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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成了白月光 第52節(jié)

    沈禹州對危機感天生敏銳,瞳驟一縮,險險避開,銀針擦著他的衣袖而過,再回神,袖子斷了半截,底下的手背上浮現(xiàn)一道極細血痕。

    “哎呀,丟歪了?!崩钋嗨扇魺o其事的笑笑,看著程英和幾個獄卒戒備的模樣,笑得更歡,“我說了,除非我愿意,一般人抓不住我,眼下被困,不過是因為受了點小傷,但是比起你們皇帝陛下,我這點小傷還不足掛齒?!?/br>
    程英上前一步拔出劍,“你什么意思?”

    “慢……”沈禹州想阻止他,話才說了一個字,便覺頭暈?zāi)垦?,朝后趔趄一步?/br>
    程英心中駭然,“你對陛下做了什么?”怎么會,明明關(guān)押李青松時他們都已經(jīng)搜身了,毒藥武器暗器乃至行醫(yī)所用的銀針盡數(shù)沒收,他手里怎么還有銀針?

    李青松看穿他所思所想,笑而不語,不多時,剛蘇醒的皇帝陛下又倒了下去。

    看著外頭亂成一團,李青松心里別提多高興,“別忙活了,這天底下除了我,沒人能救他。”

    這話不帶半分虛假,所謂的銀針只是他從衣服上抽出的半截絲線,上頭的毒藥他們就是翻遍醫(yī)書也查不出,因為那根本不是什么毒藥,而是他的血。

    習(xí)醫(yī)多年,他的身體早經(jīng)歷了千百種毒藥試煉,他的存在就是劇毒,把他抓進來,算他們倒霉。

    沈禹州跌在程英懷里,第一次重視面前這個敵人,疼痛過后,才咬牙妥協(xié),“……放他出來?!?/br>
    “陛下!”程英不愿到手的人質(zhì)就這么輕易放了,“他不僅知道皇后娘娘下落,更是北離戰(zhàn)神順安王唯一嫡子,有他在手,大可脅迫北離退出這場皇位之爭,之后區(qū)區(qū)一個楚懷宣根本不足為懼?!?/br>
    沈禹州又重復(fù)了一遍,“放他出來!”

    無奈之下,程英只得放人,出了牢房,李青松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我對你們南梁的破事可一點都不感興趣,至于北離南梁之間的恩怨,我更不在意了,不過嘛……殺個皇帝,奪個皇后,也挺有意思的。”

    沈禹州放他出來,一半是顧及北離,另一半則是因為林寶珠,寶珠逃了,唯一能去的只有北離,北離不是他的勢力范圍,他需要一個引路人,可面對李青松的挑釁,他忍都不想忍,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李青松的衣領(lǐng)將人抵到墻上,“朕警告你,你可以打別的主意,唯獨林寶珠,若敢肖想半分,朕拼死也要立刻殺了你!”

    瀕死之人發(fā)起狠來,力道不容小覷,李青松被他這一提,仿佛被扼住喉嚨,呼吸困難,臉都漲成豬肝色,可他仍是胸有成竹的笑,“陛下這話真有意思,聽起來,您似乎對林寶珠一往情深吶……可惜了,她對你可是不屑一顧?!?/br>
    沈禹州眼眸又一次變得猩紅無比,殺氣滔天。

    “陛下先別急著動怒,小心毒入肺腑,死得更快了?!崩钋嗨纱竭呉岩绯鲅E,可他還在笑,仿佛感覺不到疼,那血滴落在沈禹州手背上,順著傷口深入皮膚。

    沈禹州悶哼一聲,松開手往后摔去。

    得了自由,李青松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衫,然后朝程英伸手,“我的銀針呢?再不還我,你們陛下真死了可別賴我身上?!?/br>
    他最后要往沈禹州頭頂扎針時,原本奄奄一息的沈禹州突然抓住他的腕,紅著脖頸:“林寶珠……究竟在哪兒?”

    李青松腮幫動了動,似乎在忍耐,最后一針用力扎下去,沈禹州徹底昏了過去,他才翻了個白眼,他傻了才會告訴他林寶珠的下落。

    程英等人察覺端倪,紛紛拔劍,可是來不及了,李青松身形如蛇般左閃右避,滑溜至極,根本抓不住,就在即將逃出地牢時,忽然有個極其高大健壯的身影堵住出口。

    李青松不得不停下腳步,抬頭望去,咽了口唾沫,眼前的男人身高九尺有余,肩膀肌rou虬結(jié),足有兩個他這么寬,兩手各握一柄鐵錘,氣勢洶洶。

    *

    兩國邊境的營帳中

    面對林寶珠的疑問,楚懷安低著頭,許久才道:“他……他在后面,應(yīng)該快追上來了?!彼桓艺f實話,就怕刺激到她。

    林寶珠唇邊的笑淡了些,大抵猜到情況不妙,淚水終究沒忍住,“是我害了他……”

    “說的不錯?!背寻策€沒接話,一個殺氣騰騰的男人闖了進來,楚懷宣和蕭廷風(fēng)跟在后頭,似乎是想阻攔但沒攔住。

    李崇山視線在林寶珠和楚懷安身上掃過,“我兒子就是為了你們兩個,才身陷囹圄?”

    楚懷安如今是寄人籬下,不好正面與人起沖突,他擋在林寶珠前面,迎上李崇山,“此事是我欠他一個恩情,來日必報,我會想辦法將他救出?!?/br>
    “不必了?!崩畛缟揭粨]手,“我兒的秉性,我清楚,他精明又自私得很,從來不會為任何人犧牲自己,除非……”說及此,他看了眼林寶珠,“算了,如今說這些也于事無補,本王來只是要個準話,什么時候殺入南梁,知會一聲?!?/br>
    后面兩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還以為這位北離第一異姓王李崇山是來算賬的,若真如此,他們在場中人誰也招架不住。

    楚懷安抱拳回應(yīng),“多謝順安王殿下?!?/br>
    李崇山點了下頭,臨走時,又多看林寶珠一眼,“這位姑娘……”

    楚懷宣率先開口,“哦,這位是我嫂嫂,靖安侯與沁陽長公主獨女,長樂郡主林寶珠?!奔热槐蝗酥鲃訂柶?,林寶珠也不好裝聾作啞,在楚懷安的攙扶下落地,朝門口的方向福了福身。

    李崇山注意到她的眼睛,楚懷宣在旁幫著解釋,又是一陣唏噓,嘆了口氣,“原來是故人之女?!彼Z氣緩和了些,“早些年我與你母親也曾在戰(zhàn)場交過手,雖然立場不同,但本王很是欣賞她,至今都還記得她那英姿颯爽的模樣,不輸任何男兒……你與你母親長得像,不過性子倒是天差地別。”

    沁陽長公主從前也是馳騁沙場的女將軍,不曾想女兒竟如此纖細柔弱,倒是他兒子中意的類型,可再看林寶珠與楚懷安,李崇山心中又不免遺憾。

    他是老子,李青松想什么,他多少猜得出,知曉眼前這位容色絕麗的少女于李青松而言不一般,只是可惜了,已嫁為人婦。

    林寶珠聽他提起母親,有些酸澀,“拜見李叔叔,給您添麻煩了?!?/br>
    “談不上麻煩?!崩畛缟綕M意地點頭,“你且在這安心住著,此乃兩國交界處,亂是亂些,但北離南梁都有將士在此駐守,兩邊護著你,也無須擔(dān)憂?!?/br>
    臨走時,他又想到兒子,終是沒忍住問出口,“你,可記得我兒李青松?”

    “自然記得?!绷謱氈樵趺锤彝?,“雖然我們相識不久,但他屢次救我于危難,寶珠心中感激,早已視其為兄長。”

    李崇山一噎,“相識不久?”

    林寶珠茫然了一瞬,就聽他繼續(xù)道:“從前我兒可在你們上京城做過三年質(zhì)子,若沒記錯的話,當(dāng)時他就在你們侯府住著呢。”這也是為什么他與沁陽長公主交情匪淺的緣故,這三年,李青松被照顧得很好,沒有遭受半點苛待。

    見林寶珠還呆愣著,李崇山便知道她無甚記憶,擺擺手,“陳年舊事,不提也罷?!?/br>
    他走了許久,林寶珠心里還空落落的,這些李青松都沒說過,“是我對不起他……”

    楚懷安寬慰道:“不必擔(dān)心,已經(jīng)派人去上京打探消息了,不出半月,一定會把李青松帶回來的?!?/br>
    她又一次濕了眼,點點頭,耐心等著,可是等了半個月,等來的卻不是李青松回歸。

    深更半夜,眾人熟睡之際,遠處營帳忽然起了火,火勢來得太快,根本來不及滅火,林寶珠被那聲聲高呼驚醒,汗流浹背,她的世界只有無盡的黑暗,只覺有熱氣拂到臉上,本能地滾下床。

    “懷安哥哥……懷安哥哥!”她在地上一點點挪動,稍有不慎便觸及火焰,疼得她縮回手哭,“懷安哥哥,你在哪里?”

    對面營帳中的楚懷安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可等他沖出營帳時,到處都是火,應(yīng)該說,是漫山遍野的火,幾乎沒有生路可逃。

    這火來得太巧了,他們原本預(yù)計黎明時分整軍南下,順安王李崇山臨走前府里出了點事,恰巧今夜不在,就被人逮住機會火燒營帳,糧草幾乎燒成灰燼,沒了糧草,寸步難行。

    “可惡!”楚懷宣含恨道:“一定是軍情泄露,南梁才趁著最后一夜燒光我們糧草!”

    到底先救糧草,還是救寶珠?

    權(quán)衡之下,楚懷安咬緊牙,取出被褥,徑直沖入火海。

    “二哥!”楚懷宣伸手去拉,只抓住一縷空氣,“二哥危險!”他作勢要跟著沖進去,黑暗里不知何處來了一柄飛劍,直刺楚懷安的背影,也堪堪擦過楚懷宣的臉,好在被蕭廷風(fēng)一劍打落。

    此劍也生生止住了二人步伐。

    緊接著,四面八方傳來號角聲,是南梁軍隊開戰(zhàn)的前兆。

    “他們是有備而來,”蕭廷風(fēng)反應(yīng)迅速,這里是救不回了,能跑一個是一個,他推了楚懷宣一把,“快回你駐地點兵,派人來支援,我也去順安王府一趟?!?/br>
    兩人很快突圍而去,沈禹州站在山崗高處俯視底下,眸色冰冷,“殺,一個不留!”

    既然他們以為將寶珠帶到北離就能安全,那他索性殺入北離,殺他個片甲不留。

    如此,他要看看,林寶珠究竟還能往哪兒躲?

    第58章 換眼

    “就換朕的眼睛給她”

    林寶珠從未有一刻像這般無助, 明知身處險境,卻無法逃脫。

    她什么也看不見。

    楚懷安沖入火海時,一眼便看到跌坐在地頹然哭泣的林寶珠, “寶珠別怕,我來了?!鼻埔娨慌缘你~盆, 即刻用水澆透被褥, 將林寶珠緊緊包裹起來。

    林寶珠的心的瞬間安定下來, 手順勢攀上他的脖頸,“咳咳……懷安哥哥……”一張小臉被煙火燎得漆黑, 嗆得直咳嗽。

    “快別說話了,我?guī)愠鋈ァ!背寻脖е龏^力往外逃。

    沈禹州站在高處冷眼俯視著,心里別樣的暢快, 只是那快意在看見林寶珠的剎那消散得一干二凈, 心臟驟然懸到嗓子眼,“怎么回事!”他瞪著身旁的程英, “你不是說, 皇后不在營帳中嗎?”

    程英一時百口莫辯, 囁嚅道:“陛下恕罪,興許是情報有誤……”

    沈禹州懶得聽他解釋, 腳蹬巖石朝下方飛掠而去。

    楚懷安好不容易救出林寶珠,便要面對一眾南梁將士圍剿, 到底都是自己人,他不忍下死守, 只是格擋以求自保, 可他懷里還有一個林寶珠, 想保住兩人都不受傷害, 幾乎不可能, 很快身上便掛了彩。

    林寶珠聽見兵戈交接,摟緊楚懷安的手還有鮮血飛濺,她央求著,“懷安哥哥你放我下來,不要管我了……”

    楚懷安當(dāng)真停了動作,不僅如此,周圍都安靜下來,就聽前面不遠處傳來男人陰沉狠厲的聲音,“楚懷安,你果然沒死?!?/br>
    林寶珠身子瞬間僵木了,摟著楚懷安的手愈緊。

    “松手。”對面宛若修羅的男人冷冷吐出兩個字,也不知是說楚懷安還是在說她。

    她緊緊摟著楚懷安不肯松開的手,生生刺痛沈禹州的雙目,擱在地上的刀又一次閃著火花,“我叫你們松手,聽到?jīng)]有!”隨著怒喝,長刀揚起砍向楚懷安。

    “懷安哥哥!”林寶珠聽著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和凜然的殺氣,想也不想掙扎起半個身子,抱住楚懷安的頭,那刀猛地收勢,堪堪停在她頭頂一寸之處。

    她從來沒對自己這樣過,從來沒有像今日對楚懷安一般對他,那種毫不掩飾、毫無保留的掩護,讓他無所適從。

    “林寶珠,你不要恃寵而驕?!?/br>
    他又一次咬牙切齒的兇她,眼眶猩紅,握刀的手都在顫抖,林寶珠就是不讓,他也不敢再往下半分。

    林寶珠看也不看他,緊緊抱著楚懷安不肯撒手,“我不讓,不準你傷害懷安哥哥。”她親眼看著楚懷安死過一次,這一次就算要她賠上性命,也絕不退縮。

    “你……”沈禹州氣得胸悶,似乎堵了一口氣喘不上來,比起林寶珠刺殺他時還要難受。

    他看得見,那兩只細細的胳膊因為害怕而發(fā)顫,可她為什么不躲?害怕了為什么不躲!

    是仗著他不敢傷她而肆無忌憚嗎?

    沈禹州又氣又怒,可他真的不敢賭,怕這一刀下去,他的寶珠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護得了他一時,護不住一世,我和他之間,總有一個人要死?!?/br>
    這是必然的結(jié)局,他奪走他心愛之人,他奪了他的皇位,這是化解不了的仇恨。

    所以林寶珠,你究竟要選誰?

    可自始至終,她都只顧著和楚懷安說話,一個眼神也不愿給他,幾乎不用問,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是他不滿意。

    “林寶珠,你不要后悔……”他威脅她,她還是不愿轉(zhuǎn)過頭來。

    楚懷安大掌扣住林寶珠的后腦勺,讓她伏在自己肩上,冷眸注視著面前的男人,“寶珠是我的妻子,我們……生死都是要在一起的?!?/br>
    他不會再讓寶珠為他承受半點屈辱了。

    “可她是我的!”

    楚懷安的話徹底激怒了沈禹州,又一次揮刀砍去,借著楚懷安躲避之機,鷹爪般的手鉗住林寶珠,將人拉過來。

    “寶珠!”楚懷安目眥欲裂,可來不及了,林寶珠的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穩(wěn)穩(wěn)落在沈禹州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