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泱泱一大幫人打鬧著往隊里走去，有幾個沒帶腦子的忘了指紋鎖——譬如歸家心切的曾俊，直接一頭撞上值班人員剛擦干凈的玻璃門。

    “臥槽，咱隊里什么時候把玻璃擦這么干凈了！”曾俊捂著頭，咬牙切齒。

    “哈哈哈哈曾老師，撞撞更健康啊?！?/br>
    金琳差點沒給笑岔氣，笑過一陣兒后忽然變了變臉色，搭在警車車門上的手微微攥著拳。

    蘇子柒不知道從哪兒摸出盒田七止痛膠囊遞過去，耳根微微發(fā)紅：“那什么......給?！?/br>
    金琳抬眸看他一眼，尷尬地接過：“你怎么知道我——”

    “咳，”蘇子柒欲蓋彌彰地眨了眨眼，轉而往前走了幾步，轉移話題道，“哎，秦支人呢？剛才還在?！?/br>
    金琳無奈地看他一眼。

    曾俊看著把自己遺忘的蘇子柒，捂著剛被玻璃撞了的頭，牙酸道：“在你大發(fā)善心關心女同志特殊時期身體狀況的時候，人家已經跟小顧上樓準備會議材料了?！?/br>
    .

    胡良和李國強的案件順利告破，與案件有關的資料在市局的幫助下順利移交檢察院，之前成立的專案組順勢解散，蘇敏和錢來都進了看守所，等著日后上公訴。

    按理來說書面上寫著的主辦單位是縣局刑偵大隊，現(xiàn)在已經沒有前期負責“指導”的支隊什么事兒了，但這幫人一從桐山回來還是立馬投入了工作。

    三號會議室。

    會議室不少人是王亞婷案的原班人馬，他們自王亞婷案起就沒怎么好好休息過，辦完胡良和李國強的案子后一幫人回到市局，第一件事不是補覺，而是特種兵似地上樓開會，人手一杯秦晏親手泡的金銀花茶。

    翻閱案情材料的聲音在安靜的環(huán)境中顯得有些突兀。

    五月的天氣不算熱，但年輕氣盛的小伙子們非要穿著長襯的同時把空調打開，美其名曰提提神。

    曾俊整理好尸檢報告之后推門而入，進屋就被冷氣撲了滿臉：“誰家好人把會議室弄成解剖室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誰嗝屁了要在這兒現(xiàn)場冷凍保鮮呢。都打算把自己吹成面癱好去掛中醫(yī)門診是嗎。”

    年輕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不住笑了幾聲。

    “笑什么笑，都嚴肅點，”秦晏一邊說著，一邊傾身拉上會議室的窗簾，偌大的三號會議室一瞬間就暗了下來，只剩雪白色幕布和投影儀正幽幽發(fā)著光，“空調關了吧，現(xiàn)在也不熱。陳染案相關材料已經發(fā)到各位手里了，李國強已經遇害，殺害李國強的兇手也已落網，但畢竟扯上暗網，陳染失蹤再到被李國強殺害的這條線咱們需要做個總結?！?/br>
    .

    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挺尊重秦晏，而秦晏尊重曾俊，所以大家也都對曾俊感覺良好。

    “陳染被發(fā)現(xiàn)時尸體有部分缺損，一半留在李國強家的冰箱里冷凍，一半進了李國強的肚子，所以尸檢的難度比較大，”曾俊將尸檢報告一一分發(fā)下去，“毒理檢驗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可以確定陳染遇害的時候沒有吸入麻藥或服食能夠使人產生幻覺的藥物，她是被李國強活活打死的。”

    底下人唏噓一片。

    曾俊又道：“由于死者頭部和腹腔內臟器保留較好，所以基本能推斷出致命傷的位置。”

    秦晏看了一眼當時在李國強家里拍攝的現(xiàn)場照片。

    曾俊解釋說：“李國強擊打死者數(shù)次，作案工具可能是榔頭之類的農具。死者被暴力打擊部位和對沖位置產生挫裂創(chuàng)和顱骨骨折，形成開放性傷口，并伴有一定程度的顱腦損傷，傷口處有鐵銹殘留?！?/br>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死亡時間是四月十八號?！?/br>
    “再具體一些？”蘇子柒問。

    “不能再精確了，尸體條件不允許?！痹≌f。

    陳染是被李國強活活打死的，然后被分尸。

    秦晏：“李國強殺害陳染之后就把她......煮了？”

    “你不是親自看過現(xiàn)場嗎?！痹≌f。

    “我好奇當時為什么沒有鄰居聽見動靜，”秦晏道，“李國強和蘇暮秋離婚之后房子一直沒被原房主——也就是蘇暮秋的父母收回，他一個人住在一樓，環(huán)境潮濕，樓上樓下隔音不好，我去勘察現(xiàn)場的時候甚至能清楚地聽見門外鄰居走動和看熱鬧的聲音，但為什么李國強毆打陳染的時候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異常？”

    顧城放下手中的尸檢報告，也跟著附和：“是啊，桐山縣鎮(zhèn)衛(wèi)生院對面的幾棟老居民樓樓體距離很近，房屋隔音不行，一般那種老式居民樓就連鄰居走路的聲音都能聽清楚，更別說李國強活活打死陳染后再進行分尸?！?/br>
    分尸看似簡單，但對行兇者的力氣要求很大，人骨的密度決定了骨頭被砍斷或是被切割時會發(fā)出很大的動靜，而李國強所居住的居民樓竟然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他家的情況，直到陳染被冷凍在冰箱里的部分尸塊和鍋里的尸體殘留發(fā)臭了才有人察覺到不對勁。

    金琳在一片沉默聲中看看身邊的眾人，又看向秦晏：“有沒有人聽到都不算奇怪，這年頭鄰里關系比以前淡了，各家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雪上霜，更何況李國強在鄰居那邊的風評并不好，沒有愿意管他家的事很正常?！?/br>
    秦晏頷首：“也是。”

    金琳又道：“怪的是陳染無緣無故從學院離開，舍友發(fā)現(xiàn)她失蹤之后也沒選擇第一時間報警。而從李國強和她的聊天記錄來看，兩人認識至少一年以上，都是虐貓群里的活躍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