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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城那邊也在下雨，但他運氣不那么好，昏迷到一半就被一盆冷水澆醒了，刺激得他紫著嘴唇直打哆嗦。

    即便這里的冬天并不冷，但深夜還是會降溫。

    “看什么看，誰準(zhǔn)你睡這么香的？”蛤蟆手里握著改造過滿是荊棘的皮帶，不等顧城反應(yīng)就狠狠抽了他幾下，“四點了，上工去?！?/br>
    顧城在劇烈的痛感中朦朦朧朧地喘息一聲，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的人：“上，上工？”

    蛤蟆白他一眼，趕鴨子似地又挨個把這間大通鋪里的其他人都強(qiáng)行用皮帶抽醒，大著嗓門：“這點規(guī)矩還要我教你們？四點上工，問那么多干什么！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慘！還不快點去！”

    大通鋪里的人早就被折磨地沒了脾氣，一個個飛快地忍著痛感排好隊出去，顧城訥訥地跟在隊伍的最末尾，感受著凌晨四點刺骨的涼意，忽然生出些許悲哀。

    他前面的那些人大多都很麻木，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習(xí)慣，幾乎沒有人回過頭看自己一眼，偶爾有那么一兩個人在轉(zhuǎn)彎的時候跟自己視線碰上，也只是淡漠，或者一點點可憐到看不出來的同情。

    .

    在拐角，他們被帶到一個廢棄的廠房工作間里，這里以前似乎是個鍋爐廠的cao作室，但荒廢了太久，東西也都拆了或壞了，地上有碎玻璃渣和碎鐵，人踩在上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顧城被蛤蟆帶到了一個臟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老舊cao作臺前，桌上擺了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空氣里滿是塵土和烘臭的化學(xué)品味。

    他震驚了。

    這些人居然在這么隱蔽的山溝溝里弄了這么大一個制毒窩點！

    蛤蟆一把將一個容器塞給他：“會做嗎?！?/br>
    顧城惡心得當(dāng)場就想把手上的東西甩掉，怎料卻被蛤蟆用刀尖抵著嗓子眼：“做不做，包教會。”

    “我......”

    我去你大爺。

    廢話，他顧城要是今天真的干了這件事，他這輩子都別想洗干凈了！就算他是臥底，他也不能把自己的信仰踩在腳下！

    蛤蟆卻盛氣凌人，刀尖劃破了顧城嗓子眼兒的那層皮膚，血液一點點滲出來：“你該不會是——”

    顧城生怕他下一秒就要說“你該不會是警察吧”，于是只得隨便應(yīng)付過去：“我沒讀過書?！?/br>
    “跟你讀沒讀書關(guān)系不大，那些人都是農(nóng)民，還不是兩天就上手了？”蛤蟆嗤一聲，“那你今天別弄了，看著我弄?！?/br>
    “哦......”顧城嗓子眼疼得很，身體凍得發(fā)抖，被眼前的景象惡心到連話都懶得說。

    他衣領(lǐng)上藏著隱蔽的微型記錄儀，正悄悄地記錄著這間cao作室里的一切。

    見蛤蟆專心搞那些鍋碗瓢盆，顧城開口套話：“這就是上工啊？”

    “少問，多做?！备蝮〉慕鋫湫暮芨?。

    顧城又道：“之前跟我來的那幾個姑娘呢？”

    蛤?。骸皢栠@個干什么。”

    “就隨便問問，”顧城編了個理由，“她們是我老鄉(xiāng)?！?/br>
    “老鄉(xiāng)啊，”蛤蟆喲一聲，“不會里頭有你女朋友吧。”

    顧城攥了攥拳頭，忍住想把眼前這個二逼暴揍一頓的沖動：“沒有?！?/br>
    許是注意力都在cao作臺上的鍋碗瓢盆上面，蛤蟆有點飄飄然了，自顧自地說：“估計慘嘍，哦，我記起來了，跟你一起的，有個長得挺漂亮的妞兒，昨天夜里被送到村子去了。”

    顧城瞳孔微縮。

    蛤蟆：“還是你親自開的車?！?/br>
    顧城別過視線，忍住目中的那點酸楚。

    “怎么，心疼啦？”蛤蟆哈哈一笑，“那是她們的命，長得漂亮就去籠子里乖乖呆著，那些男人自然會給她們吃的喝的，要是不聽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咯。長相次點就自求多福吧，有人愿意要就買，不愿意就配種，反正......”

    后來蛤蟆接著又說了什么毀人三觀的話，顧城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一整天他都跟大通鋪的這些人被按在cao作間里，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他生理性反感這里的一切，心理性惡心這里的所有。

    這段時間微型記錄儀拍下的犯罪證據(jù)或許已經(jīng)實時同步到后方小組了，他暫時還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來，又是搞毒品又是搞器官交易又是搞人口販賣的，這世界上所有無下限的腌臜事都被這種犯罪分子做得一干二凈。

    顧城神游的時候想，這要是不給判個死刑，都對不起自己這些天挨過的毒打。

    .

    當(dāng)夜幕再次降臨，一整天就過去了。

    秦晏昨夜睡得不太安穩(wěn)，止痛藥對他的后遺癥似乎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早上起床的時候，他收到了宋綿竹投遞來的一份文件。

    文件的發(fā)送時間是凌晨，那時候他已經(jīng)睡了。

    他接收文件之后，心臟像是被貓抓過一樣強(qiáng)烈地跳動幾下，而后他給宋綿竹發(fā)了消息。

    “我讓你終止對暗網(wǎng)的調(diào)查，你怎么還在盯著它？”

    那邊沒有回復(fù)。

    上班之前他又給宋綿竹發(fā)了幾條：“你真的確定就是名單上這幾個？”

    末了，他想了想，還是對著毫無回音的聊天框輸入一句：“注意安全，你還有老婆孩子。”

    .

    夏邦邊境。

    喬德自治鄉(xiāng)。

    顧城那邊過得心驚膽戰(zhàn)的。晚上彪哥搞了個慶功宴，似乎是因為那會兒送去紅燈區(qū)的女人們有不少都賣出了好價錢，剛“入伙”的顧城也被拉著去參加那狗屁的慶功宴，席間聽到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