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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順治的寵后日常 第77節(jié)

    讀者大大們也要好好保重哦。

    第165章 壹陸伍

    老嬤嬤不聲不響退下。

    金花笑笑, 湊到福臨耳邊小聲說:“還不知道這個老嬤嬤叫什么?!?/br>
    福臨也看她臉熟卻不識得,嘴角一牽還沒言聲,聽寶音說:“萬歲爺, 娘娘……”

    他倆才一同扭臉看寶音,見寶音繼續(xù)上前, 悄聲對皇后說:“娘娘現(xiàn)在疼得密?”

    皇后點(diǎn)著頭,一邊開始皺眉:“姑姑, 又來了……”

    “娘娘還是進(jìn)去, 這一個勁兒疼……”寶音看了眼皇帝,有男人在旁不方面說,只得收住話兒。接生過那么多娃娃,生產(chǎn)時還陪在旁邊的男人卻沒見過, 無論蒙古貴族、王府家奴, 誰會如福臨這么黏糊膩歪, 更何況福臨還是天子。自己這奶姑娘也奇, 泰然自若讓皇帝陪著,疼啦癢了,兩人拉著手絮絮喁喁。

    寶音掐指一算,皇后疼得過密了些,怕馬上要生。就算她見得多,兩三個時辰就順利產(chǎn)下的也少見?;屎筮@么順利,當(dāng)然少吃許多苦, 她樂得在心里念佛??赡鞘侨f中無一的幸運(yùn),不是好運(yùn),就是極險的, 皇后這身孕又不尋?!?/br>
    皇后養(yǎng)的貓兒胖大橘出殿一趟又折回來, 依舊團(tuán)在榻旁的腳凳上。自從金花回宮, 想著她有身孕,寶音就不準(zhǔn)胖大橘上榻。

    胖大橘乖巧地?zé)o聲團(tuán)在金花榻下,先是福臨過來,后來老嬤嬤和寶音也上前,人一多,它就有些不耐煩。幾個人說著話,它已經(jīng)抻個懶腰,弓著橘色和白色相間的背,掂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去。等老嬤嬤也出去,胖大橘反而又回來了,在榻下轉(zhuǎn)了兩圈,“喵喵”兩聲,仍團(tuán)著身子趴在榻下冰盆旁。

    金花納罕,貓兒性子不野,可也不是窩家的“宅貓”,特別是她在睿親王府住的這一陣子,宮里的小宮女不敢管束它,把它養(yǎng)得越發(fā)野性兒,宮里的鳥兒也懼它。今兒倒反常,出去溜達(dá)一圈兒又垂著頭回來,莫非,它也知道今兒是主人的苦日子,想自己陪著?

    誰也想不到,慈寧宮的老嬤嬤在坤寧宮外安排了一圈小宮女和小太監(jiān),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現(xiàn)在坤寧宮蚊蠅也飛不出去,更何況是一只肥貓兒。貓兒只能仍回來,睡眼迷離,看坤寧宮里的小宮女亂忙,流水樣往殿里送熱水、綢布……

    寶音忍不住心焦,要趕緊摸摸皇后的產(chǎn)程,進(jìn)前一步,骨節(jié)分明的瘦手握著皇后的手,語重心長地喚:“娘娘!”

    金花火熱的一只小胖手,被姑姑冰冰涼涼的手握住,火熱的六月,她心上也一冷。姑姑幾次欲言又止,像是有緊要話說,這時一陣疼從腰上往全身彌散,她也想進(jìn)殿,福臨跟她說什么她都不想應(yīng),還有些想打他一頓。不是他,她大約不會疼這一場,找不到那個可心合意的人兒,她就不生娃娃也罷。

    “姑姑進(jìn)去等我,我就來。”這話對著寶音說,眼睛卻瞧著福臨。一雙妙目,只恢復(fù)了幾分往日的神采,便寶光燦爛,如寶石核一般,目不交睫地看著他。身子不舒爽,她笑不出來,她還有話對他說,還想跟他多呆片刻。獨(dú)獨(dú)他們倆人,伺候的宮人只遠(yuǎn)遠(yuǎn)侍著。

    “萬歲,過下您抱我進(jìn)去,這一通鬧,我行不得?!闭f著從寶音手里翻出來,小胖手拍拍寶音,安慰似的,“姑姑去罷?!?/br>
    雪青色的衣料下,肚子又開始晃。金花額角搭在福臨寬闊厚實(shí)的胸上,手撫平衣料,把肚子的動靜現(xiàn)出來。她側(cè)身安然窩在他懷里,那個緩緩蠕動的肚子也在他懷里,眼皮子底下。把臉埋在他胸上,甕聲甕氣地小聲問:“若是我們有什么,你一定保著它吧?”保大人還是保小孩,以前在電視劇里看到總覺得老套、矯情,直到這事兒臨在自己身上。低下的醫(yī)療水平和可觀的鼓腹,渾身不爽快,腰疼得仿佛拗?jǐn)嗔恕F(xiàn)實(shí),十有八九要面對,保大人還是保小孩?

    若她在這個世界香消,也許能回到現(xiàn)代。蘇墨爾派人捂死她時,她聽見mama喚她,還有病房里的“滴答”聲響,那股子消毒水的味道……那時福臨生死未卜,她惦著他,還有肚里的小娃娃,才掙扎著選了這邊?,F(xiàn)在他好好的,不光病好了,容貌顏色仍如舊,小娃娃也將出世。她想跟他一塊兒養(yǎng)小娃娃,過神仙日子??扇羰遣荒苋缭福艘蝗f步,他跟他們的孩兒在這廂過,她回去現(xiàn)代,她愿意。

    懷孕日子淺時,她還舍得棄了她和小娃娃的性命追隨他而去,現(xiàn)在又過半年,小兒在她腹中伸手踢腿翻筋斗,她拍一拍,伊就追著動靜在肚子上“鼓包”,伊還沒出世,已經(jīng)占了她大半的心,她已經(jīng)無論如何舍不下伊,伊是她的娃娃,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換,伊要好好活著。

    小娃娃若是沒有娘……她不也是沒媽長大的?祖父母盡心,父親偶然給點(diǎn)關(guān)懷,她平安長到而立。她的小娃娃沒有她,也還有父親,有寶音姑姑,父親是天子,姑姥姥是婦科圣手,預(yù)外宮中應(yīng)有盡有的乳母、嬤嬤、小宮女……這小娃娃也該像她一樣平安長大。退一萬步說,唯有她歿,太后才會對這小娃娃少些忌憚,不至于要因?yàn)樾⊥尥薜念~娘而對伊下手。

    這半年,福臨痊愈,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孩兒如何,她如何,其中的利弊,她早權(quán)衡過無數(shù)次?;厝ガF(xiàn)代對她也有利,母親正守著她,只要一睜眼,她就能看到母親,日思夜想三十年,只消撐撐眼皮,她一輩子的遺憾和陰影都該散了。

    只是福臨……她舍不得他,他對她真真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予取予求,跟他在一處,她常常忘了他本應(yīng)是孤家寡人的帝王??墒?,世上哪有一生一世的感情,他們甜蜜過一年,她已經(jīng)心足,若是趁他愛淡情弛前走了,也算是善終。歷史上的順治跟董鄂妃,焉知不是因?yàn)闉踉浦樵缡挪帕粝履莻€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她斬釘截鐵地柔聲對他說:“你得保著它,我吃了這些苦頭,就是為了你、為了它,總不能臨門一腳,反而只剩你跟我?!?/br>
    耳旁的胸膛劇烈地起伏,頭頂?shù)拇瓪鈺r斷時續(xù),摟在她背上的胳膊越收越緊,她捧著肚子又捱過一段疼,才聽他好聽的聲線,硬壓抑著情緒,說:“你若是有事,朕便蕩平這座宮殿,殺盡……”

    金花聽到第一個字兒便打個寒噤,往日的他多是風(fēng)花雪月,熾烈的眼神,柔軟的唇,握著她的細(xì)長的手……她有意無意忽略了,他還是天子,滿清入關(guān)的第一位皇帝,六歲登基,從住進(jìn)這紫禁城起,面對的就是是開花似的農(nóng)民起義、鄭成功、南明小朝廷……今兒早上,他還說鄭成功圍了金陵,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他從來不怕殺人。

    許是福臨護(hù)她護(hù)的太好了,她都沒留意,就在身邊,坤寧宮里,他打死打殘了多少太后安插的眼線。

    他對她溫柔,對太后客氣,可他仍是封建君主,慢說她身邊人的性命,他要更多人的性命也不過是一句話。所以才輕易把她的身世壓下去,自從他大好了,再沒人提起她的父親是誰,太后每次馬上要對她冷臉了,看到福臨的眼神,又轉(zhuǎn)了態(tài)度,淡淡地親熱起來。

    聽到他說“殺”,她笨重地挪著身子,抬手捂住他的嘴:“萬歲,只當(dāng)是給我們積些好運(yùn)……”她給他的威勢震懾,對他的稱呼都變了,“一腳踏進(jìn)鬼門關(guān),能不能順利,她們也沒法子。”她眼睛看向殿里的方向,“姑姑已經(jīng)很盡心。”

    這次兩人剛說幾句話,她就疼得喘不上氣,“萬歲抱我進(jìn)去……”

    他一松胳膊,才發(fā)覺兩人都一身大汗,尤其是她,背上被他摟著的地方濕了一溜兒。再看她,極難受樣兒的朝后仰著頭,蠟黃的臉上豆大的汗珠子,濃眉簇著,眉心擰成一團(tuán),也霧著汗。

    之前的怕又浮上心頭,一開始影影綽綽的,跟她說了這會子話,生育的危險變得真真切切。若是沒了她,他必定還要活著,仍當(dāng)?shù)弁?,可他就不是他了。他也沒法自個兒對著他倆的小娃娃,不曉得有幾分似她。少了她,他沒法自己養(yǎng)育像她又像他的小娃娃,只想想就心疼地沒法喘息。

    抱著她起身,他像是頭一回發(fā)現(xiàn)她重了這么多,為了懷這個小娃娃,她吃了多少苦頭?

    她疼得朝后挺脖兒,身子一搖,她知道他起身了,忙把胳膊環(huán)住他的脖頸,臉貼住他的胸。等他邁步,她正好松快些,仰著臉看他,仍是青色的胡茬兒勾勒的下頜線,頭頂是華麗的藻井,在她眼中隨著他的步子跳。

    第一回 他抱她,還是在養(yǎng)心殿,那時她哪想過要給他生小娃娃。小胖手從背后攥住他的衣領(lǐng),他垂頭,弓一樣的嘴唇、高鼻尖、眼波堅(jiān)定的眼睛、長長的眉毛,還有眼下天花留的那個“淚坑”,一點(diǎn)點(diǎn)映進(jìn)她眼里。

    怎么就瞧不夠!

    她眼眶被淚涌得疼,硬擠出個笑,兩手在他脖上緊一緊:“你這么好,我頭一回想要個兒子,要這么厚的胸膛,也要這么個俊臉?!?/br>
    “那就快些生出來,咱們一塊兒把他養(yǎng)大?!彼犓@么說,心里又喜又痛。想起她以前,手不老實(shí),在他胸上摩挲。他偶然也疑心,她是喜歡他,還是鐘意他的身子?只是她的圓眼睛一瞪,他溺在她的眼波里,顧不得深究其他。后來他病了,一臉疤,她仍不離不棄,他才明白是他想差了,他什么樣兒她都愛他,這副身子是錦上添花。

    可是她這一番難受,下唇都是牙印兒。疼在她身上,也痛在他心上,更何況她趴在他胸上,咕噥:“萬歲也能養(yǎng)?!?/br>
    到了內(nèi)殿,他剛把她放在床上,寶音念聲“阿彌陀佛”,走上前來告?zhèn)€罪,撩皇后的衣裳:“娘娘,疼得怎么樣?現(xiàn)在腰上什么感覺?”小宮女在腳底跪了一排,攔著皇帝。皇后擺擺手,對他露出一個苦笑:“萬歲外頭等等?!?/br>
    福臨看過她這個笑,心神蕩漾,一恍惚,就被伺候的奴才們推出殿外?;桀^昏腦喝著茶,突然聽她在里頭疼得哼一聲,細(xì)細(xì)聽她還壓著聲音小聲說:“姑姑,好疼。”

    寶音再說什么就聽不見了,小媳婦兒那么小聲兒,是怕他聽見,還是疼得人都虛了?他一摜蓋碗兒起身要往殿里闖,被小宮女?dāng)r著,慈寧宮派來的老嬤嬤也堵在門口,說:“萬歲爺,還是在外頭等等。娘娘頭胎,是要吃點(diǎn)苦頭?!彼乃蓟秀?,被幾個人一攔,就退出來。

    恰好這時達(dá)素寫的折子也送進(jìn)來了。一見黃折子的封面,他有些還魂,這頭事兒總要了結(jié),后宮他幫不上,前朝的事兒再耽擱豈不兩面折?他定定神,拿著折子走到金花的書桌前,吳良輔早置下朱筆。

    案上還擺著她日常用的筆墨紙硯,她的甜香氣幽幽沁上身,大約今日她還曾在這案上寫字兒,盤桓許久,才留下這一身香。旁邊一疊紙,是她寫的畫的。他捺著想去翻那疊紙的好奇,展開奏折。

    達(dá)素的折子怕是提前寫就的,洋洋灑灑萬言,他起初還聽見她在殿里喊疼,后來便沉進(jìn)軍務(wù)里,腦里是金陵的地圖,再想想江蘇浙江的排兵,他撿起御筆在折上批朱。一理事,就記不得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合上折子,吐出一口氣。

    這時方聽殿里一片亂糟糟的人聲,分不清是金花還是寶音,好像還有慈寧宮的老嬤嬤。周圍沒人,太監(jiān)在外頭候著,小宮女都在內(nèi)殿。他一踢椅子起身,經(jīng)過門口的時候日影都黃了,給黑色的地磚染上一片金,他驚覺太陽已經(jīng)落到紅墻頭,下午已經(jīng)過了一半,剛那折子大約看了一個時辰。

    那她又疼過一個時辰?想起她最后對他露出的那個苦笑,他心里一凜,渾身冒冷汗,急急擺著長腿一步邁進(jìn)內(nèi)殿。老嬤嬤小宮女圍在皇后身邊,他看不見她,撲面而來一股熱浪混著血腥氣。

    *

    金花疼得受不住,問寶音:“姑姑,有藥吃???”一動,汗就順著眼眉淌,流在眼里刺得生疼。身上也疼,怕像佟妃那樣抓傷人,她用手攥著床邊。沒勁兒才松了手,心上“砰砰”直跳,像將從胸里跳出來,她又用手捂著心口。

    姑姑起初說不能吃藥,傷身子,后來就說快了快了,一會兒說十指,一會兒說能看見頭頂……她也想再憋口氣,可她疼昏了,身上一點(diǎn)兒勁兒都沒有,生孩子果真又累又疼又危險,她還沒想完,就沒意識了,飄進(jìn)一片混沌。

    跟上次一樣,她聞到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耳邊是不同的“滴答”響。mama,是不是mama還在等她,她一睜眼就能看到mama,想了二十多年的mama……

    同時聽見福臨的聲音,他用他好聽的聲音叫她的名字,還有小嬰兒的哭,姑姑也在哭。聽到小嬰兒的哭,她更安心了,她跟他的小娃娃已經(jīng)出生了?就讓那個像他又像自己的孩兒陪著他罷,她回去找mama。

    “女兒?!焙牵D:?,mama在喚她,她趕忙循著聲音去,mama……

    渾身疼,尤其是腰,她被人抱著,勒得喘不過氣,那個喚女兒的,聽清了,是她的乳娘,寶音。走錯邊兒了?她喘口氣,有氣無力地說:“疼?!?/br>
    抱著她的人松開手,把她輕輕捧著,一張俊臉?biāo)偷剿矍埃歉ER。他臉上不知是淚還是汗,仿佛還有淡淡血跡。他接過一碗藥,給她灌到嘴里,她咂咂舌,是參湯,才咽下去,閉著眼睛聽他喃喃:“花?!彼麕е耷?,說不出別的。

    她綿綿倒下去,耳邊一串“哇哇”格外響亮,閉著眼睛,胸上放來一個奶香奶香的熱乎乎的rou團(tuán)團(tuán),那“哇哇”就在耳邊了。

    作者有話說:

    恨,為什么不能給金花安排個無痛生娃。

    第166章 壹陸陸

    金花睜眼, 看到一個梨子臉的小娃娃,極力張著小嘴在她身上哭,一眼能看到翹舌頭后的嗓子眼兒。帶著剛出生的奶聲奶氣, 可也聲震屋瓦,饒是坤寧宮這么高的藻井也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寺晝骸﹂]上眼, 扭頭皺眉。

    心里有個念頭壓也壓不?。喝换厝チ恕?/br>
    福臨把臉埋在她耳邊,什么熱乎乎的, 一直往她耳朵里淌, 她忙睜開眼挪臉去找他的臉,就看他還是剛剛那一臉亮晶晶的水汽,還得帶著暗紅的血污,她有氣無力地說:“你啊……是公主嗎?”

    還沒說完, 身上又傳來一陣疼, 胸上娃娃哭, 這個男人也哭。多虧寶音冒著犯圣撥開人, 先接了小娃娃,又問她:“娘娘?”

    她一把抓住寶音的手,冰涼透心的手:“姑姑,我疼。”

    寶音抱著懷里小嬰兒輕輕搖兩下,用手心輕輕拂嬰兒軟軟的背,還沒說話,外間吳良輔的亮嗓子叫了一聲:“太后娘娘?!睂氁粢幌伦兞四樕珓傄f什么就收住了。

    福臨忙擦臉, 看看自己的袖子,他見外臣的緞子衣裳還在身上,不用想, 不能用這個擦, 抹一下一個水印子?;艁y中看一眼金花, 她皺著眉從枕下抽出一條帕子,他忙接了,在臉上畫貓一般擦擦,跺跺腳。

    只來得及淺淺瞟一眼金花,她皺著眉抓著寶音的手,他來不及細(xì)想,穩(wěn)穩(wěn)心神,有板有眼地邁步出去 。

    太后已經(jīng)領(lǐng)著人站在殿里,福臨背著手踱出去,看到太后,驀然心里一沉。太后的氣焰姿態(tài)他都覺得眼熟,大約母子這么多年,彼此間熟稔,一舉一動都似曾相識。

    “母親?!彼事曇唤?,兩人都有點(diǎn)詫異,天生的母子,何時疏遠(yuǎn)到這一聲都聽著生?

    福臨心里懊悔,他多久沒這么喊太后,今兒心里存著事兒,居然脫口而出,怕是露了慌張行跡和氣怯。

    太后心里更不好受,皇帝跟她的親熱恍如昨日,今兒他的眼神她都瞧不明白了。他不光疏遠(yuǎn)她,還跟她對著干,悖逆她,看看,大清的皇帝竟然從血房里出來。而且不是頭一回,佟妃生產(chǎn)時,他也曾進(jìn)去過。這個沒數(shù)兒的!

    太后越想越氣,可這不是發(fā)作的時候,她強(qiáng)壓下火,捺住氣問:“皇帝,皇后還好?”

    皇帝一瞬想起皇后白皙沒有血色的臉,還有她皺著的眉頭,沒想到太后還關(guān)心這個“對頭”兒媳婦,急切間反而拿不準(zhǔn)該怎么答。

    哪知太后這么問算寒暄,之后說的才是她來的本意:“帝后關(guān)系好,予明白,可也別壞了皇家的規(guī)矩。如此臟污之地,皇帝執(zhí)意出入,祖宗的規(guī)矩不要了,受之父母的發(fā)膚不顧了?對她們娘母子也不好!傳出去,予不說什么,宗室免不了議論?;屎髣偠冗^上次的風(fēng)波……”

    福臨聽太后連祖宗父母宗室,連同皇后的身世都抬出來,忙截住話頭。他不想聽母親論這些是非,沒有的事兒也平地起風(fēng)吹起沙迷了人的眼,白白招麻煩,換上溫和的口吻說:“皇額娘,兒子知錯,看在皇后添了龍嗣,今兒是個喜日子的份兒上,您消消氣,兒子不再進(jìn)去就是?!痹傧虢鸹ㄒ呀?jīng)產(chǎn)下來,最難的時候過了,只等寶音領(lǐng)著宮女嬤嬤收拾抱娃娃出來。

    太后對著旁邊的老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剛領(lǐng)命來坤寧宮守著的老婦人就進(jìn)了內(nèi)殿,皇帝被太后揪著把柄敲打一通,不好攔了,只能由著她進(jìn)去,急中生智吩咐一句:“進(jìn)去把孩兒抱出來認(rèn)認(rèn)皇祖母?!?/br>
    一句把太后說得抿嘴,一邊由皇帝扶著就坐,一邊說:“那么小個人兒,只能看一磚之距,慢說認(rèn)皇祖母……予站在面前都瞧不見。不過,是阿哥還是公主?這宮中一片亂,予來還未見人稟報,只知予又當(dāng)祖母了!”

    這把皇帝問倒了。阿哥還是公主?他不知道。他一直陪在產(chǎn)房,可他全沒留心。

    *

    福臨實(shí)在不放心才進(jìn)去,旁邊陪著就看金花一直忍著疼,實(shí)在受不住時才哼兩聲。她若是多喊兩句他還好受些,可她只是皺著眉,連他的手都不肯拉,只攥著床沿兒褥子……他幾次三番直覺得比自己身上還疼。

    不知熬了多久,她昏死過去,闔著眼睛氣若游絲。

    他剛想上前抱她,被寶音一把推開,寶音便領(lǐng)著穩(wěn)婆在皇后身上又推又搡……他像被雷擊了一般頭昏腦漲,扎煞著手站在旁邊,想幫忙插不上手。何況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幫忙,他甚至不知道他該想什么,他什么都不敢想,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娃娃產(chǎn)下來時,旁邊的穩(wěn)婆連聲念佛,他轉(zhuǎn)頭,卻只瞧見鮮紅鮮紅的,流水樣兒。她還活著嚒?他不懂,那些婆子?jì)邒咴趺炊汲老?,他想不明白喜從何來,流了那么多血,她還能活著?

    亂哄哄鼎沸的人聲里,他寂寂柔柔把她摟在懷里,輕飄飄的,薄薄的寬肩,軟軟綿綿的。

    他看她頭往后垂,忙用手托住,那張魂?duì)繅艨M的粉紅透白的小圓臉,現(xiàn)在慘白,緊緊闔著眼睛,尖尖的眉毛沒力氣地散著。

    他的淚一下涌上來,她……再喚她的名字就有些澀滯:“金花。”他換著法兒叫她,漸漸聽不到身邊旁人的動靜,寶音一直喚皇后“女兒”……

    抱著她越摟越緊,他把她緊緊貼在胸上,他躲著小巧的翹鼻子不敢碰,把臉湊在她耳旁:“金花?!倍勾蟮臏I珠子直接從他臉上滾在她耳上,這淚,懵懂中奔涌而出。

    他理不清他是什么情緒,他不知是怕或者悲?又或者是獨(dú)屬于至情之人的忠和棄,說忠,從他倆定情時起,他就只有她;說棄,為了她,別的他都舍得下??墒怯钟惺裁从茫@么無聲無息躺在他手上。

    早知如此,他該把她當(dāng)個最脆的瓷供著,藏在坤寧宮的高屋深殿里,間或縱她去養(yǎng)心殿對他耍?;ㄕ校瑸橹稽c(diǎn)兒小事,吐著甜香氣喚他“表舅舅”。多數(shù)時候便是他在旁邊靜靜瞧著她,看她嫣然一笑,聽她對自己“表舅舅”長、“表舅舅”短,轉(zhuǎn)著寶石核一樣的黑眼珠兒跟他使心眼兒,當(dāng)假夫妻,真哭真笑……

    他有那些深深的心動和淡淡的開懷就足夠。

    何苦走到如今這一步,風(fēng)流時是暢快的樂,跟她云中雨中高山險峰都去到;也有弄不清她心思的時候,辨不清她的真心,疑心她還有其他的意中人,發(fā)怒心疼,他有苦也說不出來。

    喜怒都不及眼前這一下,抱著她綿軟的身子,他的心上像被捅了一刀,一個血洞,小宮女端了多少盆血水出去,他便流了多少心血,疼得喘不上氣。臉煞白。

    寶音也在一旁拘在皇后身邊,只是人在皇帝懷里,寶音沒處下手,只能抓著皇后背后的衣裳。輕薄柔軟的里衣,原是為著夏日涼快,現(xiàn)在一遍一遍濕透,又干了,摸起來是一種澀澀的筋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