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袁妙問。

    望一眼時間，沈含晶說：“去趟酒吧。”

    “那肯定挺吵的，你能受得了嗎，頭不會痛？”袁妙瞧她。

    “應(yīng)該沒事。”沈含晶打開軟件叫車：“梁川那位朋友之前給介紹過生意，我去過個臉。”

    到地方的時候接近十點，紅磚裝飾的門頭前，沈含晶給男友打了個電話。

    很快，梁川出現(xiàn)在酒吧門口。

    “怎么來了？”他驚又喜，高挺的眉弓更加飛揚起來。

    “來湊個熱鬧，”沈含嘉笑微微地看他：“應(yīng)該不會影響你？”

    “當(dāng)然不會，我高興還來不及！”梁川接過女友的包，牽著往里面走。

    比起其它酒吧，這里裝修得更像會所。

    黑金色系，霧面是不銹鋼墻體，樓下有舞池卡座和散臺，男男女女在不同區(qū)域逗留或穿梭。

    上到二樓，沈含晶被男友帶著走過一條狹長的甬道，進(jìn)入黑色廂體包裹的私密空間。

    很明顯，今天的來客是被分了區(qū)的。

    包廂很大，半戶外的結(jié)構(gòu)，里面有吧臺和球桌。

    人不算多，沈含晶也基本都認(rèn)識，正打招呼時，露臺進(jìn)來兩個人。

    “喲！弟妹來了?！闭f話的人叫丁凱，是今天的壽星，他夸張地表示歡迎：“我今天可長臉，居然能請動弟妹到場。”

    “生日快樂，凱哥?！鄙蚝χ蚵曊泻?，視線自然地與旁邊那位接觸了下。

    白襯衫配鐵灰色西裝馬夾，鼻線高狹，唇型平直。

    因為身量太高，他看人時微微含著眼，視線很認(rèn)真，認(rèn)真到能叫人看見瞳鏡的鎖邊。

    這種場合，不是常有交往的，其實互相點個頭就夠了。

    沈含晶正準(zhǔn)備移開視線，男友卻輕輕扶住她的肩，低聲說：“晶晶，認(rèn)識一下，這位是徐總，an的老板?！闭f完又朝對方介紹道：“徐總，這就是我女朋友，她姓沈。”

    話音落下，那位徐總把酒杯換到左手，主動伸手：“你好，沈小姐?！?/br>
    沈含晶很快反應(yīng)，她牽動嘴角，臉上一點禮貌性的微笑，也遞出手：“徐總好?！?/br>
    十指交觸，男人力度適中，指節(jié)溫度卻有些過燙。

    他垂眼看著沈含晶，頭往旁邊傾了下，微微一笑，既是社交場合的禮節(jié)，也帶著屬于年輕男性的張揚。

    沒有多余的客套，相互認(rèn)識過后，去了不同的區(qū)域。

    梁川很體貼，坐下就問：“冷嗎？”

    “不冷?！鄙蚝О杨^發(fā)撥向后背，挑眼看他：“你跟那位徐總，很熟？”

    明明是普通場合，卻像商務(wù)場上的引見。

    有些奇怪的地方不用刻意捕捉，言行就能流露出來。

    比如面對這個問題時，梁川眼里出現(xiàn)的閃躲。

    “剛認(rèn)識，還……不算很熟。”他的回答也略帶支吾。

    沈含晶沒繼續(xù)說話，但笑意不減，梁川臉上很快浮現(xiàn)不自在的神情。

    他避開臉，拿簽子給她叉水果吃。

    沈含晶接了簽子，人也隨意往后一靠，接著視線在場內(nèi)晃了晃，右上位置停留。

    環(huán)型島臺旁，那位徐總正站著跟人說話。

    他單手收在褲兜，喝酒的杯子在掌心緩慢轉(zhuǎn)動，頑主式的漫不經(jīng)心。

    an集團，就是剛才那間酒店上屬的管理公司。

    沈含晶收回目光，思考著酒店業(yè)跟自己公司業(yè)務(wù)上的可能性，以及……男友的回避。

    不像樓下那樣重音滾地，這間包廂的氛圍更像清吧一些。

    小舞臺在彈唱慢情歌，弧形卡座上也有喝酒聊天的，各自消遣。

    梁川很老實，坐下后基本沒有離開過沈含晶，就連朋友叫去打桌球都沒起身。

    “不是吧小梁總，女朋友來了連動都不愿動了？”

    “就是，要黏回家黏個夠，擱這虐誰呢？”

    打趣聲下，沈含晶給梁川喂了顆西梅：“去吧，我自己坐一會，聽聽歌。”

    梁川不是太情愿，但三催四請確實不像樣子，他捏捏女友的手：“我去打一局，很快回來?！?/br>
    “好?！?/br>
    他離開不久，壽星來了歌癮，點一首搖滾樂，踩著水臺唱起來。

    重音律動，馬上被弄出嗨場的氛圍。

    金屬質(zhì)感的墻面，弧光曲影，燈光配合著音樂，在每個人臉上翻折，放大空間的張力。

    耳膜嗡嗡作響，沈含晶有些不適。

    她壓著胸口，本來想喝口水定一定，然而頭往旁邊側(cè)了側(cè)，準(zhǔn)確撞進(jìn)一道視線。

    跳躍迷離的燈光下，那人定定看著她。

    燈光杯影中，他的輪廓有棱有曲，薄而窄的鼻梁線條，微深的眼眶。

    視覺上，沈含晶一陣恍惚。

    突然之間，有說不出的熟悉感要掙開光源。

    作者有話說：

    ■■■跟大家提示一下，昨天【楔子】那章是對正文的補充，所以這章開始才算正文。

    第3章 輕佻

    【chapter 03】

    -------

    音樂高潮處，烏糟糟的聲浪蓋過一切。

    對視片刻，那人開始用眼神描她，又逐漸變作饒有興趣的打量。

    接著，他朝她舉了下酒杯，頭頸微偏，眼里帶著nongnong笑意，或者說……挑逗。

    輕佻的人不少見，但這么明目張膽的實在不算多。

    沈含晶別開眼，面無表情地喝了口水。

    樂聲停止后，球桌場上的勝負(fù)也分出來了。

    梁川跟跟朋友說笑幾句，很快回到女友身邊。

    “怎么了，臉色好像不太好？”他摸摸沈含晶的額頭。

    “有點困?！?/br>
    “那先回去？”

    沈含晶看眼時間：“再等等吧?！逼鸫a過完12點，不然太不像話。

    “好。”梁川替她順順發(fā)絲，把碎發(fā)別到耳后。

    沈含晶舒展著眉骨，一邊臉躺進(jìn)他掌心。

    梁川托著女友的臉，慢慢收到懷里：“下周……還去申市出差嗎？”

    “已經(jīng)跟中介約好了，如果談得差不多，明年開工就能直接推進(jìn)……為什么不去？”懷里的聲音懶倦，帶點不明顯的鼻音。

    梁川喉結(jié)涌了涌：“我是想著快過年了，等回來又是年會，有些工作能推就推一下，讓你好好休息?！?/br>
    沈含晶沒有反應(yīng)。

    過了會兒，梁川試探著問：“喜達(dá)的新船有個首航活動，也是申市出發(fā)，一來一回也就八天，很快的。如果不想來回，在目的島上玩兩天也可以?！?/br>
    “喜達(dá)？”沈含晶咀了一下這個名字。

    梁川點頭：“是船企，徐總他們……an也有股份的?！?/br>
    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一下，沈含晶再次望向那位徐總。

    相隔幾米的卡座上，剛才目光放肆的人，這時候神態(tài)自若，看起來無事發(fā)生。

    而男友話里的意思，更像是強調(diào)這人所代表的，an的實力。

    “我暈船。”沈含晶支起眼皮看梁川：“而且放假前，還有工作要處理?！?/br>
    在她的注視下，梁川只能溫和地笑笑：“行，聽你的?！闭f完觀察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重新攬住。

    人真的很難知足，就算最愛的在身邊，也似乎離他好遠(yuǎn)。

    她會回應(yīng)他的親密，也能被熱情調(diào)動，但冷卻也往往只在一瞬間。

    就像抓不住的微妙隱喻，有極不可控的游蕩感，柔軟又疏離，總讓人感覺不踏實。

    過12點，像模像樣的生日儀式后，兩人向壽星辭別。

    “沒事沒事，弟妹今晚來了就是我最大的榮幸，還有機會，咱下回再聚?！倍P樂呵呵地擺手，還特意送出包廂。

    送完回來，見走廊多了個人。

    “徐老板，你也要走？”他急切地過去打招呼，帶些討好地挽留道：“再坐會兒，不行我再喊幾個人來，都是性格好也玩得開的。”

    徐知凜沒說話，目光往下看。

    撥開涌動的人潮，能看到梁川手里提著女包和外套，而他旁邊的女人穿一條燈籠袖的裙子，頭發(fā)散在肩膀，卷曲但不蓬松。

    經(jīng)過舞池時，鼓點劇烈變幻。

    高潮時刻的beats上，明暗亂竄的燈光下，梁川湊近說句什么，接著把鴨舌帽扣到她頭頂，笑著摟住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