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季辭遠就硬了，拳頭硬了。

    然而聞淺似乎對自己的過分行為毫無自覺。

    在季辭遠快到中午的時候醒來, 抄著家伙滿處找人算賬的時候，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香氣。

    那香氣，和他初中最愛的那家麻辣燙一模一樣。

    季辭遠初中的時候依舊沒多少伙食費, 吃不起學校的盒飯, 就只能去吃學校周圍的小攤。

    所有小攤里，他最愛吃的就是劉姨家的麻辣燙。

    劉姨在學校跟前擺了十幾年的攤。大約是喜歡逗小孩子, 劉姨喜歡會在碗底，多藏一點東西。

    季辭遠在吃的時候, 總都能翻出點自己沒點過的東西。可能是兩塊凍豆腐, 也可能是三個黑香菇。

    當天最幸運的小孩, 則是會在碗底翻出三個鵪鶉蛋。

    可惜季辭遠吃了那么多次，從來沒當過最幸運的人。

    好在他也沒多喜歡吃鵪鶉蛋，初中時候的季辭遠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等季辭遠升到初三之后，劉姨突然就不再出攤了。有人說是她家里女兒賺了大錢，把她接走享福去了；也有人說是劉姨家里老人病了，劉姨回老家照顧去了。

    后來他依舊喜歡吃麻辣燙，高中，大學，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最好吃的，還是劉姨家的麻辣燙。

    “枕邊掉的頭發(fā)越來越多，喜歡的夾菜面包從便利店消失，這些微小的絕望不斷堆積，才會使人長大。”之前季辭遠和聞淺一起歪在懶人沙發(fā)上看動漫的時候，聽到這句臺詞后他曾有感而發(fā)，跟聞淺說起過劉姨家的麻辣燙。

    對此聞淺倒是無法感同身受，一來聞淺不怎么去便利店，也幾乎沒去過吃一陣子就可能消失的路邊攤；二來則是，即便消失，也可以砸錢把食物的制作流程買回來，再請人完美復(fù)刻。

    “你這樣就很不浪漫?！奔巨o遠吐槽。

    聞淺對此沒有表態(tài)，只是坐直身子，把被兜帽擋住了大半邊的臉，全露出來給季辭遠看。

    展現(xiàn)了一會兒，聞淺問：“現(xiàn)在浪漫了嗎？”

    季辭遠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不滿地踢了聞淺一腳。

    被麻辣燙吸引了注意力，季辭遠打算把“教育聞淺一頓”的事情先放一放。

    視線在各種食材上巡視，他不由感嘆，“別說，還挺像那么回事的?！?/br>
    說著，季辭遠揚了揚下巴，“這些都怎么賣?！?/br>
    “素的5毛，葷的1塊?！甭劀\坐在桌子對面，懶洋洋地丟給季辭遠一個小籃子，接著繼續(xù)玩起了手機，仿佛真的是出來賣麻辣燙的攤販。

    季辭遠在旁邊水池洗了個手，接著端著籃子挑了起來。

    等他挑完，聞淺一邊把串放進鍋，一邊說，“一共42，看你頭回來，便宜點給你算40，旁邊墻上有二位碼?！?/br>
    季辭遠挑眉，心里尋思著那二維碼到底能掃出什么東西。大約是之前土味視頻刷多了，他總覺得能掃出什么“老婆我錯了我不該爆炒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的展開。

    他正做著夢，手機掃碼后跳轉(zhuǎn)到了……轉(zhuǎn)賬頁面。

    季辭遠：我之前到底在期待什么。

    食物很快被處理完，季辭遠自己端著塑料盆放好了醬料，坐在餐桌旁先吸溜了一口湯。

    “怎么樣，”聞淺這會兒也不裝攤販了，在季辭遠旁邊坐下，“是不是一模一樣?！?/br>
    季辭遠咂咂嘴，“也就那樣吧?！?/br>
    聞淺笑了笑，也不把自己當外人，拿起筷子搶季辭遠盆里的寬粉吃。

    季辭遠說也就那樣，還真不是嘴硬。雖然味道跟初中那會兒吃的一模一樣，但是每次劉姨會悄悄多給一串的精髓，聞淺沒能復(fù)制。

    他剛剛可是盯著聞淺把小籃子里的東西，一串一串放進鍋里，絕對沒有多放任何一點。

    “你別我搶，要吃自己煮去。”季辭遠沒好氣地推了推聞淺。

    昨天晚上的帳他還沒跟聞淺算呢，不能因為一頓麻辣燙就被哄過去了。

    然而聞淺哪會聽他的，該怎么搶怎么搶。

    季辭遠早就習慣了對方各種得寸進尺的行為，并沒有當回事。兩個人廝殺一般吃一人量的飯，根本不需要多長時間就見了底。

    最后盆里只剩一大塊日本豆腐，季辭遠記得聞淺很喜歡吃這玩意，剛剛就一直把它據(jù)為己有，又不直接吃，說最喜歡吃的東西要留到最后。

    季辭遠不缺這一塊豆腐，也就懶得搭理對方的作妖。結(jié)果真的只剩下豆腐的時候，聞淺反倒不動了。

    季辭遠：？

    聞淺無奈攤手，“吃不下了?！?/br>
    “你是鳥胃么。”季辭遠無語，抄起旁邊的勺子，一勺挖下去……

    嵌在豆腐背后的鵪鶉蛋暴露了出來，三個。

    屬于最幸運小孩的，三個鵪鶉蛋。

    “現(xiàn)在呢，”聞淺似笑非笑地托著下巴在旁邊看著，“是不是和初中那會兒一樣了？”

    季辭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中午的竟然會因為三個蛋眼眶有點發(fā)熱。

    “恩……勉強算是一樣了?！?/br>
    “那晚失控之后，我理論上確實應(yīng)該斷片的?！甭劀\微微側(cè)身，擋住了身旁季辭遠老遠拎過來的拐，“其實說實話，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全部記得的。”

    季辭遠原本打算先抄家伙招呼聞淺一通，不聽對方的任何解釋，但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