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玫和歐陽冬冬大張著嘴愣在了那。片刻歐陽玫燥急地問：“那、那奶奶現(xiàn)在咋樣？在哪？”歐陽一鳴說：“你們倆別急。這幾天mama也不讓我去醫(yī)院，要我陪你考試，聽mama說好多了?！睔W陽玫的眼淚在眼圈里直轉(zhuǎn)，忽地蹲了下來哭著喊著：“奶奶，奶奶....”歐陽一鳴的心里酸楚，看著哭著的弟妹，說：“都別哭，這是在街上。”歐陽一鳴發(fā)現(xiàn)有很多路過的人在看他們。去拉meimei時就小聲說：“好多人在看呢?？炱饋?，咱們?nèi)メt(yī)院?！?/br>
    歐陽玫和歐陽冬冬止住哭，兄妹三人騎車奔赴醫(yī)院。

    幾位老人看著三個孩子急匆匆地走來全都站起。老爺子在看到自己這三個孫子孫女時，猛地一陣心酸，眼淚奪眶而出，這位剛強的老人沒有在自己的老伴、兒子兒媳和妻弟面前哭過，此時見到這幾位孫子輩時，不知為啥竟在心里生出了極大的悲哀。顫抖著手竟似拿不住了那根煙袋。

    毛玉琴迎過去問女兒：“都考完了？”歐陽玫點了下頭問：“奶奶呢？”毛玉琴的眼淚嘩的流下，說：“孩子，你見了奶奶可千萬別哭?！睔W陽玫沒說話，茫然地轉(zhuǎn)頭再問爺爺：“爺爺，我奶奶呢？”老爺子此時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一把將歐陽玫和歐陽冬冬摟在了懷里，豆大的眼淚啪啪的落下，嗚嗚地哭了。

    片刻，歐陽玫掙開，淚眼汪汪地看著爺爺?shù)哪槅枺骸盃敔?，你說話，你說話，你別哭啊！我奶奶在哪？”歐陽安平拉過歐陽玫流淚說：“小玫，你別激動，你奶奶沒事，走，我?guī)闳??！闭f話時抬步，歐陽玫就緊緊地抓住爸爸的手。歐陽一鳴和歐陽冬冬隨后。歐陽安平在特護室門口站住說：“你們這三個孩子都要聽話，見了奶奶誰也不許哭，聽到了？”三個孩子點頭。歐陽安平輕輕的推開房門。

    歐陽玫進門一看到奶奶躺在病床上，眼睛閉著，鼻中吸著氧氣，打著點滴，霎間愣在了那里，繼而悲出了聲來，歐陽安平拉了下她，歐陽玫又瞬間把哭聲咽下，小心地走到奶奶床前。歐陽安平輕輕喊了聲：“媽?！崩先恕班拧绷寺曇矝]睜眼。歐陽安平說：“媽，三個孩子來了。”

    老太太一下睜開了眼睛，面露微笑說：“我的孩子，來了？”歐陽玫再也控制不住，一下?lián)湓诹舜惭兀拗f：“奶奶，你咋會成這樣？你咋就不讓我知道？”歐陽冬冬就嗚嗚的哭。歐陽一鳴嘴里喊著奶奶，哭著站在床邊。老太太說：“傻孩子，你這幾天不是考試嗎。奶奶挺好，過幾天就好了?？奚?？聽話孩子?！睔W陽安平拉了下女兒。

    歐陽玫止住哭聲流淚問：“奶奶，你疼嗎？”老太太說：“不疼，別哭孩子，奶奶沒事?！睔W陽玫說：“奶奶，你咋能不疼，咋能不疼？奶奶......”說著又哭。歐陽一鳴拽了下meimei，對著奶奶說：“奶奶，小玫都考完了，考得好。”老太太臉上露著笑說：“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說咱家這丫頭有出息?！甭牭綒W陽冬冬在歐陽一鳴的背后哭，就說：“冬冬，哭啥？奶奶知道你們都心疼奶奶?！睔W陽一鳴拉過歐陽冬冬，老太太抬起一只手擦了冬冬的眼淚說：“好孩子，奶奶沒白疼你們。”說話時忽然咳嗽了聲，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咳嗽。

    歐陽安平慌忙拉過歐陽玫，看了眼母親對歐陽一鳴說：“快去喊醫(yī)生?！睔W陽一鳴跑著出門。歐陽玫和歐陽冬冬就嚇得哆嗦直喊奶奶。歐陽安平緊緊抓住母親的手，轉(zhuǎn)頭對歐陽玫和歐陽冬冬說：“你們倆出去?！睔W陽玫看著爸爸變了色的臉，拉過弟弟出了房門。

    陳紅和護士趕來，歐陽安平也出了病房，在三個孩子跟前站住低聲斥責(zé)道：“讓你們不要哭你們就是不聽。”老爺子過來，瞟了兒子一眼說：“怪孩子干嘛。他們不是心疼她奶奶嗎。”歐陽安平重重的嘆了口氣，一下蹲在了地上雙手抱頭流起淚來。

    一陣后陳紅出來說：“老人不能太激動，現(xiàn)在沒事了。等一會你們要想看的話一個一個去。不能在老人面前哭?！睔W陽安平和毛玉琴點頭答應(yīng)。陳紅看著在一邊嗚嗚哭著的歐陽玫走過去，拍了下她說：“你就是小玫吧。考完試了？”歐陽玫轉(zhuǎn)臉看她點點頭。猛然撲通一下跪在了陳紅的腳下，抱住了陳紅的腿哭著說：“醫(yī)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吧，我求求你?！睔W陽玫這一下突驟地舉止，把陳紅和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一跳。陳紅也在瞬間刷地流下眼淚。歐陽一鳴就緊緊地抱住歐陽冬冬失聲痛哭。老爺子、老太太的弟弟和歐陽安平夫婦全都哭出了聲來。

    陳紅彎腰拉起歐陽玫說：“好meimei，我、我盡力......”歐陽玫用著一雙乞求的流著淚的眼睛看著陳紅說：“醫(yī)生，你能治好我奶奶，你能治好我奶奶的。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奶奶?！标惣t哭著說：“我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闭f著話緊緊地將歐陽玫摟在懷里。歐陽安平止住哭拉過女兒，說：“小玫，陳醫(yī)生還有事?！睔W陽玫望著陳紅說：“陳醫(yī)生，你一定要......”陳紅忙說：“我一定.....”松開歐陽玫的手，一轉(zhuǎn)身捂著嘴哭著跑開了。

    毛玉琴拉過歐陽玫說：“小玫，別哭了，醫(yī)生、醫(yī)生會盡力的。”老爺子就在一旁哭著說：“好孩子，你奶奶，你奶奶沒白疼你。別哭了，好孩子。”歐陽玫失聲喊了句爺爺，一頭撲在爺爺?shù)膽牙锿纯奁饋怼?/br>
    病區(qū)的好多房門口出來很多人，看著這凄慘的場景，一些人不禁流下了眼淚，一些人就暗自搖頭嘆息。歐陽安平一陣后止住哭對說：“別哭了，讓你奶奶聽到?！北娙寺刂棺】蓿瑲W陽枚扶著爺爺在條椅上坐下，拿手幫爺爺擦著眼淚說：“爺爺，你別哭，你別哭壞了身子?！崩蠣斪狱c點頭，說：“孩子，咱們都別哭?！睔W陽玫含淚點點頭。

    這之后的好一陣誰也沒有話語，都在默默的想著什么。

    歐陽一鳴走到mama面前小聲問：“媽，你不說奶奶好多了嗎？她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毛玉琴嘆了口氣向旁邊走了兩步說：“這兩天你meimei考試，我哪敢在你面前說實話？就怕你把情緒在你meimei面前流露。實話給你說，你奶奶、你奶奶是不行了。”歐陽一鳴腦子轟地一下愣在了那里。毛玉琴低聲說：“你現(xiàn)在必須冷靜，不能讓你爺爺和你meimei再哭?！睔W陽一鳴木然地點點頭。

    毛玉琴于是把婆婆的病情和老人們的決定詳細地給兒子說了一遍。歐陽一鳴流淚問：“就沒有一點希望？”毛玉琴搖搖頭說：“咱們要面對現(xiàn)實。假如有希望的話咱們家誰也不能放棄?？墒乾F(xiàn)在是沒有辦法啊，又能怎么樣？！”歐陽一鳴痛苦地搖搖頭，眼淚直流，嘴里喊著奶奶又想哭。毛玉琴說：“你是老大，不能這樣，要控制。總是這樣哭你爺爺和你舅姥爺能受得了？”歐陽一鳴點點頭，看著mama說：“那咱們就這樣看著奶奶......”毛玉琴說：“又能有啥辦法？現(xiàn)在能減少些她的痛苦就行了。”

    正說著，見一個護士從病房急匆匆地出來，說：“老人嚷著要回家?！庇挚觳较蜥t(yī)生辦公室跑去。歐陽安平快步推門進屋，就見老太太在床上坐了起來，一個護士拉著她。見兒子進屋就說：“安平，咱回家?！边@時門口所有家人都進了病房。老太太見歐陽安平不說話，就說：“你聽見沒有，咱們回家！”歐陽安平忙說：“媽，咱的病還沒好......”老太太說：“啥病沒好？我沒病。快，快把我弄回家?！崩蠣斪诱f：“安平媽，咱現(xiàn)在不是正在治病嗎！”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說：“不聽你個老東西的?；丶遥　睔W陽安平按住mama。老太太說：“安平，你現(xiàn)在也不聽話了。我的話你是一點也不聽?！边@時陳紅和那個護士進來。陳紅走到床前說：“奶奶，你可要聽話，你的病沒好怎么能出院？”老太太說：“我好了。大夫，我得回家。孩子們都喜歡喝我做的羊rou湯。俺孫女考上大學(xué)了，我得回去給她做羊rou湯喝。”陳紅說：“奶奶，我知道你孫女考上大學(xué)你高興，可你現(xiàn)在有病的在這治療。”老太太瞪眼說：“我有病，我有啥??？你們這醫(yī)院還能不讓人回家？”陳紅轉(zhuǎn)身對護士小聲說：“打一針鎮(zhèn)靜劑?！鞭D(zhuǎn)回頭又對老太太說：“ 奶奶，怎么能不讓你回家。這樣好吧，給你打一針就回家好不好?！崩咸c頭說：“那好，打吧，俺得趕緊回去，你看這天都快晌午了?！标惣t說：“好好，打完針就回家。躺下吧。”

    老太太躺下，護士給打了針，老太太慢慢平靜下來，陳紅說：“都到外面吧?！北娙穗S陳紅出來。老爺子在走道站了陣，走到陳紅辦公室門口招呼陳紅出來，問：“陳醫(yī)生，你說要是回家行不行？”陳紅說：“回家肯定是沒有這里保險。在這里有什么情況我們隨時都好處理?！崩蠣斪诱f：“我是這樣想，在這也是等著那一下。我想，她就是死也得死在家里?！标惣t說：“可這樣回家的話不知道哪一會就.....”老爺子說：“這我知道?？伤押笠獔猿只丶乙膊缓每傔@樣鬧下去。我的意思也是老也要老在家里?！标惣t凝眉道：“可回家.......”老爺子說：“現(xiàn)在她在這也是等死，也沒治好的希望。我就想讓她從家里走會安心些?！标惣t想了下說：“這些你和歐陽老師、毛老師說過沒有?！崩蠣斪诱f：“沒和他們說，我就是先問一下你?！标惣t說：“你還是和他們商量一下，我想他們也不會同意?！崩蠣斪诱f：“這我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