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初吻
舊與新、明與暗,在煙火綻裂的一刻,涇渭分明。 星火拖拽硝煙的灰尾,墜入冰凍的叢林,照亮酒棚的角落,蔣也乍然縮緊的瞳孔。 如同被一團(tuán)棉花壓住,浸過酒精,烈性而干澀;濕漉漉的舌尖,勾頂上顎,癢且刺,像貓的舌頭,似乎有輕微的倒勾。 液體生澀地被推進(jìn)口腔,難以分說是酒,還是分泌的津液。烈性的口感,在溫?zé)岬目谇话?,變得柔和,蔣也的喉頭,不自主聳動一下,吞咽時,舌根回甘。 臉上的溫度乍升,血液沖到頭頂,他的臉頰燒起來,腳跟向后退了一步,撞上一樁樹根,踉蹌。 所有的關(guān)節(jié)失控,他像一副中樞癱瘓的機器人,四肢不受控制。手臂碰上她的后背,想環(huán)住,又觸電般的松開,在半空直直地舉著,無處安放。 雙膝發(fā)軟,頭腦空白,心率過載。虛脫的前兆,每一條癥狀都出現(xiàn)他的身上。 在徹底做出丟臉的舉動以前,簡牧晚搡開了他。 這個意外的碰撞,并未持續(xù)幾秒,頭頂?shù)臒熁▽⒕`過三朵,震耳欲聾的聲響還在,足以掩蓋心跳。 后退幾步,拉開距離。她皺起眉,抿了抿嘴唇。 然后,“呸”了一聲。 像是吐掉不經(jīng)意交換的唾液,手背使勁擦了擦。 蔣也的眼皮怔了怔。 視線里,表情稱得上嫌惡。即便醉后神游,依然在討厭他。 他做錯了什么? 指尖動了動,那里,尚余有觸碰過毛呢的大衣的刺扎感,順著骨骼、血流,涌進(jìn)身體深處,名作自尊的情緒,再一次有崩裂的跡象。 胸口的郁氣,咽了又咽。手指終于重重地攥住,干凈的甲緣刺入掌。 后槽牙咬緊,抓住面前搖晃的人影,冰涼的手掌穿過頭發(fā),捏住她的后頸。 嘴唇狠狠地壓了回去。 都傳薄唇薄情。蔣也的上唇薄,下唇厚,女孩們說這是很性感的唇形,讓人有接吻的欲望。 由此推論,他至少有一半真情。這一半,全都托付給一只傲慢的孔雀。她不屑一顧,一次又一次,踩在腳下,稀巴爛。 蔣也的心里開始冒出火氣,然而,很快被濕潤的唇舌撲滅。 他沒有親過女孩,第一次是剛剛。 唇蠻橫地堵著她的,一動不動。簡牧晚的臉近在咫尺,眼睛暈沉地閉著,細(xì)長的睫毛微動,白凈的眉心蹙著淺淺的一道褶。 觀察片刻,他的神色變軟,松開,又壓過去,青澀地吻著,一下、又一下,像頭頂散開的星花一樣細(xì)碎。 不止她醉了,他灌了等量的烈酒,剛才渡過來最后一口,他也開始頭暈。 另一只手?jǐn)堊⊙?,隔著厚重的大衣,感受不到曲線,只覺得溫暖、心安。酒精作祟下,他似乎無師自通,舌尖輕輕地舔著她的齒背,緩慢地叩開牙關(guān),擠進(jìn)去,尋找那條剛才還蠻不講理的舌頭。 它正安靜地臥在齒間,碰到同類,戰(zhàn)栗地抖一下,向后縮。感到吮吸的拉力,一纏、一扯,含在了陌生的唇齒間。 “嗯……” 抵在臉頰上的鼻尖,低低溢出一聲氣。蔣也頓一下,看兩條胳膊搭上后頸,唇角提起,滿意地繼續(xù)這個吻。 手指捏住下頜,稍稍用力,把嘴撐大一些,好進(jìn)去得再多一些。 醉酒的人渴水,他們都不愿意放過這一小汪水澤。 簡牧晚的眉皺得更緊,不服輸?shù)厝デ终妓牡乇P,手掌用力地按住蔣也的后頸,試圖把他壓低;腳尖費力地頂起,拉低彼此懸殊的身高,未果,索性手掌一翻,攀住他的肩胛,腳尖離地。 支撐腰身的手臂繃緊,另一只手離開下頜,改掐膝窩,將她的腿摟起。 身體因為阻隔破開,貼得更緊。 酒棚的棚布被壓得繃緊、下陷,但沒有人在意,他們都在與最愛的人親吻、擁抱,享受新年的第一分鐘,角落里,并不是特例。 酒后亂性,不是胡編亂造的詞。酒色酒色,酒喝過,該食色。 蔣也擁著她,踉踉蹌蹌,從酒棚回到民宿。身體的反應(yīng)不是預(yù)料以外,燥熱的因子不安竄動,他脫下外套,性器支起的弧度明顯,箍束在褲中,她的雙腿之間。 簡牧晚已經(jīng)睡熟,身體本能地敏感,上下輕輕地蹭動。 燈芯絨的長褲底下,寬容柔軟的溫房,裹含住頂在最前端的褲鏈,guitou的前半截。 額前的青筋挑動,蔣也的呼吸往回吞,這樣直直地向下盯了幾秒,視線貪癡地舔舐過一凹、一凸,男女生理最契合的部位。 直到,干冷的空氣刮過喉嚨,他強硬地移開視線,掙回片刻清醒。 脫了她的鞋和外套,塞進(jìn)被褥里,嚴(yán)嚴(yán)實實地掖緊,調(diào)頭躲回洗手間。 比較上一次,他嘗到得更多,于是紓解更久、更疼,手掌急躁得要捋下一層皮,射得也多,nongnong一灘。 疲軟下來,他坐在墻角喘氣,手指按在唇上,什么都沒有想。 片刻,屋門傳來一陣敲擊聲,走過去,還有一陣手機鈴聲。拉開,吉娜的頭發(fā)愉快地散著,臉上還有歡慶后的紅暈。她的手里舉著一部白色手機,晃了晃,“她把她的手機忘在酒吧的桌上了?!?/br> 他們都喝醉了,沒人關(guān)心隨身物品。蔣也道了一聲謝,接過,手機里設(shè)定的鬧鐘,再一次響了起來。 鬧鐘的名稱是“新年快樂”。 關(guān)上門,沒有取消鬧鐘。他坐在客廳,在清脆的“叮鈴鈴——”里,盯著那四個字,唇角微勾,噙些笑。 突然,屏幕上跳出來一條短信。 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他們幾乎不用短信交流。沒有機會思考是否要關(guān)上屏幕,防止看見她的隱私,那條短信的內(nèi)容,自動展開。 來自備注為學(xué)長的聯(lián)系人。 ——也祝你新年快樂。剛才回了一遍消息,以為漏看了你,原來是發(fā)短信了,抱歉,我平常不接收短信。不過現(xiàn)在,我的信箱里只有你這一條祝福。 笑意凝在唇角,又跳出來一則短信。 ——今年中國的春節(jié),要不要一起過? 手機的鬧鐘被撳停,蓋放桌上。 身影憊懶的人影,斜倚在沙發(fā)上,眉眼也跟著斜耷著,看不出情緒。半晌,手臂一撐,坐直起身,大踏步走進(jìn)臥室,翻身上床。 此前想,無論簡牧晚是否記得,是否要裝作不記得,他都甘愿陪同。 但他現(xiàn)在不想了。 去他的紳士情節(jié)。 他要簡牧晚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他,就記起昨天發(fā)生的所有事實——他們接吻了。她先吻得他。 連同被子一起,簡牧晚被他箍在懷里。 頭沾枕頭,他仍然不覺得解氣,直起身,再一次親吻了她。 “……孔雀豬,”捏住她的兩頰,薄薄的臉皮,不剩幾兩rou。他脅迫似地張開,“下次再這樣罵我,我就——” 傲慢的下巴留下一圈淺淺的齒痕,他來勢洶洶,卻只輕輕咬了一口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