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鶯嬌 第84節(jié)
可哪怕是這樣,腳也冰涼的不像樣子,怎么都是捂不熱的。 從馬車上下去,就迫不及待的朝喻氏的院中去。 可不想,姜皎走的匆忙,倒是沒顧得上抬頭看眼前的人。 等聽見榴萼與蔻梢兩人的話后,是怎么都來不及了。 鼻尖上一陣的酸疼,姜皎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就落下來。 她捂著自個的鼻尖,抬眼時,眼前被水汽給蒙上,看得并不是十分的真切,但卻依舊能看見一個熟悉的輪廓,正一臉寵溺又帶有擔憂的看著她。 姜皎一瞬間有些驚喜,“表兄,你回來了?!?/br> 寧司朔唇邊掛著淡笑,“是,昨日回來的,一回來就進了宮中,倒是也未曾聲張,不想螢螢第一個瞧見我?!?/br> 姜皎聽見寧司朔的稱呼,突然間想到什么,她猛然間朝后撤了一步,在廊檐下的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姜皎也察覺自己動作太多,惹了其他人的側(cè)目。 她臉上掛著不失時宜的笑,不可避免地想起夢中寧司朔對她的那份情誼。 雖說他并未在如今表現(xiàn)出來,但是卻也不得不有個心眼。 以前她沒看出來也就罷了,如今如若事情是真的,早些疏離開也是好的。 姜皎朝后撤了一步,“表兄一回來就去了宮中,想必也未曾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表兄,先去陪舅母?!?/br> 寧司朔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見姜皎腳步極快的離開。 他的手抬了一些,卻連姜皎的背影都觸碰不到。 手中的木盒也攥在手中,再也無法給出去。 寧司朔身旁的小廝極有眼力的說:“不然一會兒奴才去夫人的院中尋王妃身邊的婢女,讓他們給王妃怎樣?” 寧司朔看著前頭姜皎消失的長廊,十分堅定道:“不必,我要自個親手給她?!?/br> 姜皎到了喻氏的院中,面上倒是一點都沒顯露出什么來。 寧司朔平安回來,喻氏也寬心不少。 但是如今一件事情平息下去,另一件事一直都是她心頭的心病。 看著姜皎姣好乖順的面容,喻氏不可避免的想起從前寧司朔在自己面前說的話。 但是那時,家族門第之間早就已經(jīng)有了懸殊,他們?nèi)羰窃儆H上加親,未免為惹人忌憚。 她與老爺也就早早遞了信給丞相府,丞相府那邊也是如此,也就在一次家宴之上說了這件事情,雖說只是說,以后姜皎不求嫁給誰人,只要她自己心儀便好,可姜皎那時的回答是:她暫時沒有心儀的人。 看見自己的孩子難受,喻氏也不是滋味。 沒想到家宴過后,寧司朔就去了洛陽,一去就是三年。 再次回來,姜皎已經(jīng)嫁給定宣王。 喻氏實在是頭疼,當年這門婚事是他們一起扼殺的,她的兒子怎么還如此地糊涂。 如今螢螢與王爺感情甚好,他做這些,難不成還想要奪妻不成。 喻氏捂著心口,只覺有些難以呼吸。 姜皎聽見,立刻放下手中的絲線到喻氏的身邊,“舅母怎得了?” 她秋眸之中全是焦急,不時幫喻氏順著氣。 喻氏搖搖頭,對姜皎道:“無事,舅母就是突然間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喘不上來氣?!?/br> 姜皎仍舊是一臉的擔憂,“不管怎樣,還是先請大夫來瞧瞧?!?/br> 隨后她對喻氏身邊的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嬤嬤很快明白,去外頭請了大夫。 姜皎坐在榻下,看喻氏的臉色比方才要好一些,不免還是有些責怪,“舅母也真是,如今表兄回來,舅母還如此cao心,若是表兄知曉,定然是要擔憂的。” 喻氏有一瞬間的晃神,握著姜皎的手道:“你見過你表兄了?” 姜皎誠實點頭,如實將方才的場景給說出來,“進府時我不小心撞了表兄,表兄同我說他昨日才回來,若不是因為此,我還不知曉表兄已經(jīng)回來?!?/br> 喻氏的臉色又難看許多,但仍舊強撐著自己。 她知曉,自己的孩子是聽見姜皎來了府上才匆匆出去。 今日他既不需要進宮,也不需要去見旁人,是不必出門的。 江浙的事情還沒完全平歇下來,他自是需要處理公務(wù)的。 喻氏扯出個笑來,“說起你表兄,他的婚事可真是我的頭等心病?!?/br> 姜皎握上喻氏的手,“表兄最是孝順,這么多年不娶妻想來也是因為一直在外,加上并未有心儀的女子,舅母不必太過擔心,您多尋些女子的畫冊給表兄,說不定表兄就愿意了?!?/br> 喻氏點頭,“你說的倒也是?!?/br> 她看見姜皎似乎并不知寧司朔對她的心意,這才稍稍放下些心。 姜皎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一直當作自己的孩子在養(yǎng),如今她一個人傷心就夠了,可不想姜皎再知曉此事。 喻氏身邊的嬤嬤也在這時回來,大夫恭敬的站在一邊給喻氏診脈。 半晌后,他收回手道:“夫人是郁結(jié)于心,這才血氣攻心地上來,只要好好調(diào)整,多疏解心情就好。” 喻氏點頭,“我知曉,勞煩開幾副安神的方子,我這些日子睡得一直都不安穩(wěn)?!?/br> 大夫道:“夫人所說,老朽明白。” 喻氏揮手,婢女將人給請了出去。 使個眼色,身旁的嬤嬤也是跟了喻氏許久的,能明白她的心思是什么,從內(nèi)室中拿出幾卷畫冊來遞給姜皎。 姜皎倒是好奇,“這是什么?” 聽見她活潑的聲音,喻氏也覺著心中好受一些,“這些都是如今上京云英未嫁的女子,且都是適齡的,你幫舅母挑挑,若是覺著有合適的,不妨告訴舅母,舅母再去拿給你表兄看?!?/br> 姜皎一聽,倒是犯了難,手朝回縮了一些,連卷軸都沒有打開,“如此,是不是不妥當。” 哪有表妹去管表兄婚事的道理,若是被別人知道,還不知會在背后如何說。 但喻氏今日卻十分的執(zhí)著,“無妨,這處只有我們幾人在,不會有旁人知曉,螢螢只管看就好,就當是為自個兄長瞧瞧,哪位才是合適的?!?/br> 既然從前能讓寧司朔心灰意冷,斷了一次這樣的想法。 如今他既然又有了這樣的想法,就不要怪她這個做母親的狠心。 姜皎這回才沒了顧慮,將畫冊一點點的打開。 里頭的女子,樣貌各個都是出挑的,姜皎平日中也有接觸。 但既然是要給寧司朔挑選,定然是要挑一個能同他長長久久過日子的。 姜皎其實也有著私心,想挑一個最好的人嫁給寧司朔。 這樣只要寧司朔娶妻,夢中的一切事情,或許都不會發(fā)生,她與寧司朔之間,也能裝作什么都不存在,和和氣氣的繼續(xù)當表兄妹。 姜皎看著手上的畫冊,突然掃到角落處的一卷。 她笑著將卷軸給拿起,緩緩展開。 里頭的女子眉眼清秀,雖算不上太過于出挑,但是模樣標致,唇邊掛著淡笑,一看就是個溫柔小意的人。 姜皎唇角揚起,將卷軸推到喻氏的面前,“舅母看這個。” 喻氏先看了一眼卷軸上掛著的小木牌:吏部尚書嫡女,陸巧。 姜皎聲調(diào)中都帶有幾分的高興,“這位陸姑娘我是在宴席上見過的,當真是柔情似水,不管對誰,都是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也不曾見她與誰起過沖突?!?/br> 姜皎又回想了一番,這才繼續(xù)開口道:“從前我與陸姑娘在一處學(xué)堂上學(xué),她什么都學(xué)的很快,也十分的好,規(guī)矩什么的讓人挑不出錯處來,聽聞是吏部尚書夫婦舍不得她,這才遲遲未能出嫁,但也有不少人家上門提親過,定然是好的?!?/br> 喻氏從前也聽過陸巧的名字,對這孩子的印象也是不錯的。 她拍著姜皎的手,不住道:“螢螢這樣一來,解決了舅母的一塊心頭大病,一會兒就給你表兄瞧瞧。” 姜皎也舒展開笑容,“舅母能開懷,螢螢自然也能開心不少。” 喻氏輕刮一下姜皎的鼻尖,寵著她又讓人多拿了一份小點來。 晚上的時候,喻氏留姜皎在府中用飯,但被她給拒絕。 隆冬臘月的天兒,姜皎竟還有些臉紅。 她輕聲道:“今日郎君回來得早,許是事情也忙完了,我想回府,陪郎君用飯?!?/br> 喻氏一聽,心底也是實打?qū)嵉馗吲d。 她拍著姜皎的手道:“既然如此,舅母也就不強求留?!?/br> 只是看著外面的天兒,頗有些陰沉。 對著姜皎身邊的兩個丫鬟說:“外頭天冷,護好你們姑娘,莫要讓她受凍?!?/br> 后又對著自個身邊的嬤嬤道:“我瞧著螢螢很是喜歡府中釀的梅子酒,你讓人抱一壇來,給螢螢帶回去?!?/br> 姜皎撒嬌般的碰著喻氏的手,“舅母最疼我了。” 喻氏刮著姜皎的鼻尖,派人將她送出來才收回視線。 眼神落在畫軸之上,喻氏咬著牙說:“去將哥兒叫來我這兒用飯,不必同他說螢螢已經(jīng)走了?!?/br> 嬤嬤點頭,按照喻氏的吩咐去辦。 在書房之中尋得寧司朔時,嬤嬤面上看不出一絲破綻,“哥兒,大娘子請您一道過去用飯?!?/br> 寧司朔放下手中的筆,揉著自個的眉心,“螢螢可還在?” 嬤嬤說:“方才好似朝廚房的方向走了,不過剛才我去給大娘子拿藥,也并未看的太過仔細?!?/br> 寧司朔的手頓了一下,這才問道:“母親怎得了?” 嬤嬤笑下,“一些陳年舊疾,大娘子先前有些勞心,這才不得不請了大夫來瞧瞧?!?/br> 寧司朔站起身,看了眼桌上的木盒,“走吧?!?/br> 朝前走了一步,他又折回將木盒給拿上放入衣袖之中。 嬤嬤將他的動作都收在眼底,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喻氏院中,婢女將煮好的藥端進來放在桌上。 看著眼前的藥,一股子苦澀的味道直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