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壁：“……”

    “不是的，我也想圓房，可我昨天受傷了，圓房的日子只能推后。昨日我睡得太早，也忘了讓人告訴你一聲，所以今早上特意將你請來，打算親自解釋?！彼麌@息一聲：“夫人她……太兇了。我反抗不得，但凡說話聲音大點(diǎn)兒，她就會對我動手。實(shí)在是過分。”

    周姨娘一臉驚訝，她方才一進(jìn)門就看到了男人蒼白的臉，心里有所猜測，以為他是病了，萬萬沒想到是夫人打的。她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見過的主母，嬌嬌弱弱又通情達(dá)理不像是會朝男人動手的潑婦。

    “真是夫人打的？”

    柳壁擺擺手：“你去院子你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周姨娘咋舌，成親前她就喜歡跟鏢局里的人比劃……婚事成了老大難，拖到今日還未嫁，容貌是其一。習(xí)慣是其二。

    誰家也不愿意娶來的媳婦整天跟男人打架，周家夫妻之所以點(diǎn)頭讓她作妾，也是知道看在周府的面上，柳府不會怠慢了女兒。只要面上不苛待，憑著女兒的身手，沒有人能欺負(fù)她。

    “夫人好厲害。”周姨娘贊嘆道：“以前爹娘總cao心，怕我嫁出去后一言不合跟夫君大打出手。沒想到夫人也如此，那我以后……”

    柳壁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該不會這位也要朝自己動手吧？他立即道：“夫人無法無天，沒人管她，以后你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免得自己受罪。”

    周姨娘一臉不贊同，論打架，她能夠打過鏢局里大部分的男人，到了這里要夾著尾巴做人……做夢！

    “我不會任由夫人欺負(fù)的?！彼D(zhuǎn)身：“我去打聽一下?！?/br>
    柳壁囑咐：“你要是能給我報仇最好，如果不能，及時抽身，護(hù)好自己要緊?！?/br>
    周姨娘已經(jīng)走到門口，聽到這話，詫異回頭，她只是想要打聽一下夫人的脾氣是不是真的會對男人動手，并沒有想過要給他討公道。

    不過，有了這話，她可以和夫人比劃一二。

    去而復(fù)返的周姨娘滿臉氣勢洶洶。

    高玲瓏揚(yáng)眉：“你這是要做甚？”

    “看棍！”周姨娘手中的棍子飛快敲了過來。

    高玲瓏飛快閃開，撿起茶杯就丟了過去。

    她準(zhǔn)頭極好，茶杯直接落在了周姨娘的額頭上。

    周姨娘身子頓了頓，一頭栽倒在地。

    姜月娘是不會捂的，出身鄉(xiāng)下的她最多就是力氣大一點(diǎn)，高玲瓏要是和周姨娘你來我往打得熱鬧，定會惹人懷疑，只能速戰(zhàn)速決。

    “來人，扶周姨娘回去歇著?！?/br>
    高玲瓏立即就去找柳壁：“你讓她教訓(xùn)我的？”

    柳壁嚇一跳，他萬萬沒想到出生鏢局的周姨娘居然會打不過村姑，否認(rèn)道：“我沒有！”

    “你好樣的！”高玲瓏?yán)湫σ宦暎锨昂莺菟α怂话驼啤?/br>
    柳壁都被打懵了，也氣炸了：“你怎么敢？”

    姜月娘在這個院子里受了太多的憋屈，巴不得抬頭做人。高玲瓏才不會吃這種啞巴虧，她轉(zhuǎn)身：“有本事你再去告狀。好讓父親知道你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有多不成器，過段時間新母親進(jìn)門，父親好再生孩子來培養(yǎng)，省得讓柳家的生意敗在你這種人手里?！?/br>
    柳壁面色幾變，因為他很清楚姜月娘說的話是真的，父親這段日子已經(jīng)表明了對自己的不滿。曾經(jīng)柳城在的時候，他已經(jīng)見識過父親的偏心，那時候他心中諸多不甘，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明白，柳城是父親心尖尖上的人。他不愿意再落到那種被動的境地。

    正如高玲瓏所料，這一次柳壁沒有去告狀，捏著鼻子吃了這個啞巴虧。

    可這府里發(fā)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瞞得過柳老爺？

    柳老爺知道兒子又挨了打，眼看兒子連告狀都沒，心中愈發(fā)失望。

    自己本事不夠，求人相助，不是什么丟臉的事?？闪诰尤粸榱俗屓藢ψ约毫硌巯啻а廊讨置骶褪谴蚰[臉充胖子，死不認(rèn)錯。

    于是，柳老爺本來定在年底的婚期生生提前了三個月，在秋日里就將新婦娶進(jìn)了門。

    陳氏說是繼母，其實(shí)年紀(jì)比柳壁要小好幾歲，身形豐腴圓潤，卻也不會胖得難看。一看就是好生養(yǎng)的體格。

    落在柳壁眼中，就是父親沒了柳城之后，還是看不上自己，不然，也不會定親時還想著子嗣……如果真的看中他，應(yīng)該給他選好生養(yǎng)的姑娘做妾才對。

    敬茶過后，柳壁回來大發(fā)脾氣，書房里的瓷器都扔了一堆，緊接著就去了張?zhí)饍旱奈葑?，一連住了幾夜。

    高玲瓏之前定的規(guī)矩成了擺設(shè)，周姨娘很不高興，跑去將門踹來，將正在喝茶的柳壁拖了出來。

    第109章 繼子媳婦二十

    柳壁險些被氣瘋了。

    這都什么人？

    姜月娘那個村姑一言不合就動手就算了, 怎么周家的姑娘也這樣？周家開的是鏢局，確實(shí)養(yǎng)了不少打手，但沒必要把自己的女兒也培養(yǎng)成打手呀, 粗魯成這樣, 對得起周家的列祖列宗么？

    被拖出門的一路上，柳壁不停地掙扎。可始終掙扎不開周姑娘的拉扯，等他得以行動自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周姨娘的屋子。

    門口不少下人探頭，面露擔(dān)憂。柳壁氣得渾身都抖了：“周氏, 有話不能好好說嘛, 為何要動手？”

    周姨娘自認(rèn)為娘家不輸張府，對于柳府也并非全無助益，且主母都分好了的日子柳壁卻不來找自己，這是給她沒臉，也是不給周家臉面。

    “夫人分好了的日子，昨天夜里你該陪著我的。其實(shí)之前好多天你都不按規(guī)矩行事……過去的就算了，從今往后, 得按夫人安排的來。”周姨娘并不是與他商量，態(tài)度很強(qiáng)勢：“你一連在張姨娘那邊住了五天, 也陪我五天好了?！?/br>
    柳壁絕倒：“你是個女人，女人要矜持, 怎么能……”直接命令男人來陪自己呢？

    就算要求歡, 也該隱晦一些。比如做了他愛吃的湯, 派人去請之類。

    “周府上下都是粗人, 我也沒學(xué)多少女兒家該有的規(guī)矩, 也別說我騙婚。這是定親之前你們家就知道了的?！敝芤棠镎J(rèn)真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今天走出了這個門, 回頭我就跟父親說你不樂意與我圓房！”

    柳壁：“……”

    他得罪不起周府。

    或者說讓周府對自己生了怨氣之后，父親一定會責(zé)備自己。

    但如今新婦已經(jīng)進(jìn)門，父親有了其他孩子更不會將他放在心上了。老來得子的男人，都會特別喜歡幺兒！

    柳壁越想越煩。

    對于和周姨娘圓房之事，他心里沒有多少抵觸，畢竟這是自己的女人?？蓪χ@樣一張臉，他真的……沖動不起來。

    周姨娘發(fā)現(xiàn)他不行，頓時就皺了眉。

    “這年紀(jì)輕輕的，怎么就有了這樣的隱疾呢？”

    要是進(jìn)門就發(fā)現(xiàn)他有病還好辦了，扭頭就能回家再嫁。可如今兩人已經(jīng)圓了房，周姨娘不再是清白之身，此時回家，已經(jīng)不好嫁了！

    柳壁聽到女人這話，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我這幾天有點(diǎn)兒太累了，歇歇就好。”心里則不以為然，他在張?zhí)饍汉蛯O蘭芳那里，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有病?？梢娮约哼€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周姨娘，女人長成這樣，忒丑了！

    他倒頭就睡。

    周姨娘卻睡不著，她年紀(jì)輕輕的，守活寡就算了，要是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下半輩子還有什么盼頭？

    翌日，她回了家，將這事告訴了自己的母親。

    周夫人很震驚……女婿突然不行了還是得想想法子的。

    “你找個大夫帶回去給他治，諱疾忌醫(yī)要不得！”

    周姨娘一臉糾結(jié)：“我說他有病，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說是自己太累，倒頭就睡著了。這個大夫請去了，他應(yīng)該也不會老老實(shí)實(shí)喝藥的?！?/br>
    周夫人聽出了女兒話中之意，女婿沒有病，只是嫌棄女兒不肯圓房。

    “混賬！”她氣得在屋中轉(zhuǎn)了兩圈，提議道：“這樣，你買一些助性的藥……”

    *

    柳壁怕丟臉，再也不喜歡周姨娘，到了傍晚他還是回到了周姨娘所在的廂房。

    一進(jìn)門就聞到了一股甜膩的味道，柳壁覺得有點(diǎn)熟悉，可是又想不出自己在哪兒聞過。兩人一起用了晚膳，各自洗漱過后，丫鬟退了下去。

    今日柳壁看著一身輕薄紗衣肌膚若隱若現(xiàn)的周姨娘，雖然還是嫌棄她粗壯，但總覺得她肌膚細(xì)膩，那頭長發(fā)也美。

    反正這是自己的女人，他沒必要委屈自己忍著，當(dāng)即一把將人拉了過來。

    事成了。

    周姨娘看著身邊熟睡的男人，心里沒有歡喜，只有煩躁。

    特么的，男人根本就沒病，今兒比以前熱情多了，歸根結(jié)底，還是嫌棄她！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夠美，猜到成親后可能不得夫君喜歡。可男人這番區(qū)別對待，還是讓她心中怒火沖天。

    暗自氣了半晌，她將怒火壓下，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要有自己的孩子。

    柳壁接下來的幾日里，對周姨娘都特別熱情。他后來也知道那個熏香是花樓中常用的，在他看來，這是女人爭寵的手段之一。

    他私底下找了大夫問過，得知只是助興，偶爾用用對身體無害，便沒再計較，甚至還有些自得。

    張?zhí)饍憾嗦斆鞯娜耍芸炀偷弥酥芤棠锼降紫碌男∈侄?，她很是看不上。可要是自己不用，又顯得自己吃虧了。畢竟，男人只有一個，他的胃口就那么大，在別處滿足了，到她這里就只想睡覺。

    尤其她還沒有孩子，等周姨娘用那些藥把男人的身子給毀了后，她怎么辦？

    于是，張?zhí)饍阂矞?zhǔn)備了藥，柳壁夜夜洞房，沒幾天就眼底青黑，身子輕飄飄的，腳步虛浮。

    高玲瓏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懶得提醒。最近柳壁在家里忙活，去了孫蘭芳那里也是干坐著。

    養(yǎng)在院子里的女人對于男人的冷落都會不高興。像孫蘭芳這樣的，就更害怕被他厭棄。

    畢竟，柳城已經(jīng)放下了話，如果她不能從柳壁這里拿到銀子養(yǎng)活全家。就會另找一個男人給她。

    她才貌雙全，曾經(jīng)是不少男人想娶的女子，柳城身邊有不少紈绔，要是他想，立刻就能找來男人。

    孫蘭芳不想變成人盡可夫被人唾罵的女子，想要尋求娘家?guī)兔?，可娘家那邊根本就顧不上管她，最近更是嫌棄她丟人，不讓她進(jìn)門。

    對此，她心里很是委屈，當(dāng)初這門婚事是長輩定下的，又不是她非要嫁給柳城。柳城不是柳家血脈之事也不是她害的……只因為柳城不再是柳家公子，又是個扶不起來的爛泥，娘家就不要她了。憑什么？

    可這世上之事，有些就是沒有道理可講。孫蘭芳確定被娘家拋棄之后只能抓緊了柳壁。

    換一個男人，家里的夫人應(yīng)該沒有姜月娘這么好說話。被人打上門都是可能的，要是事情鬧大了，她哪里還有臉面見人？

    “阿壁，我真的很害怕?！睂O蘭芳試圖親近她，發(fā)現(xiàn)男人只是攬著自己，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之后，徹底慌了。

    她的眼淚在男人面前一向很好用，這一次也不意外。柳壁看到她哭，急忙問：“出什么事了？”

    見男人在自己跟前和往日一般擔(dān)憂自己，孫蘭芳微微定了定神，哭著把柳城的話復(fù)述一遍，然后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把我忘了，要記得多來看看我。還有，柳城他……他要銀子，前天他跑去外頭一夜沒回，然后跟我說輸了一百多兩，讓你給家用。”

    柳壁：“……”

    他對孫蘭芳這樣信賴的眼神頗為受用。誰愿意拿銀子養(yǎng)著這個女人，愛屋及烏，他甚至愿意養(yǎng)著那幾個孩子。但是，柳城從他這里要銀子花，還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怎么想怎么憋氣！

    曾經(jīng)他被柳城壓一頭，如今柳城什么都不是，吃他的住他的，還要被柳城拿捏，憑什么？

    他不想讓佳人為難，掏出了二百兩銀子。

    孫蘭芳捏著銀子，感動得眼淚汪汪：“阿壁，你對我真好，只怪當(dāng)初定親時陰差陽錯，如果我那時候嫁的是你，這輩子都了無遺憾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