T邊上,微微轉(zhuǎn)過頭,“記得把現(xiàn)場打掃干凈?!?/br> “放心?!鄙砗髠鱽砩成车哪_步聲,又在離他幾步開外的地方停下。那人彎下腰,托著下巴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沙發(fā)上的男人,忽然“嘖”了一聲:“留個標記吧?!?/br> 他的聲音里帶著隱隱約約的笑意:“不然他們怎么知道,人是我殺的呢……” 楚白從睡夢中驚醒。 他凝視著天花板,良久之后,輕輕地出了口氣。 他拿起手機,關掉勿擾模式后,微信彈出了一堆消息提示,百分之九十來自于楊朔拉他進的微信群——看起來他們正在連夜加班搗鼓那個富二代離奇死于出租屋的案件。 還有一條來自于邢司南的消息。 未知聯(lián)系人:你怎么知道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發(fā)生過類似案件的? 楚白想了想,給他回了兩個字:猜的。 沒想到信息剛發(fā)出去,那邊就彈回來一條:怎么這么晚了還沒睡? 楚白:睡醒了。 未知聯(lián)系人:又做噩夢了? 楚白有些啼笑皆非。他捏著手機站起來,走到客廳里接了杯水,慢慢悠悠地打字:為什么是又? 未知聯(lián)系人:因為你經(jīng)常做噩夢。 未知聯(lián)系人:你自己感覺不到么? 楚白打字的手指略微一停頓。他思考了片刻,決定在這件事上撒一個無傷大雅的小謊:我其實記不太清楚我都夢到過什么。 未知聯(lián)系人:那挺好的。 未知聯(lián)系人:還是明天晚上的飛機回來么? 楚白:嗯。 “明天見?!毙纤灸习聪掳l(fā)送鍵,把手機隨手往旁邊的吧臺上一擱。馬克杯里的咖啡液快要注滿了,他拎起杯子,重新坐回沙發(fā)上。 用他們家這臺85英寸的電視來看監(jiān)控錄像著實是有些大材小用了。邢司南喝了口咖啡,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電視上的畫面。 這是他今天晚上看的第三遍執(zhí)行抓捕當天的酒吧錄像,依然一無所獲。 炫目的強光掃過整個舞池,男男女女跟著音樂節(jié)奏有規(guī)律律動著。在強鐳射燈的照耀下,他們的臉成了一個個過曝的光點,只能通過穿著和發(fā)型勉強來區(qū)分出他們的性別。 邢司南嘆了口氣,覺得再看下去自己晚上睡覺時都是一片有規(guī)律跳動著的光點。他關了電視,有些疲憊地摁了摁眉心。 桌上放著一疊資料,是當時在現(xiàn)場人員的口供。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否認了他們有這樣一位同伴,甚至他們根本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在舞池里出現(xiàn)過,仿佛那個人只是邢司南臆想出來的一般。 要不是那個吻…… 邢司南閉上眼,在腦子里從頭到尾把目前已知情況捋了一遍。已知楚白十年前參與了一項秘密行動,從此杳無音信;又已知一年前,他身受重傷昏迷失憶,住進了療養(yǎng)院。 他不知道其中的幾年楚白身上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可以確定的是,五年前楚白還處于執(zhí)行任務中。執(zhí)行人員非特殊情況不得擅離崗位,是什么讓他千里迢迢從行動地點跑來了越州,并且來到了那個酒吧? 唯一的解釋是當時的現(xiàn)場,有楚白的任務目標。 這個任務目標究竟是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得而知,但一定不是邢司南。這即是說,楚白的舉動完全是出自于他個人的決定,并且冒著極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