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動蓮房 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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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太子妃之位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東西。 但是?作為敲打陸道蓮,彰顯帝王權(quán)威的手段,還是?能使用的。 “他卻用你來算計我,說那些不好聽?的話讓你聽??!?/br> 對寶嫣,陸道蓮凝神細想,還是?決定對她無所保留,“今日他下令讓你做太子良娣,明日還是?會用其他法子折辱你。我豈會眼睜睜看?你丟失體面?” 寶嫣心弦繃緊。 陸道蓮搭在她肩上的手也在收緊,語氣略微凝重,也有隱忍和克制:“與其叫他下令讓你從長樂宮搬出去,還不如我先送你離開此地?!?/br> 寶嫣驚訝,還會這么下令? 就?像有所預(yù)料般,屋外來了一批人,慶峰將為首的宮人總管攔下,“做什么來的?” “奉陛下之令,幫蘇女郎遷至其他殿宇,長樂宮只有待太子妃入主,方能準(zhǔn)許良娣留宿?!?/br> 總管聲氣尖,知曉領(lǐng)了份不好干的活,又遇上這樣威風(fēng)凜凜的大漢擋路,扯著嗓子將漢幽帝的話,向著殿里頭?又稟告了一遍。 寶嫣和陸道蓮在里頭?聽?得清清楚楚。 如今她也不在懷疑陸道蓮的話,他的確是?在為她細心打算,“我想你也不會屈居人下。” “偏殿更不會叫你去住。”離開陸道蓮身邊,還不如將她送回蘇家去,至少有蘇家人照顧她,寶嫣安危還能有所保障。 陸道蓮一字一句:“我若負你,天打雷劈?!?/br> 寶嫣對上他專注深邃的目光,里頭?流淌的深情宛若一泓湖水,里頭?只映照出一個人的身影,“下回再見你,我要讓你做天底下最尊貴的存在?!?/br> 分離在即。 寶嫣心間酸澀,不僅是?不舍,還有對陸道蓮的留戀,她忍不住朝他懷里撲去,“什么時?候?要等?到什么時?候?” 陸道蓮與她額頭?抵著額頭?,同樣難分難舍,許諾:“總不會太久?!?/br> “我還要守著你,看?你和孩子平安無事?!?/br> 寶嫣被陸道蓮送上車輿,她看?他站在外頭?,沒有吩咐,送她走的人馬就?不敢動?,“你怎么還不放手。” 長痛不如短痛,寶嫣已經(jīng)好了分離的準(zhǔn)備。 可是?陸道蓮自己卻出了問題,他似乎想要反悔了,“我送你?!?/br> 他也躋身進?了車內(nèi)。 寶嫣孤身一人,倒像是?孤零零地被趕出長樂宮的,但陸道蓮一來,帶上一堆寶物,就?好似要帶著她出逃一樣。 “干脆,就?這么走吧?!?/br> 他突然看?著寶嫣道。平時?俊冷的臉色,多了幾?分從前剛認識,不經(jīng)意攜帶的不恭輕佻。 寶嫣當(dāng)他是?說笑,雖然內(nèi)心也不好受,但還是?強撐起顏色應(yīng)和:“好啊,可是?能去哪?!?/br> “天涯海角,自有歸處?!标懙郎徴Z調(diào)高深莫測。 “一路向北,可從鵠州前往大漠?!?/br> 寶嫣心中惴惴。 陸道蓮緊挨著她,把人攬至懷里,充當(dāng)她的人形靠墊:“可曾聽?過有個小國,名叫貴霜,占領(lǐng)了沙漠的關(guān)口要塞,那是?信教的胡人的圣都?!?/br> “我去把那拿下,予你做聘禮,你覺著如何,王妃娘娘。”他聲音是?那么戲謔,可一字一句卻不像作假。 寶嫣氣喘:“你說你阿母是?貴霜國的佛教圣女,那你也有一半胡人血脈。” 陸道蓮故意曲解她的話:“我不是?純粹的漢人,怎么,因?為胡人的干系,也要反感?我?” 寶嫣終于坐到了他的腿上,抱住那頎長的脖頸,與令人神暈?zāi)垦5目∧槍ν?,“不,那你迄今在朝堂,不?也越發(fā)艱難?” 普天之下,漢人居多。 漢室沒有胡人血脈做過皇帝,能被立為太子,很大部分原因?都是?靠陸道蓮自己算計努力,才有今日的地位。 “我已是?你的污點?!?/br> “若是?他們再以你胡人血脈做借口,攻訐你……” 寶嫣露出明顯的憂慮之色,她盡可能想,該怎么做才能幫到陸道蓮。 朝堂之事有利有弊,她并非全然不懂,只是?輪不到她插手,往日對方運籌帷幄,從不曾在她面前展露任何擔(dān)心不妥。 寶嫣便誤以為,陸道蓮這個太子當(dāng)定以后,是?遇不到什么難事的。 實際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紛爭激烈到已經(jīng)不可想象。不然,以她的身份,一個小小的臣女,如何能礙到漢幽帝的眼。 想來他也有說得對的地方,陸道蓮做太子,朝堂也不太平。寶嫣不想變成他的負擔(dān)。 想不到她是?這樣想的。 陸道蓮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像語塞般,輕佻之色慢慢淡去,變得不那么冰冷。 他把頭?靠在了寶嫣的肩窩處,胸懷guntang,手指粘不夠似的,不是?摸摸寶嫣那一塊細膩的皮膚,就?是?禁不住揉動?那一片高聳的寶地。 他呼出一點微熱,夾雜著幽冷的氣息,輕而易舉地能叫寶嫣輕顫,“你當(dāng)我方才說的那些,都是?胡話?!?/br> “漢室王土才是?我該爭的地方,我為何要帶你去貴霜那一片小底盤,豈不是?委屈了我家婦人?!?/br> 寶嫣受不住他的挑逗,抓緊的袖子解釋:“我并非不遠跟你走,也沒有嫌棄國小……” 陸道蓮很正常地說:“你沒有,是?我覺得不行,傾盡天下才配得上你?!?/br> 寶嫣越發(fā)不好意思?,他好像真誤會她了。 但是?無從解釋了。 陸道蓮這次送寶嫣走,有似乎早有計劃在內(nèi),他當(dāng)初就?說過,等?平定了雜事,再迎她入宮的。 是?桂宮那幫人提前動?了手腳,破壞了陸道蓮的計劃,他這才把寶嫣接到長樂宮。 眼下,該回到本有的軌跡上了。 到了蘇府,長街夜深,除了府邸前亮著燈,幾?乎都被夜色包裹住了。 寶嫣以為送到這,陸道蓮也該走了,可他不僅下了車輿,還陪她進?了蘇家的門?。 太子駕臨,府內(nèi)人該點燈的點燈,該傳話的傳話。 蘇巍山和蘇石清一個披著衣衫,一個瞧著還沒睡下的樣子,出來接駕。 陸道蓮抬手,免了他們的禮,讓他們別那么客氣,“孤深夜來此,多有打擾,兩?位大人不介意才是?。” 他在朝堂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已經(jīng)知悉了陸道蓮說一不二的作風(fēng),此人就?沒什么歉疚心,蘇家父子對視一眼,領(lǐng)會地道:“不介意,太子是?上座,還是?去書房一聚,我讓下人泡茶過來……” 他還牽著寶嫣的手。 被蘇巍山和蘇石清留意到后,寶嫣不好意思?地從他手中掙脫,“我先回院子?!?/br> 她走了兩?步,在門?檻處有些念念不舍地回望那道高大俊秀的身影。 陸道蓮?fù)瑯觽?cè)首凝視著她,眼珠幽靜,像極了山中的墨石,又多了一絲很罕見,濃到深處才能發(fā)現(xiàn)的情意。 他張了張嘴。沒聲音。 寶嫣秀白的小臉上忽然暈上兩?團紅霧。 陸道蓮用口型說,讓她別關(guān)窗,他待會去找她。 不想讓阿翁阿耶看?出端倪,寶嫣低著頭?,在小觀攙扶下,急匆匆走了。 蘇石清還問了句,“怎么這么快?!彼屌畠盒⌒男┠_下。但是?除了遠遠傳來一句“是?”,再看?不到寶嫣的影子了。 陸道蓮主動?道:“有緊要事,要與大人商議?!?/br> 蘇巍山:“太子請?!?/br> 夜半了。 寶嫣房里的窗沒關(guān),寒氣甚重,屋內(nèi)暖爐染著炭火,還算暖和。 陸道蓮進?來后,不急著到榻上去,反而先到了暖爐附近,將外頭?被寒風(fēng)浸透的衣袍先解,掛在架上。 待他周身是?暖的,散發(fā)著熱意,才靠近寶嫣所在的床榻。 那里除了寶嫣,還蜷了一道身影,是?夜里怕她身子不適,抱著她的小腿替她增溫的小觀。 “出去?!?/br> 寶嫣睡得沉了,小觀一聽?見動?靜就?醒了,看?到陸道蓮面色冷然的一張臉,慌張從榻上退下去。 她出到屋外,被冷得瑟瑟發(fā)抖。 一道黑影從不遠處出現(xiàn),似有預(yù)料,把自個兒的外袍遞給了她。 沒了外人,陸道蓮臉上的冷冽消散許多。 寶嫣中途是?被熱醒的,她感?覺自己后背仿佛貼著道火墻,可是?聞到那股幽微的佛香,她又瞬間明白是?誰在陪著她。 議事完畢的陸道蓮沒直接離開蘇家,或許是?走了,但又偷偷溜了回來,潛入了她的閨房。 寶嫣意識朦朧,隱隱約約聽?見陸道蓮在跟她說,他比晏子淵更早遇見她。 “我在驛館,撞見了困住我一生的菩薩?!?/br> 他身置地獄,寶嫣就?如地獄海里坐鎮(zhèn)的神明,他本可以七情六欲,試過嘗過,盡可割舍。 可是?真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因?為她,愿意做個世俗人,去爭去搶。 漢室王土,帝王寶座,統(tǒng)統(tǒng)拿來。 寶嫣從長樂宮出來,在蘇家度過的第一個夜晚不算寂寞。她雖睡著了,意識不清,但還是?感?受了,陸道蓮就?在她身后擁著她。 翌日的清晨,炭火燒盡。 寶嫣后背仿佛還殘留著被擁抱過的余溫。 但是?房中已經(jīng)沒了陸道蓮的人影,不遠處的桌案上,有什么東西被壓著,留了下來。 婢女呈給寶嫣看?,才發(fā)覺是?很早以前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長命環(huán),一個小小的白玉做的印章為墜。 現(xiàn)在有所不同了,長命環(huán)被人改造過,嵌了她眼熟的佛珠進?來。 一切似乎都已揭曉,昨夜她聽?到的陸道蓮的那句話代表什么意思?。 他對她的情根,在相遇那天夜里,就?已經(jīng)暗自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