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綺：“嗯？？”

    她急忙抓著無限之蛇的尾巴, 把他從自己的手腕上給拽了下來, 隨后拎起來在空中抖了抖：“那個不能吃……你怎么什么都吃？”

    無限之蛇被她給甩的七葷八素, 給不出半點反應來。姜綺把蛇翻過來一看, 幾乎覺得自己要從蛇的眼睛里面看到具現(xiàn)化的蚊香。

    姜綺：……行吧。

    她只能告訴自己這或許是無限之蛇的某種獨特的、將領域隨身戴著的方式。

    剛剛被命名為了“柯尼特”的無限之蛇：tuitui、tuitui!

    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姜綺, 可能想不通為什么對方突然下如此毒手。

    姜綺有些心虛的拍了拍柯尼特的腦袋，重新把他繞回自己的手腕上, 就當無事發(fā)生。

    這是姜綺第一次踏足混沌當中。

    在此之前, 她曾經在不同的時間點, 從各種各樣人的口中聽說過關于“混沌”的信息，因此姜綺對于混沌也有一個大概的印象。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紙上得來終得淺，在真正的踏足之前，姜綺也沒有想過，混沌是這樣的模樣。

    混沌的天空當中沒有日月和星辰，從云層后面不知道什么地方透射出來了光芒，讓整個混沌當中不至于是漆黑一片。

    整個空間當中所充斥的元素濃度已經高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如果將姜綺所熟悉的那個阿卡迪亞大陸當中的生靈送到這里來的話，說不定都還不等落地，便已經被過高的元素濃度給撐破了。

    可是對于姜綺來說卻并非如此。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條渴水的魚，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像是在這一刻張開了，正在爭先恐后的、竭力的想要從周圍的環(huán)境當中汲取魔力。

    在此之前，姜綺從來都沒有發(fā)覺過，自己的身體原來是如此的干涸而又匱乏。就像是一個從來都沒有吃飽過的人，突然得到了大量的食物之后，甚至都些不知所措了。

    因為在此之前，她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是處于“饑餓”的狀態(tài)。

    她的身體開始本能的運轉，瘋狂的吸納周圍的魔力，遠比意識要來的更為坦誠。

    那實在是一幕有些過于壯觀的景象。

    周遭所有的魔力都開始向著這里匯聚，到了最后甚至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魔力漩渦，只是這樣看著都會覺得心頭直跳，仿佛多看幾眼就會被那漩渦卷進去吞噬掉一樣。

    而在那過于巨大的力量漩渦之下，則是看上去有些過分的纖細了的少女，至少和空中的漩渦比起來，她就像是在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模樣。

    伴隨著力量仿佛永無止境的涌入，混沌當中，也開始產生了頗為奇妙的變化。

    只見那永遠都是黑色的云朵所籠罩著的夜空當中，居然在某一個時刻突然越上了另外的東西——那是一輪血色的圓月，就這樣高懸在天空當中，撒下了暗色的光。

    一時之間，整片混沌都被這樣的變化所驚動了，無數(shù)視線或明或暗的朝著這邊投來。

    混沌已經很久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變動了，要知道，即便是有魔神之位更迭變動，也不可能引起這樣大的變動。

    所以這應該是……？

    已經開始有不少高規(guī)格的存在探出了力量，要沿著天上的血月去反向追蹤月亮的主人是誰；然而就像是嫌先前的刺激還不夠大一樣，之間那空懸了數(shù)千萬年的天空當中，緊接著血月之后，居然又有新的動詞出現(xiàn)了——

    那是比起血月來要顯得更為耀眼和燦目的，一輪金色的太陽。

    如果說先前血月的光是幽暗的，那么這一輪烈日的光芒無疑就要顯得光輝燦爛了許多，幾乎能夠在第一時間攫取到任何的看到他的人的全部注意力。

    而最為巧妙的是，太陽的出現(xiàn)恰到好處的將血月的光全部都掩映在了自己的光芒下，像是一種無聲的庇佑。這下，那些所有意圖對血月進行窺探的力量全部都撞上了烈陽，并且因此鎩羽而歸。

    “艸！”在整片混沌當中不知道多少地方，這一刻都響起了無比憤怒的罵街聲，“薩繆爾那家伙想要干什么？這又關他什么事情，他跳出來在這兒彰顯什么存在感呢？！”

    顯然，那一輪太陽究竟是誰引出來的，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只是讓另外的某些混沌當中的存在感到不解的是，最近并沒有聽說過薩繆爾的力量有什么突破性的進展……換句話來說，他其實很早就可以擁有這樣讓烈日掛在天空當中的能力，但是此前薩繆爾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

    那將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盡管薩繆爾或許并不畏懼于這樣的麻煩，但是如果可以選擇，他當然也沒有那種給自己沒事找事的興趣。

    那么現(xiàn)在，究竟又是處于什么樣的原因和理由，才讓薩繆爾選擇了對著天空當中新出現(xiàn)的月亮伸出援手？

    這一刻，很多人心中都有了各自的計較。

    與天上的烈陽以及血月相比，姜綺在無意識之間所召集而出的魔力漩渦，居然也都不是多么顯眼了，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隱匿了起來。

    血月存在了多久，那一輪烈陽就陪伴著一并存在了多久。所有意圖前來攻擊也好，還是試探也好的力量全部都被無差別的打了回去，像是一種無聲的守護。

    至于被烈陽所灼傷之后，所殘留下來的可怕的燒灼感與疼痛感，便是來自于薩繆爾的最好的警告。

    盡管并非是魔神，但就像是先前因菲萊特同姜綺說過的那樣，在混沌當中，薩繆爾可實在是太有名了。而伴隨著這一種“聲名遠揚”的，他本人所擁有的強大的力量也一并被人所熟知。

    以非魔神之身，卻能夠做到遠比魔神還要來的更為兇殘……這便是薩繆爾了。

    而對于自己在外界所引發(fā)的諸多變動，姜綺卻是一無所知。

    從力量有如填鴨一般的灌入她的身體當中的那一刻開始，姜綺的意識便已經從外界抽離，而沉溺到了力量的吸引當中去。

    姜綺覺得自己像是跌入了一汪溫暖的池水當中。周遭將她包裹的液體是最肆意的溫度，以至于姜綺一時半刻都不忍心從這種感覺當中將自己給抽離出來。

    但是她最后還是以極大的毅力控制住了自己，睜開了眼睛，而不是真的永無止境的沉溺下去。

    與那一種給人仿佛回到母親的腹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的是，她所處的環(huán)境稱得上是惡劣。幽深的暗流在她的身邊涌動著，目之所及的是黑色的影子，在影子當中一只一只睜開的眼睛，以及那些似乎想要從影子里面鉆出來、但是似乎又礙于某種規(guī)則的束縛無法從中真正的突破，以至于不斷的涌動的莫名的生物。

    當姜綺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那些東西的動作都停頓了一瞬間。

    ——緊隨其后而來的，是驟然爆發(fā)的的過度的熱情。

    “mua……mua……”

    從那些東西當中，傳來了這樣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在最開始的那一兩聲的時候，還尚且顯得有些中氣不足，青澀稚嫩的像是剛出生的幼崽，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斷氣一樣。

    但是那東西似乎成長的飛快，因為在幾聲之后，它們就顯得中氣十足了起來，說話的時候詞匯也能夠連貫。

    “母神。”它們說，“母神?！?/br>
    在那一瞬間，姜綺無師自通一般的明白了這里是哪里。

    ——此為深淵。

    是“安德莉娜”應該誕生的地方，是名義上來說她的本體，也是……她最早穿越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時候，所處的地點。

    就連那些從深淵當中朝著她伸出渴求的手的無名的怪物們，也和那個時候她所見到的一模一樣。

    姜綺嘆了一口氣。

    只是比起那個時候來，她無疑已經并不需要逃避這些影子的接近與碰觸。

    “嗯，我在這里?！鄙倥f。

    “我是你們的母神。”

    第126章 視覺共享

    —126—

    深淵都在那一瞬間安靜了片刻。

    隨后, 從這些影子當中傳來了似悲似喜的嘆息之聲，其中又像是隱隱的暗藏著哭泣。

    “母神?！彼鼈冋f，“母神?！?/br>
    黑暗如同潮水一樣朝著姜綺涌了過來, 姜綺并沒有從其中察覺到惡意, 于是她便也大膽的放任自己去和那些黑色的影子接觸。

    它們一點一點的攀附上少女的身體, 滿懷虔誠的簇擁在她的腳下，口中發(fā)出意味不明的小聲的叫喊。

    這樣的大膽的舉動并沒有給姜綺帶來任何的不好的影響，正好相反，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內部像是有什么原本缺失的東西正在被一點一點的充盈。

    姜綺突然就靈光一閃 。

    她嘗試著順著那些感覺去探索自己身體內充盈的力量，意識跟著力量一并行走, 在某一刻驟然開朗。

    眼前所見的是無盡的長灘，遠處有山脈連綿。群鴉在空中略過, 一輪巨大的血色的月亮掛在天際, 近的像是只要抬起手來，就能夠將月亮摘下來, 捧在手中。

    血月之下是一片或高或矮的豎立著的尖塔，連在一起構成了城堡。當姜綺朝著那邊望過去的時候，她也同樣察覺到了有另外的一束視線正在從那高塔之上朝著自己的方向投射了過來。

    她們的視線在空中教會, 隨后姜綺聽到自己的耳邊似乎是想起來了屬于誰的一聲輕笑。

    那笑聲很快便消散在了空氣中, 快的就像是一個一閃而過的錯覺。等到姜綺姜綺在凝神朝著尖塔望過去的時候, 那一道目光已經消失了, 仿佛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姜綺已經大概的猜到了這里是哪里——畢竟血月的存在實在是他太過于醒目, 根本沒有辦法不注意到。

    而能夠擁有血月、并且將其作為自己的表征異象的, 無論是在世界誕生之前的混沌之中，還是世界成形之后的阿卡迪亞大陸之上, 擁有這樣的資格的都僅有一人。

    萬魔之母, 血月之主, 此世至尊至高的王權，從深淵當中走出來的母神……安德莉娜。

    當姜綺這樣想的時候，天上的那一輪血月也像是同步的察覺到了她內心的想法一樣，其所散發(fā)出來的光芒都更燦爛了三分。

    然后——

    在姜綺帶了些訝異的目光里面，月亮居然真的從天上降落了下來。

    月亮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姜綺甚至都能夠察覺到月亮周遭的那些幽幽的冷芒。

    若是說那種感覺冰如寒窟自然是有些夸大，但是也不足夠體表的肌膚感受到某種冰冷的涼意，像是有人拿著冰化作的利刃壓在了你的手臂上，有一種下一秒就會皮膚劃開、然后其下的鮮血就會汩汩的流淌出來。

    月亮降落在了地面上。

    它分明那么大，卻又仿佛并沒有實體，輕柔的落在了姜綺的身側將少女包裹，像是天女的羽衣。

    姜綺抬手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眼窩處正在一點一點的升起灼熱感來，就像是……有人在她的眼眶當中，塞入了兩個小太陽一樣。

    少女放下手，抬起頭。

    她的眼眸當中有一瞬間流瀉出來了金光璀璨，雙瞳灼灼有如融化后緩緩流淌的黃金。光是這樣看著都帶有一種奇異的神圣感與威嚴感，讓人不自覺的就會為之地下自己的頭顱。

    只是，如果有人在這一刻能夠貼近了她去看的話，那么就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姜綺的眼瞳當中其實是一片虛無的。

    若非有那燦然的金色作為掩蓋的話，那么其實可以非常明顯的觀察到，她的眼睛其實是一片的空洞之色，甚至都沒有焦點，似是在注視著什么遙遠虛空當中的、旁人所看不到的事情。

    ——而事情的真相，其實也誠然便是如此。

    視野的變幻其實只在那么一個閃念之間，當姜綺意識到的時候，她的眼前所見，已經并非是方才那一片有血月落下的荒蕪的曠野了。

    有一串接著一串的大小不一的泡泡正在從姜綺的視野當中飛快的掠過，眼前所見的一切都帶有著某種奇異的折射感，與之一并伴隨著的是某種起伏著晃動的波光。

    姜綺于是便意識到，她現(xiàn)在正在水里。

    ——更正。

    以更為精準的表述來形容的話應該是，作為如今正在被她所使用的視角的主人，眼下正處于身陷水中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