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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獨攬君心 第125節(jié)

    皇上此言一出,眾臣心中都有數(shù)了,京城中人人提及胤禘阿哥都會私下尊稱一聲“準太子”。

    曾有個翰林院的愣頭青在御書房面圣時剛巧碰見胤禘阿哥,行禮時竟脫口而出“準太子”三字。

    愣頭青冷汗涔涔跪地求饒,胤禘阿哥卻絲毫不擔心皇上多想,反而美滋滋地大聲道:“皇阿瑪,看來咱們倆的父子情深,全大清人盡皆知?。 ?/br>
    皇上也開懷大笑,抱起胤禘阿哥跟在場的臣子們炫耀:“愛卿跟你們兒子間的感情可有朕跟胤禘的深厚?”

    此事傳出,更是加重了宗親大臣心中胤禘阿哥的分量——皇上對胤禘阿哥的疼寵實在讓人心驚。

    如今立太子之事昭告天下,他們非但沒覺得驚訝,更不敢有意見,只剩下塵埃落定的踏實,還有惦念已久的終于到來。

    圣旨已下,胤禘成了太子殿下,但太子年幼還未涉及朝政,想拉關(guān)系的都一窩蜂跑到鈕祜祿府上。

    不過青璃早有預料,提前賜給巴雅拉氏一位掌事嬤嬤趙氏。在趙嬤嬤的提點警醒下,鈕祜祿府決定先閉門一段時間,躲過這個風頭再說。

    被告知給自己娘家送去的帖子連府上大門都不得出,身著大紅色艷麗旗服、頭戴奢華點翠金鈿的舒舒覺羅氏,怒火沖沖地殺進正院。

    “巴雅拉氏,你平日里欺負我就算了,如今我外孫子都成太子了,我不過想請娘家兄嫂上門招待一二,你竟敢不放行!”

    巴雅拉氏飲茶的動作沒頓一下,眼皮子都沒掀起來看她。

    一旁陪坐的趙嬤嬤見狀站起身來,厲聲指責:“側(cè)福晉的規(guī)矩哪兒去了?身為側(cè)室穿正紅此為一錯,見嫡福晉不行禮此為二錯,不知前因后果就胡亂指責此為三錯。”

    舒舒覺羅氏突然見著個陌生面孔,停滯一瞬怒氣更甚:“你算個什么東西,竟敢對我大呼小叫!你知道我是誰嗎?”

    趙嬤嬤的腰背挺得筆直,話里用盡尊稱,但語氣卻風輕云淡:“老奴當然知道,您是一等誥命夫人,是兩任皇后的親額娘,還是太子殿下的外祖母。”

    舒舒覺羅氏尖聲譏諷:“你知道還敢這么跟我說話?我還以為是哪里來的高門貴夫人呢?一介奴才也敢跟我放肆!”

    舒舒覺羅氏側(cè)頭示意身后的奴仆,狠厲道:“把這個不分尊卑的狗奴才給我拖出去打!”

    巴雅拉氏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好笑,就舒舒覺羅氏這個囂張撥扈沒腦子的蠢樣子,若不是會生,早就死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這么些年來自己約束看顧她,皇后娘娘也時不時敲打一二,好不容易讓她乖順了三分,一朝皇后產(chǎn)子她就又上躥下跳,如今胤禘阿哥成為太子,她就徹底看不清了。還好皇后早有預料,賜下了趙嬤嬤,不然自己又得頭疼費力氣。

    舒舒覺羅氏帶來的奴才們左顧右盼、相互打量,卻猶猶豫豫地不敢上前。舒舒覺羅氏氣得咬牙切齒,竟上前兩步想親自抓住趙嬤嬤。

    趙嬤嬤一步未退,淡淡說了句:“側(cè)福晉可不要亂來,老奴雖是奴才,卻是皇后娘娘特意為嫡福晉挑選的奴才?!?/br>
    舒舒覺羅氏生平最怕的就是小女兒,聽得此言向后踉蹌了兩步,心頭涌上一陣緊張不安。

    舒舒覺羅氏咽了咽唾沫,說出口的話也斷斷續(xù)續(xù):“你是青璃,不,你是,是皇后娘娘送進府的?”

    趙嬤嬤向前邁了兩步,舒舒覺羅氏不自覺地再次退后:“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皇后的……親額娘!”

    趙嬤嬤端端正正地朝舒舒覺羅氏行了一禮,不等舒舒覺羅氏松口氣,就嘴吐刀刃:“老奴不敢如何,老奴只想提醒側(cè)福晉,您該為剛才對嫡福晉的無禮不敬,端茶道歉?!?/br>
    舒舒覺羅氏看著自始至終不發(fā)一言、悠閑飲茶、一派愜意的巴雅拉氏氣結(jié)不已。

    舒舒覺羅氏握住陪嫁丁嬤嬤的手微微用力,努力鎮(zhèn)定強硬起來:“我剛才雖然有些不妥,可那也是巴雅拉氏……”

    趙嬤嬤皺眉打斷:“側(cè)福晉,您又犯錯了,您怎能直呼嫡福晉的姓氏?”

    舒舒覺羅氏被趙嬤嬤的氣勢所攝,不自覺地改了稱呼:“……是嫡福晉先招惹我的。她憑什么不讓我見娘家人?”

    趙嬤嬤松開眉頭,溫言解釋:“嫡福晉并非針對您,而是整個鈕祜祿府都閉門謝客了?!?/br>
    許是趙嬤嬤緩和下來的語氣給了舒舒覺羅氏錯覺,舒舒覺羅氏聲線抬高,陰陽怪氣地看向巴雅拉氏:“好哇!我外孫子剛被立為太子,你不慶賀就算了,竟還閉門謝客,不是親生的果然不一樣!”

    趙嬤嬤如今明白為什么臨行前皇后娘娘再三叮囑自己要先聲奪人、疾言厲色,絕不能給側(cè)福晉半分好臉色了。趙嬤嬤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

    趙嬤嬤重新板起臉,眉頭緊擰,雙眼瞪視著舒舒覺羅氏,說出口的話也毫不客氣。

    “嫡福晉是后院的主人,也是鈕祜祿府當家人的額娘,府上的大小諸事皆有她們母子二人cao心。側(cè)福晉要做的就是謹遵嫡福晉的指令,您不需要知道此舉背后的深意,更不得有一星半點的質(zhì)疑!”

    舒舒覺羅氏狠狠掐了掐手心,咬住舌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她的兒子阿靈阿是一等公又如何,我的女兒還是皇后呢!”

    趙嬤嬤沉聲道:“側(cè)福晉,老奴本不想如此,可您實在太過胡攪蠻纏?!?/br>
    舒舒覺羅氏心里一陣打鼓,直覺要遭,猶豫著要不要低頭認栽,就被趙嬤嬤的冷言冷語扎了個對穿。

    舒舒覺羅氏難以置信:“你說什么?”

    滿屋的奴才們都低頭打顫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就連自始至終淡定如一的巴雅拉氏也不小心摔了手中的茶盞,驚疑不定。

    趙嬤嬤拂了拂衣袖,連語氣都沒有絲毫變化地重復了一遍。

    “老奴出宮前皇后娘娘吩咐老奴好好觀察側(cè)福晉和三爺,若你們得意忘形,又張狂起來,還不聽勸告、屢教不改,就讓老奴給宮中去信?;屎竽锬锸盏叫藕髸o祜祿氏的族老們開祠堂、改族譜?!?/br>
    “皇后娘娘說了,為了防止您跟三爺行事不端拖累娘娘和太子殿下,娘娘會把法喀過繼給旁支、扔出一等公府,并且讓族老們把娘娘自己甚至是孝昭皇后都記到嫡福晉名下?!?/br>
    舒舒覺羅氏緊靠在丁嬤嬤懷里才沒有倒下,她渾身顫抖、淚流滿面卻恍若未覺,唇瓣囁嚅卻發(fā)不出聲音。

    跟青璃相處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浮現(xiàn),舒舒覺羅氏的心從未如此冰冷過——她竟找不出多少母女溫情的時刻。

    舒舒覺羅氏不敢再自欺欺人,自己跟小女兒之間確實沒什么感情,青璃她許是真能狠下這個心。

    舒舒覺羅氏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在那一瞬間全被抽走,她渾渾噩噩地被丁嬤嬤半摟著出了正院。

    宮里的青璃收到消息,舒舒覺羅氏當天吹了一夜寒風,次日發(fā)著高燒還緊握住法喀的手連聲叮囑,讓他老實乖順,收起小心思。

    青璃派子衿帶著太醫(yī)走了一趟鈕祜祿府,自己則獨自踏進奉先殿,對著孝昭皇后的牌位念叨。

    “咱們的額娘可真是欺軟怕硬,被我狠狠嚇唬了一頓,她竟也能說出像模像樣的教導法喀規(guī)行矩步之言,jiejie你做夢都沒想到吧?”

    -

    二十七年的除夕宴辦得很是隆重,畢竟康熙帝要在太和殿向群臣隆重介紹他的小寶貝、大清的第二位太子——愛新覺羅胤禘。

    臣子宗親們早早來到太和殿恭候,午時剛過,靜鞭聲響起,小太監(jiān)尖銳的傳唱聲驚醒相互寒暄的同僚:“皇上駕到,太子殿下駕到!”

    等康熙帝牽著胤禘的小手步入殿內(nèi),胤禘就看到了兩側(cè)跪滿的百官群臣,烏壓壓一片皆埋頭不語,殿內(nèi)安安靜靜的,連衣料的摩擦聲也無半分傳來。

    宮里的筵席,阿哥們一般七歲前陪著額娘,七歲后才會來到前殿,因此這還是胤禘頭一次跟著阿瑪同朝臣們宴飲。

    胤禘看著老老實實跪地俯首的重臣,一路被康熙帝牽著穩(wěn)步走到最上首的位子。胤禘心潮彭拜,心湖掀起萬丈波濤。

    胤禘不得不承認,哪怕所有人都夸自己天資非凡,可自己也只是個凡人,會緊張,會激動,會野心勃勃,會雄心激蕩,面對觸手可及的龍椅和權(quán)利會迷茫、會有欲望。

    察覺到兒子翻滾的情緒,康熙帝緊了緊握住兒子的右手,靜謐的大殿中,帝王的聲音清晰可聞。

    “胤禘,阿瑪會牽著你、扶著你、抱著你,直到你能獨自撐起萬里江山的那一刻?!?/br>
    胤禘心頭忽然一陣輕松,他抬起頭來甜甜地笑著:“阿瑪,兒子不會辜負您的期待,兒子要做比您更棒的帝王?!?/br>
    康熙帝抱起胤禘放到龍椅左側(cè)的小案后,朗聲大笑:“這才是朕的好兒子,有志氣!阿瑪會好好教你的,阿瑪相信你能做到!”

    圣上醇厚的聲線和太子稚嫩的嗓音,截然不同卻相得益彰。

    跪地的眾人還未來得及替太子的狂言抹一把汗,就聽見圣上語氣中純?nèi)坏拈_懷和欣喜,垂首靜止的臣子們只能轉(zhuǎn)動眼珠子交流,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是同樣兩個字:“穩(wěn)了”。

    裕親王直起身來仰頭高呼后再次下拜:“恭喜皇上后繼有人,大清萬年!”

    其余人心里暗罵一聲“賊子jian臣”,動作卻絲毫不慢,神色也誠摯激動:“恭喜皇上后繼有人,大清萬年!”

    康熙帝甩了甩衣袖,笑意吟吟:“說的不錯!都起來吧。”

    眾人抬首后再次吃了一驚,太子殿下竟穿著九龍騰云紋的明黃色袞服,跟皇上今日身上的服飾如出一轍。再仔細一打量,高臺上端坐的父子二人就連朝珠、壓襟玉佩、腰帶、扳指都一模一樣,只不過太子的服飾較皇上小了許多。

    大臣們不動聲色地看向禮部尚書陳瑸,眼神示意:老陳,你瞅瞅是不是不對勁?皇上才能穿袞服,太子只能著龍褂?。「螞r還搞了個圣上同款出來?你快上!懟他們!跟他們講一講禮儀規(guī)范。

    陳瑸老神在在地一動不動,瞇著眼睛緊盯桌案上的八瓣梅花酥不放,渾身上下透露著抗拒:我老眼昏花,看不清。

    陳瑸傻了才會這個時候開炮呢,不說現(xiàn)下是喜氣洋洋的除夕宴,時機不對,就看皇上恨不得讓太子殿下騎在他脖子上的疼愛,陳瑸也不會去觸這個眉頭。

    新太子不僅是中宮嫡子還是皇上心愛之人給他生的兒子,皇上多寵寵怎么了?

    眾人皆以為這一身是康熙帝決定立太子后吩咐內(nèi)務府準備的,其實不然。

    康熙帝本打算明年春立太子,提前下旨是事發(fā)突然,內(nèi)務府還沒備好太子的禮服呢。至于這身衣服,那是康熙帝讓內(nèi)務府做的親子裝,不僅胤禘有,就連青璃的衣柜里也有一身同種顏色、九鳳和鳴紋樣的女款旗服。

    這種親子裝自胤禘滿周歲后每年都會收到,只不過他不想被彈劾嘮叨,以往只會在坤寧宮和廣安殿穿一穿,出了門就會脫下,所以至今無人得知。

    胤禘雙眼亮晶晶地坐在康熙帝左手邊,挺胸抬頭,盼著耿直的忠臣來一出當庭勸諫??伤攘擞值?、盼了又盼,一個個看似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敬完酒說的都是阿諛奉承之言。

    面對諸臣妙語連珠、舌燦蓮花的吹捧,胤禘非但沒有飄飄然不知所以,反而擰起小眉頭不太開心。

    胤禘挪了挪小身子,側(cè)身靠近康熙帝,蠕動唇瓣小小聲:“阿瑪,咱們愛新覺羅家就沒有一個敢于直言、鐵骨錚錚的臣子嗎?”

    康熙帝被兒子逗樂了,語氣戲謔:“安安心中的直臣是怎樣的?除夕宴時給朕來個死諫嗎?”

    胤禘嘟起小嘴:“也不是。但最起碼不該全都視而不見,反而溜須拍馬吧?”

    康熙帝摸了摸胤禔的小腦瓜:“他們并非都是jian佞之輩,也有不少為國為民的忠臣,只不過都不傻,都聰明圓滑識時務?!?/br>
    康熙帝耐心地引導:“安安覺得前朝的張居正是忠臣嗎?”

    胤禘回答:“張相是大明的忠臣,卻非明神宗朱翊鈞的忠臣?!?/br>
    康熙帝聽出了胤禘語氣中的推崇,再次發(fā)問:“那海瑞是忠臣嗎?”

    胤禘脫口而出:“海青天的忠直清廉天下皆知。”

    康熙帝挑眉笑了:“若是張居正跟海瑞只能得其一,安安選誰?”

    胤禘毫不遲疑:“當然是張相。”

    海瑞正直但太過天真,一生被“道德”二字所束縛,即使被百姓愛戴稱贊,可卻站在所有臣子的對面,沒有同僚愿意跟他相處、被他用嚴苛的道德標準束縛。因此海瑞就算做出了成績,也無法在政壇上呆太久。

    張居正卻不同,他看似隨波逐流,連嚴嵩、高拱這樣的大jian之臣都能跟他談笑風生,但這些不過是他達到目標的手段,只有融入其中才能改變環(huán)境。張居正腐敗、濫用權(quán)力、奢侈、不孝,可他卻從未忘記過自己步入官場的初心——救國救民。

    前朝末帝崇禎曾感慨:滿朝文武,都是庸才,哪里比得上張居正。

    海瑞并不平庸,但一百個海瑞也比不上一個張居正,只有張居正才能帶來萬歷中興,為大明延命五十載。

    胤禘抬頭跟康熙帝對視:“阿瑪,兒子明白了,您是想告訴兒子用人之術(shù)唯能而已?!?/br>
    康熙帝看著這張稚嫩的小臉,五分像自己五分像阿璃,他還這么聰慧,一點就通,康熙帝怎能不愛呢?

    康熙帝一把撈過胤禘抱在懷中,滿眼欣慰:“朕登基后過了幾年才明白這個道理,安安果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br>
    胤禘半點不謙虛,笑得眉眼彎彎,語氣甜蜜:“那是因為安安不僅有個英明神武的阿瑪,還有個冰雪聰明的額娘,阿瑪和額娘強強聯(lián)手自然會生下更加聰穎的安安!”

    康熙帝低頭貼了貼胤禘軟嫩微涼的小臉,哈哈大笑:“太子所言甚是,朕不勝歡欣!”

    康熙帝和胤禘之前的交談都壓低了聲音,下面的臣子們無從得知,但也能感受到父子二人之間的溫情脈脈、舉止親昵,更能看得見皇上臉上的欣喜開心??滴醯圩詈笠痪湓捀翘Ц吡寺暰€,使得太和殿內(nèi)百官皆知。

    臣子們又在自己心中拔高了太子殿下的地位,若是太子剛剛還落后圣上三步,如今就只有一線之隔——雖不是朕之第一子,卻是朕的命根子吧!

    第一子死了還能再生,命根子沒了人就沒了?。?/br>
    眾臣雖不知前因后果,但見皇上開懷,也老老實實離席跪地,再次高呼:“恭喜皇上后繼有人,大清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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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璃對太和殿的熱鬧絲毫不知,之前墨竹還詢問過要不要派個小太監(jiān)去打聽打聽,畢竟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同百官宴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