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沈月嬌才想起還有個人一直跟著他們，見張瑩瑩拉著韓子非的衣袖，不動聲色地掐了下他的手掌心。

    韓子非瞬間反應(yīng)過來，然后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袖子，那只一直牽住她小手的大手輕輕握了握她的小手以示安撫。

    張瑩瑩看著尷尬地懸空著的手，眼里閃過失落，但臉上笑容依舊。

    沈月嬌回道：“表姐，那邊看起來還挺熱鬧呢，我們?nèi)タ纯窗??！?/br>
    那些容易猜的燈謎早就被人猜出來了，就剩下一些比較難的，其中最難的一題懸掛著，若是有人猜了出來，今晚的琉璃燈就是獎品。

    琉璃燈被雕刻成荷花狀，雕工十分精致，晶瑩剔透的，好看極了。

    沈月嬌拉了拉韓子非的袖子想跟他說自己想要那盞琉璃燈。

    這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旁邊的人捷足先登了，“子非表哥，那盞琉璃燈好漂亮啊，瑩瑩很喜歡，聽說子非表哥是狀元郎呢，肯定才高八斗，能不能幫瑩瑩拿到啊？”

    沈月嬌扭頭看她，見她那雙杏眼正崇拜地看著韓子非，帶著幾分期盼，幾分祈求。

    韓子非抬眼看了下那燈謎，對他來說并不難，但是他不想猜，那小人兒正用力掐著他的手呢，若是幫了肯定有他好看。

    “表妹，抱歉，我猜不出來?！表n子非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也不怕丟臉。

    張瑩瑩愕然，有點(diǎn)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他竟然說猜不出來？不由猜疑他說這話的可信度。

    “表姐若想要，那我問問老板能否把這燈賣給我們吧？”

    沈月嬌用商量的口吻跟她說，若是她說好，自己就馬上去問老板，到時候不用韓子非付錢，自己把錢付了送給她。

    畢竟一想到韓子非送了禮物給別的女人，她就心里不舒服，特別是別的女人看不見韓子非睹物思人的時候。

    她雖然不聰明，但也不蠢，能看出張瑩瑩喜歡韓子非，因?yàn)檫@幾天張瑩瑩總是似有若無地接近他，看他的眼神都是柔情似水的。

    張瑩瑩扯了扯唇角，勉強(qiáng)地笑了笑，回道：“還是算了吧，老板竟然出了燈謎，肯定是不賣的。”

    不是韓子非送的，她就算再喜歡，得到了也沒意思。

    沈月嬌也不勉強(qiáng)，道：“那行吧，我們?nèi)ベI河燈吧，去放個河燈，怎么樣？”

    最終，三人還是買了三盞河燈，一模一樣的蓮花燈，付錢的時候，沈月嬌也搶著付錢了，儼然一副小財主的模樣。

    韓子非看著她小氣的模樣，忍俊不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大方呢，實(shí)際上小氣得緊，不許他買任何東西給別的女人，難怪出來時向他要了銀子，原來如此。

    河面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仄≈鞣N精美的河燈，每一盞河燈都承載著一個人美好的愿望。

    看著河燈順著水流流向遠(yuǎn)方，沈月嬌閉上雙眸，心里也在默默許愿一次。

    沈月嬌仰頭看他，好奇地問：“子非哥哥，你剛剛寫了什么愿望？”

    方才韓子非寫的時候是避開她的，不許她看，那時她的心啊，就像貓撓一樣，心癢得不行，如今看著他放的那盞河燈，恨不得偷偷撈回來看看他到底寫了什么。

    韓子非莞爾，“既然是許愿，說出來就不靈驗(yàn)了?！?/br>
    張瑩瑩也搭腔道：“是啊，表妹，子非表哥說的不錯，把愿望說出來就實(shí)現(xiàn)不了了。”

    沈月嬌嘴唇蠕動了下，最終不置一詞，抬眸瞪了韓子非一眼，粉唇微微嘟著。

    張瑩瑩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覺得這表妹也挺任性的，韓子非就怎么會喜歡這種并不善解人意的姑娘？莫不是因?yàn)樗邪寥说募沂辣尘埃?/br>
    有個拖油瓶在，沈月嬌無論做什么事都是興致缺缺的，也沒玩什么就打道回府了。

    張瑩瑩也隱約察覺到這個表妹不待見自己。

    回到國公府，送沈月嬌回落雪苑，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韓子非呢喃般說了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br>
    他的聲音不大，像是呢喃細(xì)語，又溫柔繾綣。

    沈月嬌驀地轉(zhuǎn)身看他，他深若幽潭地眼眸里盛滿了溫柔，嘴噙一抹寵溺入骨的笑，微微張開雙臂，等著自己入懷。

    沈月嬌粲然一笑，撲進(jìn)他溫暖的懷里。

    韓子非緊緊抱著她。嬌嬌，這是我許下的愿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第八十九章 她的愿望

    竹蘭軒。

    韓子非回到竹蘭軒就去了書房，書房里早就有一個身穿夜行衣得男子等著他了。

    “韓五，河燈撈到了？”

    這是韓子非進(jìn)書房的第一句話，聲音清冷，絲毫沒有人前時溫和的嗓音，這才是真正的他，冷漠，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一個叫沈月嬌的小姑娘。

    “回少爺，撈到了?！?/br>
    韓五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個蓮花燈，燈芯還未燃盡，只燃了三分之一不到，所以并沒有焚毀躺在燈芯旁邊那張卷起來的淡黃色紙條。

    韓子非看到那盞蓮花燈，神色驟然變得急切，隱隱帶著幾分期待，接過河燈便讓韓五出去了。

    這是沈月嬌的河燈，這張紙條里寫的是沈月嬌的愿望。

    他雖然沒有問她許了什么愿，可心底還是想知道的，所以在她彎下身子放河燈的時候，就向暗處的韓五做了手勢，示意他將河燈撈上來。

    韓六給了沈月嬌，韓五是他最近才調(diào)回來的，以為他會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訓(xùn)斥一頓了，幸好他懂了自己的意思。

    韓子非拿起那張小紙條，把河燈放在書案上，小心翼翼地攤開紙條，生怕弄壞了。

    紙條攤開，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映入眼簾：愿那個前世未成功送出的禮物今生可以送出去，愿他喜歡。

    當(dāng)韓子非看到這行字時，驚愕，費(fèi)解。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禮物？還有那個他是誰？韓五莫不是撈錯了吧？

    再看了一樣那行字，那的確是嬌嬌的字，她寫字時習(xí)慣了每個字的最后一筆微微翹起，娟秀中帶點(diǎn)飄逸。

    實(shí)在想不明白的事也就別想了，這河燈是他讓人撈起來的，此事也不好去問沈月嬌。

    韓子非拉開抽屜，打開里面紅木做的盒子，把紙條放進(jìn)去。這里面除了這張紙條以外還有一疊用過的紙，都是沈月嬌平時來這邊練字時寫的，每一張他都收藏好。

    雖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但十五的月亮已經(jīng)很圓了，月色迷人。

    韓子非徹夜無眠，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海里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那行娟秀的字體。

    ……

    過了上元節(jié)，李氏回蘇州了，張瑩瑩卻留了下來，是老太太留下來陪她的。

    李氏臨走前，還對趙氏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弟妹放心，瑩瑩很乖巧的，不會同嬌嬌搶的，也會幫著嬌嬌的?！?/br>
    趙氏只覺莫名，張瑩瑩能跟她的女兒搶什么？又能幫嬌嬌什么？

    見李氏一臉惘然，李氏但笑不語。等瑩瑩嫁給韓子非，她就知道了。

    張瑩瑩留下來，每次去靜安院請安，趙氏和沈月嬌就成了陪襯，似乎張瑩瑩才是老太太的親孫女兒，而沈月嬌只是個外人。

    對此，趙氏和沈月嬌也不介意，反正老太太一直不待見他們母女，現(xiàn)在有了別的人陪老太太說話也緩解了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尷尬。

    至于被冷落的尷尬，還真沒有。張瑩瑩如今沒有剛來時的怯生生，嘴巴又甜，哄得老太太高興，她們母女就安安靜靜地喝茶吃點(diǎn)心，看她們像親祖孫那樣相處。

    張瑩瑩也不笨，時間一場，自然察覺到她這姑祖母不喜歡沈月嬌和趙氏，難怪當(dāng)初她說要嫁給韓子非也不見得姑祖母有多生氣呢，只消片刻就平復(fù)了情緒讓她們姐妹同心。

    按理來說，國公府人丁單薄就兩個孫女兒一個孫子，總共就這三個寶貝疙瘩，應(yīng)該好好寵著才是，可是老太太對沈月嬌簡直就當(dāng)她是根草，自己只是侄孫女兒，在老太太這里的待遇都比沈月嬌還要好許多。

    老太太在聽張瑩瑩說話間，抬眼往向沈月嬌和趙氏，見這母女二人就喝茶吃點(diǎn)心，優(yōu)哉游哉的，當(dāng)即就蹙起眉頭，臉色不虞。

    第九十章 落水

    寒冬二月，荷花池里已經(jīng)沒了荷花，池面上結(jié)了一層薄冰，冒著冰霧，沈月嬌閑著無事就蹲在邊上，拿了條木枝在上面戳冰片。

    珠玉、巧玉現(xiàn)在旁邊看著那一個個小窟窿，覺得小姐也忒無聊了點(diǎn)，這有什么好玩兒的？

    巧玉輕聲道：“小姐，表小姐來了?！?/br>
    沈月嬌愣了愣，而后站起來，把手上的木枝扔一邊，微瞇著眼看那個款款而來的少女。

    自從前些天聽到丫鬟們說閑話，知道張瑩瑩喜歡韓子非，還行動上追求過，沈月嬌就對這個表姐明面上都不怎么搭理了，因?yàn)椴幌胪龔U話。

    張瑩瑩到了她跟前，柔柔地喚一聲：“表妹。”

    沈月嬌語氣冷淡：“表姐有事？”

    聽著她淡漠疏離的語氣，張瑩瑩微微垂下腦袋，忐忑地問：“表妹，你……你這些天是不是躲著我？”

    沈月嬌一聽，黛眉微蹙：“表姐想多了?！痹谧约杭依锼玫弥嘁粋€外人？

    珠玉、巧玉也是一愣，不明所以地看了二人一眼。

    張瑩瑩抬頭，輕咬了咬唇：“那……那表姐可是因?yàn)槟侨盏氖?，所以記恨我了？?/br>
    沈月嬌眼角一抽，“請表姐不要多想。”

    那日的事？什么事？

    珠玉和巧玉又看了二人一眼，小姐跟表小姐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嗎？

    “表妹，這事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對不起。”

    張瑩瑩說著，眼底就一片氤氳，咬著唇，委屈極了。

    沈月嬌見狀，眸色微沉：“表姐，這事不怪你，過去的事就不用再說了?！?/br>
    張瑩瑩瞥了瞥一旁的兩個丫鬟，直接賣慘試圖博取她們的同情：“表妹，我……我是真的喜歡子非表哥?！?/br>
    珠玉、巧玉聞言，震驚不已，但張瑩瑩下一刻說出來的話更讓她們震驚。

    張瑩瑩哀求道：“表妹，我知道是我不對，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子非表哥，我可以做妾的，反正子非表哥的身份將來肯定會納妾，那時候我肯定站在表妹這一邊?！?/br>
    沈月嬌臉色陰沉，忽然嗤笑一聲，輕飄飄地反問：“你怎么就知道他會納妾？身份高就會納妾？我爹爹的身份很差嗎？他身為國公爺，手握兵權(quán)，他就不曾納過妾?！?/br>
    張瑩瑩臉色煞白，怎么可能呢？韓子非如今官拜尚書，正二品大員，怎么可能不納妾，她爹爹不是什么大官都有好幾房妾。

    她拉著沈月嬌的手，眼底水霧迷蒙，泫然欲泣，連聲請求：“表妹，我求你了，只要你同意我在子非表哥身邊就好，我只想待在他身邊，我絕不會跟你爭寵的。”

    沈月嬌強(qiáng)忍著心底的不悅，一臉平靜：“表姐，此事我就當(dāng)是不曾聽見過，我這兩個丫鬟嘴巴都是嚴(yán)實(shí)的，不會往外說?！闭f罷就抽回自己的手。

    張瑩瑩抓著不放，淚如雨下：“表妹我……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從子非表哥身邊趕走好不好？我真的什么都不會跟你搶的?！?/br>
    第九十一章 母子爭執(zhí)

    沈國公到了靜安院就看到女兒跪在母親面前，他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說了，是自己女兒跟張瑩瑩發(fā)生了爭執(zhí)，將張瑩瑩推下荷花池的。

    但是他的女兒是什么樣的人，他這做父親的再清楚不過了，女兒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推人，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