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足夠私密，寂靜深夜，成年男女，什么都被允許發(fā)生。

    “聽說你身邊一直沒有女人？”沈含晶聲音微提：“為什么，忘不了我？所以花這么大力氣，到底是要把我趕走，還是……不想讓我嫁給梁川？”

    “你好像太把自己當回事?！毙熘獎C眼皮微拂。

    “我以為你知道的，黏上我，不是那么好甩脫?！鄙蚝Ц纱嗾酒饋恚骸芭率裁茨?？怕我借這個身份抹黑你，還是怕你自己……又對我動感情？”

    話語碎碎吐出來，帶著赤|裸|裸的試探和挑釁，直指舊夢重溫四個字。

    以身量之差，徐知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跟我在一起，你確定？”

    “會怎么樣，你羞辱我？”沈含晶仰頭反問：“還是說我們的過去……你不希望我想起來？”

    清高不過是包裝過后的自卑，她從來不需要這種東西。

    而男人，本身就是矛盾的組成。

    接近她，逼迫她，要說不打算發(fā)生點什么，她不信。

    目光微移，徐知凜瀏覽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角眉梢。

    可視線即便不用穿透她的臉，也知道都是造作的假象。

    上睫自然覆低，他掃向她空白的手指：“不怕后悔？”

    撲笑一聲，沈含晶踮著腳，慢慢撞上他的鼻尖。

    浴袍不薄，但手指很涼，只是徐知凜看起來心如止水。

    沈含晶直勾勾盯著他，唇舌吐納一句話：“我們以前……做過嗎？”

    作者有話說：

    第11章 后悔

    【chapter 11】

    -------

    調(diào)笑滿耳，徐知凜按住那只手：“加一個要求?！?/br>
    “你說?！?/br>
    “如果你輸了，永遠不許再回來?！?/br>
    反復(fù)強調(diào)這一句，聽起來多少偏執(zhí)。

    沈含晶絞著他的浴袍帶子：“好啊，我答應(yīng)你，所以……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什么。”

    “我們做過幾回？你一般多久？還有，我是不是你第一個女人？”

    氣息在唇口出沒，極其微妙的企圖。

    徐知凜伸手格開她：“我答應(yīng)你，你可以出去了?！?/br>
    “這么君子？”眼睛緩慢拉成一條線，沈含晶笑得發(fā)顫：“這么晚還讓我回去，不合適吧？”

    徐知凜板臉注視著她，正要往后退時，腳面被踩中，兩片唇準確地貼上來。

    有點干，像吻上一層砂紙。

    如果剛才是勾引，那么這一下，更像示威。

    蜻蜓點水般，示威的人迅速抽息，手指代替著擦過他唇部紋理：“太久沒做，不行了？還是……離開我以后，真就沒有起來過？”

    徐知凜不自覺瞇了下眼。

    沈含晶往后退開，眼里一點捉弄人般的惡劣快意：“明天見，晚安?！?/br>
    說完穿上鞋，再轉(zhuǎn)身，抓起放在柜子上的包。

    門被拉開又關(guān)上，離開的身影無比利落，跟剛才一次又一次的投懷送抱恍若兩人。

    頂燈的光層壓在肩膀，徐知凜望著門背，狀似失神。

    一門之隔。

    走廊空蕩蕩，地毯鋪得很厚，踩上去沒有聲音。

    走出一段后，沈含晶拉開包包拉鏈，把手機拿出來：“聽夠了嗎？”

    “……”一點窸窣中，江寶琪的聲音傳出來：“你臉皮真夠厚的。”

    沈含晶笑笑，直接掛斷。

    下去兩層，她回到自己的艙房。

    房間面積不如高層的，幾步就能沖進洗手間。

    馬桶蓋掀開后，她再也忍不住，捂著胸口，漸漸吐得臉色發(fā)白。

    眩暈感一重又一重，耳鳴嗡嗡的，世界好像都失了真。

    匍匐之間，沈含晶收緊指關(guān)。

    這夜模糊過去，轉(zhuǎn)天上午，她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六樓主餐廳，下來?！?/br>
    海上升明，太陽離得格外近。

    穿過人人穿著清涼的浴場，再途經(jīng)昨晚待過的酒廊，沈含晶到了地方。

    270度觀景餐廳，金卡套房專屬。

    徐知凜站在餐廳門口，他穿一件薄藍毛衣，發(fā)緣掛著陽光粒子，眼鏡時有時無，讓人弄不清到底近不近視。

    沈含晶走過去，挽住他的小臂：“等很久了？”

    徐知凜頭頸微側(cè)，沒了鏡片遮擋，他一雙眼清澈有神。

    “怎么了？”沈含晶抱著他，無比自然地搖兩下：“我今天好看嗎？”

    綠裙黑發(fā)，薄涂一層口紅，看起來氣色不錯。

    徐知凜收回眼：“進去吧?！?/br>
    “來吃飯？”沈含晶跟著往里走。

    “帶你見位老朋友?！碧ど纤_，徐知凜紳士地替她拉開門：“不是想找回以前記憶？說不定，她能幫你記起些什么?！?/br>
    臨近中午，餐廳內(nèi)已經(jīng)有幾桌散客。

    大面積法紅，厚重的絲絨，裝修上很有浪漫的異國情調(diào)。

    沈含晶被帶著一路向前，經(jīng)過半幅巨形畫架后，見到一張鋪好的長形餐臺。

    臺子旁邊，一群人或站或坐地說笑。

    發(fā)現(xiàn)他們后，齊齊轉(zhuǎn)頭過來。

    氣氛微妙地停頓了下，有人最先站出來打招呼：“嚯，老徐，我們這剛還說呢，擔心你起不來，在想要不要讓人去喊一下，正好省事了……毅力可以嘛?！?/br>
    說話人是昨晚見過的光頭男，沈含晶跟他聊過幾句，甚至得了他一張名片，記得是這臺游輪的少東家，蔡陽暉。

    他話里有話，帶著不正經(jīng)的暗示，旁邊人也見怪不怪，都心照不宣地跟著笑。

    謔笑間，蔡陽暉往前兩步：“不介紹一下，這位是？”

    “沈含晶？”

    有人搶先叫出名字，氣足聲亮的三個字后，一位穿玫紅背心裙的女客出現(xiàn)在長桌盡頭。

    她掀開尼龍鏡片，先是皺起眉看著沈含晶，忽然把眼瞪大，氣沖沖喝了一句：“真是你！你還敢回來？”

    墨鏡甩地的聲音，這人突然向前的動作，嚇到在場幾乎所有人。

    好在她往前奔時，蔡陽暉一把伸手抱住：“老婆！咱冷靜點，冷靜點?！?/br>
    “蔡陽暉！你他媽放開我！”女人對他又打又踹：“你知不知道她是誰？要不是她，我爸媽根本不會離婚！”

    沖突忽現(xiàn)，場面幾近失控，喧雜的氣氛中，有人幫忙拖住憤怒的那位，而更多的人，則將探究的目光投向沈含晶。

    一句句的叫罵送到耳邊，從那不管不顧的姿態(tài)來看，要不是隔著這點距離，她估計早被撕打得不成樣子。

    是預(yù)先沒有想過的場景，即使平常再鎮(zhèn)定，沈含晶也還是愣住。

    手勁大了點，應(yīng)該是掐痛徐知凜，他扭頭看她十來秒，最后伸手在腰間輕輕一撈，帶著轉(zhuǎn)身離開。

    餐廳門關(guān)上，隔絕吵鬧，等被帶到頂層甲板，沈含晶已經(jīng)恢復(fù)不少。

    海洋泛起銀色尾浪，極目遠眺，正午的太陽燦得像被壓碎的色譜，摳在一起，相互染體。

    “楊琳，你高中同學(xué)?！毙熘獎C這才開口介紹。

    遲半拍，沈含晶思索著這個名字：“她父母離婚……零點跟我有關(guān)？”

    徐知凜沒回答，但偏頭評價她：“臉色好像不太好？”

    “我暈船?！鄙蚝Ю淅涞鼗卮穑骸霸趺?，這是在關(guān)心我？最好控制點度，不然，我更要覺得你對我余情未了?！?/br>
    她表情轉(zhuǎn)換得快，說話時很快牽出一個笑，只是口唇單薄，頭發(fā)和裙擺被海風(fēng)吹得飄揚，人有一種被釘在紙皮上的脆弱。

    “面對你的過去，確定做好準備了？”徐知凜調(diào)回視線：“你有沒有想過，沈習(xí)安為什么不跟你說以前的事？”

    “什么意思，你后悔了？”壓住裙擺，沈含晶輕輕一哂：“還是說，怕我承受不了以前的事，開始替我著想？”

    “我給你反悔的機會?！毙熘獎C提醒她：“現(xiàn)在反悔，之前的合同還作數(shù)，你可以拿錢離開，去陪你那位養(yǎng)父?！?/br>
    天海相連，游輪像大型的海上花園，也像一座華麗孤島。

    風(fēng)息減弱，沈含晶退到后面的椅子坐下：“昨晚，還有一件事忘記說清楚?！?/br>
    徐知凜回身，目露詢問。

    沈含晶翹起腿：“如果對賭協(xié)議，最后我贏了呢？”

    是要一往無前的意思了，徐知凜沒再說什么，走步回到房間，拿出一封文件袋。

    拆開封口，里面是兩份紙質(zhì)合同。

    翻開細看，上面各項約定都清清楚楚，并且寫明收購梁家股份以后，an會對春序進行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