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給太多高興的時間，小胖又說：“但是劉承賣出了特搜局的信息，已經(jīng)被通緝，現(xiàn)在特搜隊隊長正在找他，我們要趕在他被抓住之前和他交易?！?/br>
    短發(fā)女生從矮墻上跳下，問：“什么時候出發(fā)？”

    最后掃了眼紙條上的地址，陳景說：“現(xiàn)在。”

    有的未成年在追查真相，有的成年人在便利店里摸魚打游戲。

    正在消消樂的江于盡接到了陳景打來的報備行程的電話，他敷衍應(yīng)了兩聲，也沒問去哪里，說了句“注意安全”后就掛斷電話。

    沒了高中生就沒了晚飯，一直摸魚到晚上，江于盡順帶從店里買了份便當(dāng)帶回

    搖著便當(dāng)上樓，他剛掏出鑰匙，門縫里就掉出一個信封樣的東西。

    上面簡單寫了他的名字，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任何信息。

    一手夾著信封一手拿便當(dāng)，他開門走進客廳，先是打開電視，之后才開拆便當(dāng)，最后邊吃飯邊單手慢慢拆開信封。

    是封請函。信封外面寫著他的名字，拆開后的首行卻寫著【親愛的001】。

    電視的聲音還在響著，江于盡短暫閉眼，睜眼后眼睫微垂，扔了信封，把信紙隨手揣進兜里，繼續(xù)抬頭看電視。

    第二天一早，他坐上了去b市的車。

    a市和b市離得并不算遠，坐車幾小時就到，反倒是從b市到g鎮(zhèn)轉(zhuǎn)車廢了些時間。

    現(xiàn)實是沒吃早飯餓得慌，江于盡在去目的地之前買了倆饅頭。

    今天剛好是趕集的日子，鎮(zhèn)上人很多，尤其是市集里，每一步都走得艱難。

    徐同歸走在人群里，鐵灰色瞳孔看向四周，不斷搜尋著。

    有人徑直走進他視線范圍內(nèi)，手上饅頭晃來晃去，一頭亂毛跟著動作輕微晃動著，看上去挺輕快。

    雜亂人群對他似乎毫無影響，完全束縛不住他，他就這么在人群中穿梭著，和出現(xiàn)的時候一樣，離開也離開得很快。

    手臂被人拍了下，徐同歸收回視線垂眼，看到之前問過話的一個大媽費力擠到他身邊，說：“我想起來你問的人了。他好幾天之就已經(jīng)去了叢山村，我老公看著他上的車。”

    大媽好心道：“去村里的車過會兒就走，你現(xiàn)在過去還來得及?！?/br>
    江于盡憑本事穿出人群，去了車站。

    他要去的地方叫叢山村，這里并不算發(fā)達，據(jù)當(dāng)?shù)厝苏f去村里的路是土路，一天只有兩班車。

    現(xiàn)在距離第一班車發(fā)車還有十幾分鐘，時間很充裕，他走到車站，一邊啃饅頭一邊上車。

    車?yán)镆馔獾刈脻M滿當(dāng)當(dāng)，也就最后排沒窗戶的地方還有倆座。

    江于盡帶著自己饅頭坐到了最里邊的位置。

    他剛坐下啃了兩口饅頭，身邊跟著就坐了個人。秉持著友好待人的原則，他打了聲招呼：“你好?！?/br>
    徐同歸簡短回應(yīng)了他的招呼，視線不自覺移向他手上的大白饅頭。

    江于盡很大方，注意到身邊人視線，大方問：“要吃嗎？”

    徐同歸搖頭，提醒道：“這個時候吃太飽過會兒可能會暈車。”

    江于盡擺擺手，十足自信：“不會不會?！?/br>
    車輛發(fā)動，緩緩行駛上土路。

    土路確實是土路，夠搖夠晃彎夠大。

    再轉(zhuǎn)過一個大彎，手里突然多了什么東西，徐同歸一低頭，發(fā)現(xiàn)是吃剩的半個饅頭。

    “徐同歸?！?/br>
    江于盡睜著一雙無神雙眼，客觀陳述事實：“我想吐?！?/br>
    徐同歸：“……”

    果然還是暈車了。

    徐同歸低頭看向手里饅頭，動作一頓。

    果然？

    他一側(cè)頭，剛好看到身邊人身殘志堅拿手機打開消消樂，人跟著車東倒西歪手也絕對不抖一下，頭頂黑發(fā)中摻雜的幾根白毛緩緩揚起又垂下。

    第8章 叢山村（一）

    客車在崎嶇山路里行駛，暈車還玩消消樂的后果就是在路的后半段江于盡徹底歇菜，安詳閉眼。

    這輛車經(jīng)停挺多地方，每一次剎車停下的時候都是對□□的考驗。叢山村是終點站，一直到最后，等到他虛虛睜開眼的時候，車上不知不覺只剩下他們坐在最后排的兩個人。

    這個車上除了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要去這個村。

    江于盡換了個靠窗的座打開窗戶使勁對著風(fēng)吹。但是山上起了霧，司機不敢開太快，風(fēng)不算大，作用也不大。

    下車的時候，徐同歸一手提著吃剩的半個饅頭，另一個手扶著人，成功上崗人形拐杖。

    車上司機猶豫了下，之后還是對他們提醒道：“叢山村最近怪事多，這幾天下午的班都不會來這個站，要回去只能等明天，你們要是去這個村的話就多注意點?！?/br>
    江于盡忍著打yue的沖動，一揮手：“感謝。”

    看著老舊客車消失在霧氣里，徐同歸收回視線低頭看向身邊人，問：“你去哪里？”

    看對方這個狀態(tài)很明顯不能一個人行動。

    江于盡松開人形拐杖順帶揉了把頭，說：“我們應(yīng)該不同路?！?/br>
    他說完就走，大概是因為暈車，走得沒像在鎮(zhèn)上時一樣快，但同樣走得毫不猶豫，沒有絲毫停頓。

    在看著人消失在霧里之前，徐同歸出聲，問：“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山里有霧有風(fēng)，風(fēng)吹起的時候整個世界像是只剩下了枝葉擺動的聲音。

    已經(jīng)走出一段距離的江于盡轉(zhuǎn)頭笑了下，隨口道：“之前在便利店看你長得帥，找別人打聽的。”

    他笑得沒一點正經(jīng)勁，看上去就像在滿嘴跑火車，一時間很難辨別說的是真是假。

    沒有再管這邊還在糾結(jié)的徐大隊長，江于盡直接走進霧里。

    客車不能直達叢山村，村子在山崖邊上，隔著一段距離依稀可以看到，看上去還需要再走挺長一段路。

    暈車的后勁還在，江于盡忍了又忍，終于沒有在這片清新的土地上留下污穢的東西。

    越往前走，清新的空氣逐漸不那么清新，中間摻了甜得發(fā)膩的香味，味道很淡，卻無法忽視，讓本就昏沉的頭更加雪上加霜。

    閉眼感受了下，江于盡中途轉(zhuǎn)了個彎，沒有繼續(xù)往叢山村走，轉(zhuǎn)而往山崖下繞。

    去到山崖下比上山容易很多，一路路過荒廢農(nóng)田，走到樹林里的時候，霧氣陡然間濃了很多，到了連自己腳也很難看清的地步。

    濃到看不清前路的霧慢慢涌動著，像是隨時會出現(xiàn)其他東西。

    江于盡只覺得這霧嚴(yán)重阻礙了自己的呼吸。

    包圍住整個人的濃霧里緩緩伸出細長黑手，慢慢往喉嚨處夠。

    隨手折了黑手，江于盡順帶繞過地里冒出的僵直的手，表情不變，依舊在屋里探著路。

    但是接連不斷的黑手著實煩人。

    霧氣涌動，他隨手折下一根樹枝轉(zhuǎn)身。

    從霧里伸出的密密麻麻的細長黑手斷得整整齊齊，沒有血水，落在地上化成一陣黑煙消散在霧里，霧氣扭曲卷動，像是想要再次凝結(jié)，但是被打得太散，最終還是沒能立刻成型。

    江于盡晃著根樹枝在樹林里轉(zhuǎn)悠著，最終走到了一個山壁邊。

    這里看上去和來的時候的地方?jīng)]有兩樣，只是多了一尊看上去已經(jīng)破舊不堪的土地神像，上面已經(jīng)結(jié)了厚厚蛛網(wǎng)，原本用來放貢品的小盤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紋，被樹葉掩蓋。

    很有禮貌地說了句“得罪”，江于盡移開神像。

    神像后是一個空洞，空間不大，正中間有一朵黑色小花，種在一個腐爛手掌之上，花瓣紋路詭異而扭曲，神像移開的瞬間膩人的味道就撲面而來。

    花周圍有立方體狀深色晶體罩，江于盡看了兩眼，再看了眼手上樹枝。

    “咔”

    晶體被樹枝戳破，發(fā)出一聲輕微的響，之后從中碎裂開。

    花被拔起的瞬間，黑色花瓣瞬間粉碎，掉落，消失，一直彌漫著的甜膩香味也跟著慢慢淡去。

    江于盡舒服了。他看了眼從地里冒出的中間空出個窟窿的手掌，再拿過手里的樹杈子對比了兩下。

    大小還挺合得上。

    完成了又一項杰作，他站起來拍拍手，繼續(xù)往山上走。

    一邊消消樂一邊走，時間還過得挺快。

    等到手機電耗了一半，他一抬頭，已經(jīng)可以看到村子的輪廓。

    太陽出來，霧氣已經(jīng)消散了不少，就在前面不遠處的農(nóng)田里有人在鋤地，鋤頭鏟在地里的聲音可以清晰聽到。

    正準(zhǔn)備走近，后面?zhèn)鱽砟_步聲，江于盡一轉(zhuǎn)頭，結(jié)果看到應(yīng)該已經(jīng)分道揚鑣的徐隊出現(xiàn)在身后。

    大概是沒想到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徐同歸也頓了下，之后長腿一邁走到近前，問：“你要去叢山村？”

    江于盡點頭：“聽說這里很原生態(tài)，下班后出來放松放松。”

    深山老林，確實夠原生態(tài)。

    “這里現(xiàn)在不是放松的地方，”徐同歸說，“你先回去?！?/br>
    江于盡遺憾搖頭，重復(fù)了下客車司機的話：“要回去只能等明天。”

    “附近樹林里有很多家畜的尸體，”徐同歸拿出證件，第一次正式自我介紹，說，“我是特殊異種搜查大隊隊長徐同歸。”

    “這個村子有古怪，記得跟緊我。”

    這個人長得一臉桀驁，偏偏性格正經(jīng)，聲線沉沉，看上去很唬人。

    差不多時間出發(fā)，難怪這個人在之后到，原來是去附近樹林溜達去了。

    江于盡笑瞇瞇點頭：“全靠徐隊了?！?/br>
    不遠處鋤地的聲音消失，原本在地里忙活的大爺停下手里的動作，朝他們揮了揮手。

    距離拉進，從村口路過的一個大媽也注意到了他們，抱著一個裝菜籃子過來和他們打招呼。

    社牛從不畏懼社交，江于盡耷拉著的眼皮略微抬起，同樣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