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娣曾祖母一手打造的學院，以培養(yǎng)優(yōu)秀學生為己任，就如同我們葉家，從十三位曾孫中遴選出繼任校長，我們也相信學生之間適度良性競爭能幫助成長，盼望接下來為期五天的聯(lián)合徵選，我們摯愛的合作伙伴能從這批優(yōu)秀學子中尋得人才，各位同學也要把握機會，盡情發(fā)揮，排除萬難，奪得佳績?！?/br>
    適度良性競爭？是養(yǎng)蠱競爭才對吧。我冷漠看著校長在掌聲中走下臺，偷瞄另外兩間學校學生的反應，發(fā)現(xiàn)湘寒山的學生有一半已經(jīng)在滑手機了。

    回到寢室后，我和正在看書的雀兒喜間聊。

    「湘寒山的人真散漫，看不出他們有什么競爭意愿，果然強敵還是瑯湖吧？」

    雀兒喜放下手中寫著《東西方社交禮儀大全》的書籍，否定我說的話，「不，湘寒山才是該注意的對象。」

    「怎么說？」回想那些像被學校逼來參加的湘寒生學生，我實在看不出他們有什么求勝心。

    「論穩(wěn)定性和積極度，的確是瑯湖比較強，但湘寒山的學生可怕在爆發(fā)性，很難預測他們會做出什么驚人之舉。比如說......那個人好了。」

    雀兒喜拉著我到寢室窗邊，遠方樹蔭下有個女孩獨自坐在那，她手拿化妝鏡，似乎正在補妝，那全身五顏六色的模樣我有印象，雀兒喜指著她說：「那個女孩是柳芳爵，據(jù)說她入學考試時忘記帶顏料，她急中生智用化妝品的唇膏當畫筆，用眼影當粉彩，還把前一天剛染的頭發(fā)浸泡到洗筆筒中，用洗出來的顏色充當水彩渲染，拿下當屆術科考試第一名?！?/br>
    「你都調查了？」

    「當然，檯面上的強敵不足為懼，暗中潛伏的才是該留心的。」

    我喃喃自語：「不知道我會遇上什么樣的對手......」

    「有一個對手你要當心。」

    「誰？」

    「湘寒山的邱儒玉，是湘寒山很出名的天才學生，不管是什么技藝他都能很快學會，凡是他有參加的校內比賽，全部都拿下第一名，外號玉儒大帝。有傳言說他最近迷上音樂創(chuàng)作，極有可能跟你同場較勁。」

    「這點......算我幸運吧?！?/br>
    「什么？」

    我拿起手機通知訊息給她看，說：「我第一個徵選項目『雙人即興樂曲創(chuàng)作』的隨機搭檔，就是湘寒山的邱儒玉?！?/br>
    雀兒喜的手機也亮起，她看著螢幕笑了笑，「我的第一場通知也來了，是在大禮堂的『合唱團體賽』，這組合可有意思了，學校把具有獨唱實力的傢伙們全聚在一起，這根本不是歌唱考驗，而是溝通考驗?！?/br>
    「祝你好運，雀兒喜?！?/br>
    「蘋柔?！?/br>
    「嗯？」

    「膽敢要求我只能唱一個人的歌，你還是頭一個，我很期待你的表現(xiàn)，別讓我失望?！?/br>
    我做這一切不是為了雀兒喜，是為了我自己。我說：「我拚著一口氣繼續(xù)留在舞臺上，可不是為了在這里被刷掉，我會盡全力的?！?/br>
    聯(lián)合徵選季期間，從早到晚學校各處都會舉辦不同的徵選項目，徵選項目皆與團隊合作有關，未來進入業(yè)界會有和各領域專家合作的機會，徵選項目的隨機組員設計，便是在告訴學生，業(yè)界想要的人才不能只會單打獨斗，藉此考驗學生臨場反應和團隊配合。

    我來到「雙人即興樂曲創(chuàng)作」的徵選地點——合唱教室。教室內已聚集不少學生，有些人帶上吉他，有些人組好電子琴，每個看起來實力都很強。

    「你是李蘋柔同學嗎？」

    我看向叫我名字的人，居然是在學生餐廳外撞到的工作服男生。

    「邱儒玉，邱同學嗎？」我確認手機上的名字。

    邱儒玉點點頭。他身上還是穿著那件臟兮兮的連身工作服，懶洋洋的語調和第一次碰面時一樣，很難想像他是有著玉儒大帝外號的比賽常勝王。

    徵選規(guī)則很單純，每一組人都會被個別帶到琴房，考官于琴房隨機彈奏一段旋律，倒數(shù)計時三十分鐘討論時間，討論時間結束后于現(xiàn)場即興演奏一段具有完整構成的樂曲，考官會留在琴房內監(jiān)督作曲過程。

    臺上考官還在說明規(guī)則，一旁的邱儒玉突然拉我的衣服，悄聲說：「吶，李同學。有些話待會進去琴房就不能說了，我就趁現(xiàn)在說囉?！?/br>
    進去就不能說了？

    「你手受過傷不能彈琴對吧，這場徵選請你假裝討論就好，創(chuàng)作和演奏都由我來?！顾詰醒笱蟮穆曇?，提出令我難堪的要求，「為了讓我們兩人都能過關，這作法才是最合理的?！?/br>
    要我假裝討論什么也不做？因為我手受過傷會扯后腿？開什么玩笑......這是開什么玩笑......太羞辱人了。

    我氣到一時之間無言以對。我很少將情緒直接表現(xiàn)在臉上，邱儒玉沒察覺我的怒氣。

    他把我的無言當作在思考，自顧自說：「我的話就到這。」

    我們被考官帶到獨立琴房，琴房內只有提供鋼琴，考官見我們準備好，便即興演奏一段輕快的重復旋律，帶點慵懶又自由的爵士情調，聽起來很簡單，考官彈完的同時，我已經(jīng)想好三種不同的接續(xù)旋律了。

    但考驗的重點不在于音樂本身，就如雀兒喜所言，這不是音樂考驗，而是溝通考驗。

    限時三十分鐘，開始。

    「邱同學，鋼琴演奏的部分請讓我來?！?/br>
    我在邱儒玉的驚愕表情下，坐到鋼琴椅上，一邊調整椅子高度，一邊冷著臉說：「我手指是斷了，可不是廢了，如果你認為你能彈得比我好，我就接受你的提議?！?/br>
    一時腦衝坐上鋼琴椅，我看著既陌生又熟悉的琴鍵，自從我手指截肢后，我就再也沒碰過鋼琴鍵了，明明也就沒多久前的事，我卻恍若隔世，在舞臺上飛快彈琴的我，就像上輩子一樣遙遠。

    伙伴啊，你還記得我嗎。

    當手指碰上琴鍵的剎那，塵封在體內深處的記憶被喚醒了。

    我揮舞雙手，彈起加速版「flightofthebumblebee（大黃蜂進行曲）」，這首以高速炫技著名的曲子源自俄羅斯歌劇《蘇丹沙皇的故事》的其中一段，也是我練琴時最常拿來練習的曲子之一，即使讓我在黑暗中彈奏，我也有不出錯的把握。

    失去的兩指，我就用其他手指替補，只要速度夠快就行了。

    我不禁勾起笑容，我花了大半輩子學習的琴藝，深深刻進我的身、我的骨，與我密不可分，這都多久沒彈了，身體卻彷彿有自我意識般，馬上就進入狀況。

    我?guī)缀蹩焱爽F(xiàn)在正在聯(lián)合徵選，只想一直一直彈下去，永遠......

    「夠了。」邱儒玉不顧音樂禮節(jié)，直接出聲打斷我彈奏。

    我冷冷瞪著他，腦中閃過無數(shù)首難度更高的曲子，若他說這種程度他也會，我就彈更難的給他聽，彈到他愿意妥協(xi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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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話：古典音樂廢物如我，只知道大黃蜂炫技神曲，如果有小伙伴知道更難的炫技曲還請告訴我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