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詫異：“你什么時候？”

    花臉把胳膊搭在車窗上：“幾天前。”

    “你為什么不早說？”

    “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條活路，如果我暴露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花臉說，“干這一行的，活著才能創(chuàng)造奇跡。”

    “算了，管你什么時候找到她的，有一口氣就行，”顧城道，“段紅紅呢？當(dāng)年那個案子里，她是跟李艷芳和朱月一起去的?！?/br>
    花臉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打聽了很久都沒消息。”

    顧城神色有些凝重，片刻后伸手抹了把臉：“沒事，能救一個是一個，李艷芳不能死，她是重要人證，這十年來，有些罪惡也該結(jié)束了?！?/br>
    花臉看著顧城，沒說話。

    顧城自言自語道：“哪怕我死了，她都必須活下去?！?/br>
    而后他忽然抬頭看向花臉，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今天不是要給姓彪的送貨嗎，你特意跑來告訴我她的下落，不止是表面上那么簡單吧！你是不是把她——”

    “嗯，”花臉看一眼前面那輛車的車后備箱，“放心，她不會死。”

    chapter102

    顧城開的那輛車上裝了滿滿一后備箱的石頭，他先將車開上路，而后花臉開著那輛裝著真東西的車載著彪老板跟在后面。

    顧城想，道上人做事還真是干脆，苦都讓底下人吃，路人底下人開，拉的假貨過去試探別的老板也不怕自己小弟被一槍爆頭，到最后占便宜的都是那姓彪的。

    一前一后兩輛車勻速行駛在山路上，不知道繞了多久，才繞到靠近夏邦的郊區(qū)之內(nèi)。

    顧城忽然踩了剎車。

    彪哥暴躁的聲音從車上的老式對講機(jī)里傳來：“干什么你！”

    “前面可能有警察，”顧城說，“快過年了，條子查得格外猛，原來的那條路不能用了，現(xiàn)在過去跟自投羅網(wǎng)沒有什么區(qū)別。”

    “那就換條路！”

    .

    顧城嘴角勾了勾。

    他應(yīng)彪哥的要求悄悄換了路線，但不是原先計劃的最近的那一條，也不是最偏僻的那一條。

    他刻意把車往不會被屏蔽信號的地方開，他在賭一個可能性，那就是姓彪的沒察覺到他的路線有問題。

    但還是出意外了。

    像那種游走在黑暗地帶的老鼠，怎么可能察覺不出來，稍微有點風(fēng)吹草動這些人都能嚇得夾起尾巴。彪哥暴跳如雷的聲音在對講機(jī)里吵得翻天：“你他媽往哪兒開！你往哪兒開呢！何生你他媽別給老子耍小心眼！停車！給老子停車！”

    顧城在拖時間。

    顧城看著越來越近的交易地點，心下一凜，掐斷對講機(jī)，開著車逐漸偏離路線，后面跟著的花臉的車也隨著他繞了幾大圈的路，最后顧城覺得差不多了，才緩緩將車停在一棟廢棄的建材廠前。

    這下，后方小組的增援總能有更多趕到或應(yīng)變的時間了吧。

    他剛一停穩(wěn)，彪哥就跳下花臉的車，三兩步走到前面去，一把拉開車門，將坐在駕駛座上的顧城死命拽了下來：“你小子翅膀長硬了，敢拿老子的時間開玩笑？你知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那位湖南的老板有多惜時如金！”

    顧城低著頭，不做言語。

    彪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拖長了尾音：“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明白我在道上跟那姓龍的過不去，故意這么弄的？想讓我在他面前掉面子，想讓道上傳我彪一不守信用不講時間，你好乘機(jī)跟花臉兩個人單干擠兌我是吧？”

    顧城沒什么態(tài)度，一旁剛下車準(zhǔn)備拿貨的花臉聽了倒是心里一驚，連忙賠笑搖頭：“彪哥，說笑了。我不敢?！?/br>
    彪一：“你敢不敢，自己心里有數(shù)?！?/br>
    顧城提醒道：“八點二十了?！?/br>
    彪一看一眼手表，惡狠狠瞪顧城一眼：“還不趕緊把你后備箱里的東西搬出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嗎！事都不會做？”

    “我這就搬?！?/br>
    .

    顧城很快將車?yán)镅b著石頭的麻袋扛在了肩上，一步步踏進(jìn)這個廢棄的建材廠，彎腰上樓，爬上早就快要壞掉的樓梯，每走一步，腳下的樓板就會嘩啦啦地輕響，然后從斷壁殘垣上掉下去一些碎石塊。

    他好不容易爬上了樓頂。

    這樓頂有五層樓那么高，但實際高度估計比普通的五層居民樓要高上不少，至少是普通五層居民樓的兩倍那么高。

    他猛然將手里的麻袋丟在地上，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麻袋落地的時候發(fā)出一聲悶響，緊隨其后的彪一兩手空空，一腳踹在他的背中間，將他踢出去數(shù)米。

    顧城身上的那些傷口還沒好全，像是背活生生撕裂一般的痛，他一個踉蹌終于穩(wěn)住身形，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不遠(yuǎn)處站著一個人。

    .

    彪一張狂道：“龍老板，別來無恙?！?/br>
    “你很守時嘛，”那姓龍的一副高傲的姿態(tài)，“彪、老、板?！?/br>
    “守不守時是我的事，你要不要這批貨那可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我說的沒錯吧，龍老板?！?/br>
    龍雋目光掃向樓梯邊的那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破麻袋：“你倒是真想做生意?！?/br>
    “在錢面前誰都可以低頭，”彪一的表情有些微妙，直勾勾盯著龍雋，“點點數(shù)吧，我不會少你的?！?/br>
    龍雋冷哼一聲，抬抬手，招呼來自己的小弟：“去，當(dāng)面點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