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想起來還端起老板派頭把全家數(shù)落一頓，什么有錢也不知道怎么花，一輩子受窮的命，看看人家電視里吃什么什么。

    李父李母會反駁，林云香干脆賣個耳朵給他。他整天不著家，知道孩子吃什么啊。跟他廢什么話。

    不過托了他的福，小北還沒吃過鹵煮火燒。

    小北吃一口，小臉皺成包子。

    林云香不舍得為難孩子：“等mama吃飽，我們回學(xué)校，然后買你想吃的?！?/br>
    小北想說他餓，聞言把口水咽回去，使勁點點頭。

    林云香到學(xué)校也懶得收拾，用共用電話給李家去個電話，把她的衣服首飾沒蓋過的新被子新床單送學(xué)校來，她晚上用。不等那邊回話，啪一下掛上電話，領(lǐng)著小北去肯德基。

    接電話的人是李母。掛上電話，愣了一會兒，她猛然起身大喊：“壞了！有良，云香知道了?！?/br>
    第6章 要房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br>
    李有良來回踱步。

    李母眼暈，李父頭疼。老兩口相視一眼。李父開口說：“別轉(zhuǎn)了，再轉(zhuǎn)云香也知道了?！?/br>
    李有良停下，往二老對面單人沙發(fā)上一坐，滿臉悔恨與不解：“云香怎么這么快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崩罡赶肫饍鹤痈傻氖拢亲硬皇潜亲幽槻皇悄?。

    李母朝他胳膊上拍一下：“什么時候了還說風(fēng)涼話。有良，你說你，明知道你有老婆孩子還跟你在一起的女人能是個好的？做生意的聰明勁兒哪去了？還有了，有了孩子?，F(xiàn)在人家要你娶她，不娶就告你耍流氓。這下你老實了吧。”

    你情我愿的事鬧到公安局也沒用。李有良不擔(dān)心。他擔(dān)心連累林云香。

    以前李有良覺著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近日想著怎么擺脫她，李有良才查到那女人父親在教育局，官不大，對付林云香夠了。

    林云香的工作他弄不掉，可cao作空間大，比如調(diào)去離家?guī)资锏膮^(qū)。這要是被林云香知道，還不得恨死他。

    李母急了：“你別不說話。云香和小北怎么辦？”

    如林云香所料，李母不滿意這個兒媳婦?？蓛鹤酉矚g有什么辦法。人還沒娶進門就威脅他們不許甩臉子，要對她多好多好。這么多年下來，養(yǎng)只貓貓狗狗也有感情了。

    林云香工作忙，小北沒吃過幾天奶，老兩口用奶粉一點點喂大的。

    李有良小時候家里不富裕，老兩口得工作，沒錢沒時間疼孩子。小北出生后，老兩口什么都有，恨不得把孫子當眼珠疼。

    比起第三者，沒出生的孩子，李母的心自然而然偏向林云香母子。

    李有良滿懷希冀地望著老兩口，希望二老給他出個主意。

    李母試探著問老伴：“我跟云香說說？”

    李父不贊同：“云香正在氣頭上，勸她只會叫她更生氣。年前她要離婚，有良跟她辦了離婚證，她就不怎么生氣了。要不是你管不著——”他嫌丟人，“學(xué)校里要啥沒啥，趕緊給她送去！”

    李有良起身又停下。

    李父吼他：“你還不想去？”

    “不是。大年初二，她去學(xué)校干什么？”李有良看向老兩口，不確定地問，“林家那些人欺負她和小北了？”

    老兩口煩死林家人了。聞言慌得起身，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李有良抓起車鑰匙往外跑，李父叫住他：“被子！”

    李母回過神：“對，對，吃的用的，宿舍要啥沒啥，這么冷的天兒，她和小北怎么過?！?/br>
    李有良去臥室，收拾林云香電話里要的東西。李父找出電飯鍋，李母拿饅頭包子，又拿牛奶炸果子等物。

    三人心急手快，一會兒收拾出一堆，顧不上看缺什么，一股腦兒全塞車里。

    李家離林云香所在的中學(xué)不甚遠，可是得穿街道過胡同。以至于十幾分鐘才到學(xué)校門口。

    大過年的林云香不在婆家也沒去娘家，傳達室獨身老大爺打開大門放他進來就問：“兩口子吵架了？”

    這個節(jié)骨眼上說沒有也沒人信。

    李有良尷尬地笑笑。

    “云香領(lǐng)著小北出去了?！崩钣辛枷萝嚱o老大爺一根煙，老大爺接過煙好心告訴他，“小北要吃薯條漢堡。娘倆坐公交車往前門去了?！?/br>
    李有良道聲謝回車里。

    老大爺好奇李有良個妻管嚴竟然敢大過年的跟林云香吵架：“因為啥啊？”

    “一點小事?！崩钣辛疾淮賳栭_車往里走。

    林云香宿舍里沒有值錢的東西，平日里鑰匙就放窗臺縫里。李有良到宿舍門口，看一下周圍沒什么人，扒開紗窗縫，拿出鑰匙開門。

    怕跟林云香走岔了，李有良沒去前門找他們。電飯鍋里接滿水，插電燒上，等母子倆回來洗手洗臉或者喝。

    水還沒燒開，林云香和小北就回來了。

    小北半個月不見李有良，乍一看到他又驚又喜：“爸爸！”喊出來撲上去。忽然想起爸爸mama離婚了，回過頭很是不安地看林云香。

    林云香不想見李有良，可多個人疼孩子總比多個仇人好：“mama不是跟你說過，我和爸爸離婚了，他也是你爸?！?/br>
    小北放心地抱住他。李有良滿含愧疚地對她說：“對不起?！?/br>
    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李有良痛痛快快把她要的東西送來，不愛干家務(wù)的人鋪了床，還套了被套……她可以萬分確定，那個女人有了李有良的孩子。

    要是偷稅漏稅的把柄，他不會是這副樣子：“說說吧?！?/br>
    李有良拿出從家里帶來的龍須酥討好兒子，聞言愣住。

    宿舍里有一張床和兩張椅子可以坐，李有良坐床上，林云香就拉張椅子坐下：“說好了過幾天接我們回去過春節(jié)。人哪兒去了？是不是我不打電話，你就一直不出現(xiàn)？”

    李有良愈發(fā)心虛，小聲嘟囔：“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br>
    林云香朝他懷里看一下：“小北怎么辦？”

    小北小口小口吃著龍須酥，疑惑地抬頭，他好好的啊。

    李有良也很疑惑：“說好了跟你？”

    林云香：“我說將來。我的工資夠我們倆用的。存的錢留小北上中學(xué)上高中。他還可以出國留學(xué)?？蛇@樣一來拿什么給他娶媳婦？”

    如今出國熱，李有良暢想過把兒子送出國。林云香提“出國”二字叫李有良相信她真心為兒子著想：“你說，我聽你的。”

    李有良和他父母的房子是單位房。不同的是李父李母的房子是單位分的，李有良和林云香住的是老兩口找鄰居買的。為了這套房，老兩口的棺材本都掏出來了。不過李有良賺了錢又還他父母了。林云香叫他還的。

    林云香被她爹媽念叨的總覺著她不該用長輩的錢。住著人家養(yǎng)老錢買的房，她也不踏實，感覺低人一等。

    “我不會開車，也用不著車。你的車我不惦記。公司我也不管。我們住的那套房過給我。”林云香不待他開口，“住還是你住。小北長大有能耐了，用不著那個房子，你可以住到老。你不放心就再簽個協(xié)議?！?/br>
    李有良禁不住說：“我信你。”

    林云香：“我也相信你信我。以后呢？跟那個女人過不長，以后也不找了？”

    李有良看向林云香欲言又止。

    林云香搖頭：“你都弄出孩子來了，我就是這輩子不結(jié)婚，也不可能跟你復(fù)婚。難道還想叫我給你養(yǎng)孩子？”

    “怎——怎么會……”李有良說出口，心虛的不敢看她。

    林云香：“就是孩子不給你，你就不管了？孩子沒錢上學(xué)，你忍心看著他小小年紀輟學(xué)？”

    李有良這幾年當?shù)?爺，看著人家跟毛子稱兄道弟，他連聽都聽不懂，不止一次后悔沒有努努力考大學(xué)，而是混到中學(xué)畢業(yè)接父母的班。

    “你不忍心我也不忍心?？晌乙幌氲侥莻€女人生的就不舒服?？隙ㄈ滩蛔「愠?。那日子還有什么過頭？”

    李有良張了張口：“……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頓了頓，試探著問，“下午去？”

    “今兒不上班。明天上午。這屋的鑰匙給你爸媽。你以后不許進來?！?/br>
    李有良詫異：“為什么？”

    “我不想看到那個女人。你可以在學(xué)校門口等小北。”

    李有良多想說“她沒有那么可怕，不會找上門。”

    林云香見他沉默不語就來氣：“還怪我告訴街坊鄰居我們離婚了。消息不傳出去，你能這么快知道那個女人有了？信不信她敢偷偷生下來，抱著孩子找上門？”

    李有良深感對不起林云香和孩子，恨死往他兜里塞手鏈，懷上他的孩子，破壞他家庭的女人。所以林云香說什么他都認為有道理，就是要他的車和公司也是應(yīng)該的。

    “告訴你爸媽，想小北了隨時可以過來，但不許帶家去。”林云香朝兒子看一下，“我不想小北聽到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br>
    小北像媽不像爸，誰見著誰夸他長得俊。李有良甭提多得意。

    李有良聞言越發(fā)羞愧，摟住兒子：“爸爸對不起你?！?/br>
    小北好奇地問：“爸爸又要有孩子了嗎？”

    李有良神色一怔，看向林云香。

    林云香：“從我們領(lǐng)證到現(xiàn)在沒跟兒子說過你半點不是。再說了，我傻呀，你能賺錢，我叫兒子仇視你，以后你的錢他一分落不著。”

    林云香跟李有良說過爹媽對她干的那些事。當時是怕李有良偷偷給她爹媽錢。李有良因此知道林云香為什么得點錢就存起來，還把錢攥的很緊——窮怕了。

    李有良聞言相信林云香為了他的錢也不會當著兒子的面罵他。否則那天也不會忍著怒火先把兒子支的遠遠的。

    小北拉一下他的胳膊：“爸爸，我同學(xué)說的?！?/br>
    李有良和林云香齊刷刷看向兒子。

    小北轉(zhuǎn)向mama：“我知道什么是離婚。我好幾個同學(xué)爸媽都離婚了。一個她mama不要她了，一個她爸爸不好，打她mama，說她不是個男孩子。mama，為什么不是個男孩子就要挨打？”

    這可不好解釋。

    李有良：“她爸爸想打她mama胡亂找的借口?！?/br>
    小北相信：“爸爸還沒回答我。”

    李有良心虛了一下：“爸爸有多少孩子都最疼小北?！?/br>
    林云香：“血緣關(guān)系斷不了。爺爺奶奶也是你爺爺奶奶?！?/br>
    “姥姥姥爺為什么斷啊？”

    李有良差點忘了問林云香這都是怎么一回事。

    林云香希望李有良倒霉，比如被那個女人甩了，那個女人懷的孩子不是李有良的，李有良以后得替人家養(yǎng)孩子。但她不希望李有良破產(chǎn)或癱瘓。

    林云香希望爹媽以后沒錢或病了來鬧，李有良有能耐幫她一把。林云香也沒瞞他，從到大雜院那天說起。

    李有良聽到“不要臉”等字眼，氣得霍然起身。小北嚇一跳，李有良慌忙坐下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