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內閣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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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就是燈下黑。 千算萬算,怎么把這給漏了? 因為南京六部的吏部尚書剛出缺。 而且吏部不光缺尚書,也缺侍郎。 吏部左侍郎和吏部右侍郎也一并缺位。 現(xiàn)在要廷推內閣輔弼,需要吏部尚書出面來主持,但是吏部尚書缺位,吏部左右侍郎也缺位,怎么辦? 高弘圖道:“要不然由大宗伯代為主持?” 王鐸頓時間精神一振,讓我來主持廷推?可以的。 “不妥吧?!标惲拣x立刻反對,“大宗伯主持廷推有侵奪吏部事權之嫌?!?/br> 高弘圖頓時無言以對,大明的內閣六部制已經(jīng)運行了將近三百年,六部之間的事權劃分已經(jīng)極為清晰,一個蘿卜一個坑,侵奪事權乃是官場大忌。 史可法嘆了口氣,出班奏道:“請圣上特簡大冢宰?!?/br> 吏部尚書在六部中權重最高,也是內閣話事權的支柱。 一個內閣首輔如果不能夠控制吏部尚書,那基本就只能淪為擺設。 可現(xiàn)在以史可法為首的東林黨大佬已經(jīng)讓大明的廷推制度給架住,只能將特簡吏部尚書或者左侍郎的權力乖乖讓給皇帝。 “朕剛才說了,不會侵奪閣部事權?!?/br> 崇禎假意說道:“不如由史愛卿先推舉一位大冢宰人選,朕再行特簡?!?/br> 史可法等南京官員便忍不住翻白眼,果然,圣上還是一以貫之的虛偽,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做某件事情,卻非要臣子替你說出來。 不就是防著將來出錯,不會追究到你頭上? 史可法他們沒有跟著崇禎從北京一起潰圍,也沒有跟著轉戰(zhàn)五千多里,所以對崇禎仍舊還停留在原先的刻板印象。 但是其實,此崇禎早已經(jīng)非彼崇禎。 當下史可法無奈的道:“如此,臣推舉右司寇孟兆祥左遷左冢宰?!?/br> 混跡官場多年,史可法等東林黨人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崇禎的意圖?無非就是想要讓跟著他一起南下的北京官員把持住吏部。 所以推薦別的人選肯定通不過。 不過史可法等還是不愿意直接給史部尚書。 還是想著暫且讓皇帝簡拔一個史部左侍郎,等到以后機會成熟了,再召一個東林黨的大佬如錢謙益或者劉宗周當史部尚書。 內閣就仍能掌握官員的任免權。 崇禎又問高弘圖等人:“諸卿以為呢?” 高弘圖等人齊刷刷作揖道:“臣等附議?!?/br> 崇禎笑了笑,對孟兆祥說:“恭喜左冢宰?!?/br> 孟兆祥趕緊長揖到地說道:“圣上,臣惶恐?!?/br> “你不必惶恐?!背绲澮徽樕?,肅然說道,“卿之公忠體國,南巡揚州這一路上朕是親眼所見,左冢宰之位你是當之無愧,朕只希望你執(zhí)掌吏部之后多替國家銓選有用之才,不要讓那些尸位素餐之輩混跡官場之中?!?/br> 言外之意就是,替朕看好了吏部。 別讓東林黨侵奪了你吏部的事權。 “臣謹遵圣諭?!泵险紫槊C然道。 孟兆祥的潛臺詞就是,圣上你就放寬心吧。 孟兆祥是崇禎打入江南官場的第一枚楔子。 大明退守江南半壁之后,東林黨坐大已經(jīng)是不可避免。 因為江南是東林黨老巢,東林黨在江南擁有無可比擬的影響力。 如果天下太平并且手中還掌握著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崇禎自然可以學滿清以鐵腕手段鏟除東林黨并整治江南官場,可是很遺憾的是,現(xiàn)在不僅是在亂世,而且他手里也缺乏一支強大的武裝,更有亡國的危機,所以江南官場暫時還得靠東林黨。 不然江南官場爆發(fā)大面積罷工,還怎么玩? 歷史上,弘光小朝廷就有過兩次官員罷工。 最終結果就是直接把弘光小朝廷給整沒了。 但既便如此,也不能由著東林黨一家獨大。 所以崇禎才會果斷出手,奪取官員的銓選之權。 孟兆祥是山西人,跟東林黨牽涉不深,是最好的打手。 史可法輕咳一聲,又道:“那么現(xiàn)在,有請左冢宰主持廷推?!?/br> “遵命?!泵险紫殡S即走到行轅中央,朗聲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內閣不可一日無輔弼,今日廷推之首要便是內閣首輔之人選?!?/br> 聽到這,在場的南京官員頓時打起精神。 等了這半天,終于要進入正題,選首輔了! 想想還挺激動的,京師沒有淪陷之前,這可是京師官員才有的權力,現(xiàn)在卻輪到他們南京官員行使廷推權力。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廷推在大明官員心目中是極為神圣的。 這是文官群體在行使大明的最高權力。 只聽孟兆祥接著說道:“仆久在京師,對留都同僚有些熟悉,有些則不甚熟悉,所以為了保證公平、公正及公開,仆決定將此次廷推閣員的范圍擴大至所有三品以上官員,不過按照循例仆就不參加廷推了?!?/br> “然而因為參與廷推的人選多,” “就不搞正推副推,只選一人。” “直接以得票數(shù)最多之人為正推。” “次之為副推,再次之二人為又副推?!?/br> “共推舉四人,再交由圣上當場圈選?!?/br> 孟兆祥說完,行轅里邊嗡的一聲就炸開。 左冢宰竟然將推舉范圍擴大到所有的三品? 噢不對,他自己除外,因為按照循例,吏部堂官不能入閣。 這次廷推的最終結果會怎么樣先不說,但是孟兆祥此舉卻瞬間博得多數(shù)人好感,除了史可法、高弘圖、姜曰廣等鐵定可以進入候選名單的東林黨大佬,其他原本沒有機會進入名單的三品官員瞬間對孟兆祥好感倍增,左冢宰仗義! 連沒有資格進名單的科道言官也被孟兆祥收割了一波好感,左冢宰辦事挺公道。 崇禎見狀也是笑了,果然,能混京師官場的就沒一個善茬,都是成精的老狐貍,原以為孟兆祥執(zhí)掌吏部后會有一段困難期,甚至不排除會被下面架空,但是現(xiàn)在看起來他的擔心完全就是多余的,孟兆祥只用了一招就站穩(wěn)了腳跟。 流程從簡,王承恩已經(jīng)帶著幾個太監(jiān)發(fā)下紙筆。 在場的官員便紛紛在紙片上寫下囑意官員的名字。 等所有官員都寫完,王承恩將所有紙片收集起來。 再交由孟兆祥唱名,旁邊有一名御史以及一名給事中監(jiān)督。 王承恩則負責記數(shù),旁邊同樣有一名御史一名給事中監(jiān)督。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史可法獲得的推薦數(shù)量最多,三十票,將近有一半的留都官員都選了他,可說是眾望所歸。 再接下來是高弘圖以及姜曰廣。 再然后是南京刑部尚書解學龍。 無一例外,都是東林黨的大佬。 事實上排到前十都是東林黨人。 崇禎的臉色便有些不怎么好看,看來東林黨在江南官場的影響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從這次的廷推就能看得出來。 “請圣裁?!泵险紫閷⒚麊芜f上。 另外一側的王承恩也將朱筆遞上。 崇禎對著名單略一思忖便有了決斷。 既然無法避免東林黨入主內閣,那就索性順水推舟成全他們。 這樣多少還能博得東林黨好感,進而使得江南官場全速運轉。 畢竟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是集中全部力量經(jīng)營黃淮防線,這是當下的主要矛盾,如果放著主要矛盾不解決,卻急著跟東林黨內耗,那就是主次不分,是犯傻。 弘光小朝廷就是這樣把自己玩死,崇禎作為穿越者可不會犯傻。 當下崇禎拿起朱筆在名單上畫了四個圈,全部勾選:“依朕看,也不必再浪費時間接著廷推其余閣輔,就以得票數(shù)最高的史愛卿為首揆,得票數(shù)次之的高愛卿為次輔,姜愛卿和解愛卿再次之為三輔以及四輔,諸位以為如何?” 絕大多數(shù)官員都沒意見,齊聲道:“臣等附議?!?/br> “那就這么定了?!背绲潓ΧY部尚書王鐸說道,“大宗伯,有勞你們禮部起草圣旨并昭告天下,擢史可法為文淵閣大學士,高弘圖、姜曰廣及解學龍并為東閣大學士,預機務?!?/br> “臣領旨?!蓖蹊I的神情有些失落,他身為禮部尚書,本應是內閣首輔第一人選,結果卻連廷推的前十都沒擠進去。 憑心而論,王鐸對史可法等人是不服的。 雖然士林皆推崇史可法、高弘圖、姜曰廣三人為國士, 但是王鐸以為那是因為他們是東林黨人的緣故,并不是因為他三人真有國士之才,還有刑部尚書解學龍憑什么排位在他之上? 但是形勢比人強,誰讓這里是江南。 崇禎笑著對史可法說:“史愛卿,恭喜你了?!?/br> “稟圣上,老臣惶恐,不敢受命?!笔房煞ㄟ€想學古人來個三辭三讓。 崇禎便感覺有些膩味,不悅的道:“史可法,當此國家危難之時就別搞那三辭三讓的形式了,你在此時入主內閣不會有人說你戀棧權位,而只會說你為國紓難,有國士之風,所以你還是想想如何整兵安民、輔弼國政。” 崇禎這一番話,說得史可法汗都流下來。 是啊,搞形式也要分時候,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當下史可法迅速進入角色,問道:“老臣愚鈍,不知圣上有何訓示?” 崇禎欣然點頭,這才像個首輔嘛,當下又說道:“建奴大舉南下在即,當務之急是經(jīng)營黃淮防線,所以一切政務皆以此為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