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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極品團(tuán)寵熊貓崽崽 第13節(jié)

    面條煮熟后過涼水,這樣更勁道,最后澆上一勺蔥段,攪拌均勻即可,一端上桌,滿屋飄香。

    周湘云聞香而來,領(lǐng)著小苗苗和周宇洗完手,迫不及待坐過去,拿起筷子嘗了一口,以為豬油做的蔥油面會油膩,沒想到吃起來這么清爽,足以見得小老太太廚藝,周湘云愈發(fā)期待晚上的腌篤鮮了。

    七十年代的農(nóng)村不像后世,別說隨時吃rou都能吃到,就是熬制豬油也得看日子,大多都是趁著春節(jié)熬上一盆,油渣作為一道rou菜上桌,豬油留著慢慢吃一年,像周家這么富油,一年到頭有豬油吃的人家,十里八鄉(xiāng)一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

    這些都得益于周戰(zhàn)山是殺豬匠,進(jìn)入臘月后,大伙閑下來了,卻是周戰(zhàn)山最忙的時候,技術(shù)過關(guān),工錢要得低,找他殺豬的村子已經(jīng)排到了小年。

    這段時間周戰(zhàn)山基本不回家,殺完這個村子的過年豬,馬不停蹄地趕去下個村子,得來的板油和豬rou,大多托人帶回來。

    冬天最適合熬制豬油,豬rou做成臘rou,留著來年過節(jié)吃,買新鮮rou不得花錢?這不又可以省下一大筆。

    吃完午飯,李春花開始準(zhǔn)備腌篤鮮的食材,趁周湘云跟倆孩子在屋里睡覺,她去地窖割了一小坨臘rou。

    清洗的時候,別提多心疼了,這還沒過年呢,她的臘rou啊,便宜周湘云那死丫頭了。

    臘rou盡量切成最小塊,這樣每人可以多夾兩筷,跟剁好的排骨,一起涼水下鍋,放入姜片和花椒去腥,水開后撈出沖洗干凈待用。

    睡到一半,周湘云翻身,聞到rou香,一下子睜開眼睛,小苗苗對味道敏感,比她先醒,不過擔(dān)心吵到mama,就算再好奇姥姥煮的什么,也乖乖地偎在周湘云懷里玩手。

    見到mama自個兒醒來,小苗苗才拉拉她媽的手,嘴饞地咽著口水:“mama,好香啊——”

    周湘云跟著咽口水,抱起小苗苗就往灶房沖,到門口,不進(jìn)去,一大一小同時探頭,周宇也趕來湊熱鬧,疊羅漢地扒在那兒,李春花不經(jīng)意抬頭,被他仨嚇一跳,虎著臉開罵,“人嚇人嚇?biāo)廊瞬恢溃俊?/br>
    周湘云乖乖點(diǎn)頭表示知道下不為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春花往大鐵鍋里放入腌篤鮮的各種食材。

    上輩子周湘云去江南拍戲,偶然機(jī)會品嘗到當(dāng)?shù)靥厣朗畴绾V鮮,回去后就惦記上,想著有機(jī)會一定還要吃一回。

    結(jié)果行程太滿,一直沒能實(shí)現(xiàn),沒想到在這給她吃到了,所以說凡事是福是禍,誰知道呢。

    腌篤鮮是江浙滬地區(qū)家喻戶曉的一道抗寒美食,理論上,天兒越冷吃這個越帶勁兒,實(shí)際上開春后才吃得到。

    還不是因?yàn)榇汗S好挖,冬筍難尋,而腌篤鮮所有食材里面最重要的一環(huán)就是鮮筍,不放筍,這道菜就失去了靈魂,算不上真正的腌篤鮮。

    加入食材后,慢火燉上三四個小時。

    趁著空閑,李春花背了一小背簍筍子到灶房做筍干,既然周湘云賴著不走,免費(fèi)的勞動力,不使喚白不使喚。

    周湘云顧及腌篤鮮,不敢得罪小老太太,剝筍子時格外小心,小苗苗和周宇也幫忙,冬筍表層呈金黃色,光滑,不帶皮毛,不用擔(dān)心扎到小朋友,李春花和周湘云就沒管他倆,筍殼裹得緊實(shí),大人都不好剝,更不要說小孩子,李春花不指望,不過也沒打擊兄妹倆的積極性。

    果然不出李春花所料,周宇拿了根筍子,搗鼓了半天,原來什么樣子還是什么樣子,周宇將筍子拿在手里打量,越看越生氣,咬牙切齒地問他奶,“不能咬呀?”

    李春花不信周宇有這個本事,可以不咬到筍rou把筍殼咬下來,“咬一個試試,我扔你出去!”

    話音未落,耳邊“咔咔咔”一陣響,李春花脖子僵硬地轉(zhuǎn)過去。

    小苗苗將嘴里的筍殼吐地上,乖巧地雙手奉上自己剝好的筍rou,通體嫩黃節(jié)節(jié)高,最重要的一點(diǎn)沒被咬壞,比李春花小心翼翼用手剝的還要完整。

    所有人驚呆了,沒想到小苗苗還有這本事。

    “苗苗,你?你咬的?”周宇眼神灼灼,急切地想學(xué),“可以教教五哥嗎?”

    學(xué)會了,他就是曾家村用牙剝筍第二人,那也太厲害了吧!

    小苗苗點(diǎn)點(diǎn)腦袋,有模有樣地開始教授起來,奈何這事兒靠的是天賦,周宇尋摸了半天毫無成效,小苗苗安慰他,歪頭靠過去,小腦袋貼貼。

    周宇頓時將失落拋之腦后,恢復(fù)成沒心沒肺的快樂熊孩子,拉著小苗苗就地玩起了斗牛。

    腌篤鮮得趁熱吃,這不天還沒黑透,李春花就張羅著開飯,她嗓門大,就算住在人跡罕至的村尾,離得稍近的人家也能聽得見。

    即便聽不到,整個曾家村也知道老周家今晚吃腌篤鮮,那味兒已經(jīng)在村里上空飄了一下午,可把大伙饞壞了,對著村尾咽口水。

    家里有個殺豬匠,臘rou不說整個公社,至少曾家村沒有哪家比得上,而今年也只有他們家挖到了冬筍,什么好事兒都給李春花攤上了,活該她有腌篤鮮吃。

    李春花今天善心大發(fā),沒像往常那樣分餐,而是用大瓷盆盛了滿滿的一大盆腌篤鮮端上桌,還有一鍋香噴噴的白米飯。

    周湘云有眼力見地給每人舀上一碗,湯白汁濃,香味撲鼻,周湘云深吸一口,夸道:“媽您做的這個腌篤鮮也太香了吧!”

    聞起來比她上輩子在五星大飯店吃的還要香。

    “沒吃就開夸,就你嘴巴油?!崩畲夯ò姿谎?。

    “這不是怕一進(jìn)嘴,太好吃顧不上嘛?!敝芟嬖齐S口一搭,沒想到成真了,小老太太做的這個腌篤鮮實(shí)在太好吃了,一口鮮掉眉毛,吃得根本停不下來,哪兒還有工夫說話。

    其他人也一樣,埋頭認(rèn)真干飯,這年頭,多難得才能吃上一回rou,而這個rou,只有吃到自己肚子里才算數(shù)。

    臘rou經(jīng)過慢燉,咸味適中,裹入湯汁,一口下去居然爆汁,rou質(zhì)更是酥嫩爽口,吃起來一點(diǎn)煙熏味沒有,簡直突破周湘云對臘rou的固有認(rèn)知。

    還有里面的排骨,已經(jīng)燉至脫骨,輕輕一咬,軟爛的排骨rou滑進(jìn)嘴里,完全不柴,只有鮮美。

    就連作為配菜,腌篤鮮所有食材里面最不起眼的百葉結(jié),入口也滑軟不散,皮薄入味。

    最后是今天腌篤鮮的重頭戲,他們辛辛苦苦挖回來的冬筍,沒想到燉了一下午,居然保留了筍子原有的清香脆嫩,表面附著一層濃厚的湯汁,仍不油膩,而是錦上添花,鮮得恨不得把舌頭一塊吞進(jìn)肚子。

    周湘云很快炫完兩碗腌篤鮮,給自己盛了一碗白米飯,往嘴里扒了一口,軟糯香甜,就是這個味兒,周湘云感動得快哭了,她終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白米飯了!

    李春花也盛了飯,接著往碗里舀了一勺腌篤鮮,湯汁多于食材,周湘云有樣學(xué)樣跟著舀了一勺,先把食材揀著吃掉,再就著湯汁吃米飯。

    周湘云嘗了一口,眼睛刷地亮了,湯汁已經(jīng)浸入米飯,咸鮮適宜,軟而不爛,根本不需別的下飯菜,周湘云一口接著一口,反應(yīng)過來,一碗飯已經(jīng)見底。

    添飯的空隙,瞧了眼旁邊的小苗苗,兩歲半的小奶娃早就學(xué)會自己吃飯,有模有樣地拿著木勺,舀起一塊臘rou,認(rèn)真吹吹,嗷嗚一聲放進(jìn)嘴里,等著碗里飯菜沒那么燙了,埋頭下去,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吃得腮幫子鼓鼓囊囊。

    見小團(tuán)子吃那么香,周湘云感覺自己還能炫幾大碗。

    要不是李春花罵罵咧咧?jǐn)r下,母女兩個非得把肚子撐爆了,李春花將所剩無幾的腌篤鮮收進(jìn)灶房,“一個兩個餓死鬼投胎的!老婆子這是造的什么孽,攤上你們兩個討債鬼?!?/br>
    這么大一盆腌篤鮮怎么著也能吃上兩頓吧?誰想一頓就給糟蹋完了!李春花總覺得自己虧大了,她幺兒都沒得到吃。

    周湘云臉皮厚,李春花罵再難聽,她也不受影響,跟小苗苗兄妹兩個,扶著漲起來的肚子,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轉(zhuǎn)圈消食。

    天已經(jīng)黑透,夜風(fēng)寒寒,或是吃了腌篤鮮的緣故,周湘云一點(diǎn)冷,反而舒爽更多些。

    周湘云忽然覺得有這種平平淡淡騙吃騙喝的小日子過也挺好的。

    之后周湘云幾乎每天都在趕集,跟李春花一塊忙著“銷贓”,回家制作筍干,轉(zhuǎn)眼一晃臨近小年,頭天晚上,村委會挨家挨戶通知:明天村里殺過年豬,讓大伙過去幫忙。

    周湘云聽到通知第一反應(yīng),殺完豬不就有殺豬菜吃嗎?腌篤鮮過后,李春花恢復(fù)了分餐吃飯,每頓只能吃個七分飽,終于又可以敞開來吃了,周湘云暗自搓手,明兒個一定要拿出后世吃自助餐的氣勢:扶墻進(jìn)去,扶墻出來。

    周湘云越想越激動,眼神灼灼發(fā)燙,然后就聽到李春花幽幽地來了一句:“明天殺豬,你爸也回來,丑話說前面,做好準(zhǔn)備?!?/br>
    話音剛落,周湘云還沒反應(yīng),院門從外面被人推開,身材魁梧的男人,帶著血腥帶著戾氣,走了進(jìn)來。

    周戰(zhàn)山不歡迎周湘云,甚至可以說排斥,之前收到周湘香電報說周湘云決定回曾家村,周戰(zhàn)山氣惱地將電報撕成碎渣:他們老周家廟小,容不了這些個姑奶奶,都是些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周戰(zhàn)山原先對周湘香有多寵,就被她不告而別回城這事兒傷得有多深,連帶對自己未曾謀面的親閨女也心生芥蒂。

    害怕是第二個周湘香,一片真心錯付,還不如養(yǎng)一條狗。

    所以說極品呢,養(yǎng)女傷了他的心,遷怒到親閨女身上。

    周湘云嬌軀一震,強(qiáng)打精神。

    周家最難攻略也是最大的npc,周戰(zhàn)山,他回來了!

    第17章

    周戰(zhàn)山一進(jìn)院子, 一股森然之氣就席卷而來,比這大冬天的冷風(fēng)還刺骨,周湘云打了個寒顫, 偷偷打量對方。

    周戰(zhàn)山年近花甲, 頭發(fā)花白, 歲月的痕跡,臉上明顯可見,但整個人的精氣神不減當(dāng)年,迸發(fā)著凜冽威嚴(yán)的神氣。

    手里拎了一把殺豬刀, 用牛皮紙裹得很嚴(yán)實(shí),即便如此?, 周湘云還是聞到了血腥味, 她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李春花見丈夫回來,將納到一半的鞋底放進(jìn)針線簍里, 接過周戰(zhàn)山另一只手里提著的豬rou, 去灶房給他弄吃的。

    周湘云以為周戰(zhàn)山也會離開,比如回屋稍作休息后再吃飯, 或者先洗個澡……連著殺了大半個月的豬, 身上的腥味比殺豬刀還要濃。

    結(jié)果,他沒有。

    而?是鐵青著臉坐到周湘云對面,李春花剛才?坐的小板凳上,離得近, 周湘云被熏得眼睛疼,借以整理頭發(fā)的契機(jī), 將臉不著痕跡轉(zhuǎn)向一邊, 不想被生化武器正面攻擊。

    周戰(zhàn)山一坐下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梳著兩根又粗又長的麻花辮, 頰邊散落幾縷碎發(fā),風(fēng)一吹,亂了,她伸手?jǐn)n到耳后,露出一張瑩玉瘦弱的側(cè)臉,和一雙以rou眼可見變紅的大眼睛。

    她很怕他!周戰(zhàn)山垂眸皺眉,瞥到針線簍里的鞋底子,那是李春花用家里的碎布料拼湊起來的千層底,看那尺寸大小,應(yīng)該是給小娃娃做的。

    周戰(zhàn)山抬頭,望著灶房的方向,就算事實(shí)擺在眼前,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家里小孩兒不少?,孫子輩就有五個,老婆子從?沒給他們納過鞋底,每次只給小兒子做鞋子,甚至連他也得求姑姑告奶奶,老婆子才?會大發(fā)善心地?給他納一雙。

    現(xiàn)如今居然主動給外孫女做鞋子!這母女倆趁他不在給老婆子灌了什么迷魂湯,他得好好瞧瞧,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周湘云之前跟曾六嬸打聽周家人員,幾個婦人聊其他人還算平和,唯獨(dú)提及這個周戰(zhàn)山,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面有懼色,搞得像對方要吃人一樣。

    她們說,周戰(zhàn)山搬到曾家村前,在老家失手殺死過人,為此?坐了兩年大牢,周湘云不以為然,殺人怎么可能才?坐兩年?其中一定有誤會。

    然而?,見到真人,一臉兇相,周湘云覺得他可能殺了不止一個,周戰(zhàn)山將殺豬刀放腳邊,伸手就能撈到,周湘云好擔(dān)心,萬一說錯話,他會不會給她一刀,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

    一別二十多載再重逢,父女倆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

    終于,周戰(zhàn)山緩緩開口了,滿目仍然帶著戾氣,他問周湘云叫啥名?兒?

    周湘云被熏得不太?清醒,反應(yīng)比平時慢了半拍,也就這半拍的時間,把周戰(zhàn)山惹怒了,只見他彎腰去撿腳邊的殺豬刀。

    周湘云腦子徹底清明過來,撲騰一下跪到地?上,求生欲爆棚。

    周戰(zhàn)山手上動作一頓,很快恢復(fù)如常,將李春花放地?上的針線簍子挪開了些。

    周湘云:“……”

    李春花給周戰(zhàn)山炒好豬油飯端出來,小苗苗也睡醒午覺站在門口揉眼睛,兩人看到這一幕都?傻了。

    “爸爸?。?!”跪都?跪了,不能白跪,周湘云在眾人始料不及的情況下突然撲向周戰(zhàn)山。

    這一聲深情呼喚,可以說是震耳發(fā)聵,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她終于找到爸爸了。

    周戰(zhàn)山有點(diǎn)意外,她不是害怕自己嗎?他以為就算對方改口,也應(yīng)該是小心翼翼的。

    “亂喊什么,我?不是你爸。”周戰(zhàn)山沉聲呵斥。

    周湘云像是怕他跑了一樣,兩只手緊緊地?箍住他的小腿,仰著頭,巴巴地?看著他,那雙盈盈杏仁眼熠熠生輝,滿含孺慕之情。

    情到深處,周湘云快要唱出來:爸爸,爸爸,好爸爸,好爸爸,我?有一個好爸爸……

    不過她演技超群,表情拿捏到位,比唱歌還讓人動情,周戰(zhàn)山一度被洗腦,自己就是一位慈父,和善可親起來才?行。

    “手給我?放開!”周戰(zhàn)山找回一絲理智,聲音透著不耐煩。

    “姥爺!姥爺!姥爺?。。 贝蟮倪€沒甩掉,小的又撲過來,跟她媽有一樣學(xué)?一樣,雙手雙腳地?抱住周戰(zhàn)山,像一只熊掛在他另一條腿上。

    周戰(zhàn)山感覺自己兩條腿千斤重,兩道眉毛皺得更緊了。

    母女倆跟商量好似的,動作一模一樣,表情也一模一樣,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周戰(zhàn)山一個頭兩個大,讓周湘云和小苗苗放開,臉雖然比閻羅王還黑,但語氣明顯沒剛才?強(qiáng)硬,多出了兩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