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九州 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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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顧不得羞赧,一心只想確認有沒有射中目標, 傅歸荑半瞇著眼趴在城墻上,身體前傾。 目標太遠,她難以辨認,只能看見一點綠。 裴璟遞上千里眼,傅歸荑輕聲道謝,放在右眼前,左眼半閉。 圓形視線內,她清楚地看見綠衣頭領被箭射穿咽喉,活生生釘在身后的桅桿上。 他的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久久無法闔眼。 “中了!” 傅歸荑興奮地大喊,笑著轉過身去將千里眼放在裴璟眼前,讓他一同確認這件喜事。 他個子很高,傅歸荑需要稍微踮腳才能夠上。 裴璟沒有去拿,而是俯身就著傅歸荑的手往里看。 “嗯,他死了?!迸岘Z揚起一抹笑,肯定她。 傅歸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滿足感,全身的血液在沸騰,心臟怦怦跳。 居然射中了。 兩人距離挨得極近,一個墊著腳頭上仰,一個脖頸微彎,抵了頭。 當傅歸荑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親密時悄悄紅了臉,她囁嚅著唇瓣道:“你自己拿著。” 裴璟這才裝作恍然大悟,抬手接過東西時,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指尖。 他的手指guntang,傅歸荑像是被沸水濺到了似的迅速抽回手。 這樣冷的天,裴璟的身體居然這么熱。 她力道太大,又忘記自己正踮著腳,一不留神,眼看就要往后摔。 “小心。”裴璟長臂一攬,摟住她的后腰,猛地把人往懷里帶。 傅歸荑的耳朵恰好貼上他的左胸,她發(fā)現裴璟的心跳似乎比她的還快,聲音更大。 沸騰的血液在這一刻凝固,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裴璟任由她靠著。 手不由自主地想收得更緊,卻又怕驚到懷里人。 他不得不極力控制自己顫抖的手臂,猙獰的青筋隱隱浮現表皮。 裴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她在自己懷里的感覺,恍若上輩子的事情。 “陛——”季明雪趕過來匯報戰(zhàn)況,入眼便看見兩人親密無間地挨一起,那個“下”字急急剎了車。 然而已經晚了。 傅歸荑如夢初醒般推開裴璟,忸怩地丟下一句:“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她快步走向樓梯,轉眼消失在城墻上。 裴璟站在原地,姿勢不變,冷冷看了眼季明雪。 他頓時覺得自己前途無望,甚至性命堪憂。 裴璟轉過身,冷聲吩咐將敵首已死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海岸線。 海上船只里的,還有即將上岸的海寇聽見后將信將疑,在他們眼里首領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怎么可能輕易死亡。 更遑論首領一直在大后方,連弩和普通的弓箭完全無法射到。 他們是聽說南陵來了個女神射手,之前交戰(zhàn)時發(fā)現射術精湛非凡,但力氣一般。開戰(zhàn)初期能將他們一箭斃命,到了后期只能重傷。 首領判斷越往后拖,她會力竭不繼,又推測出她能射到的最遠距離。 今日決戰(zhàn),首領算好射程在后方指揮,防的就是這位神射手。 然而他們回頭遠眺,代表首領的那艘船的航行線路變得歪歪扭扭,甲板上似乎兵荒馬亂。 “寇首已死,其余人等速速投降,按律懲處。若有從未傷及性命者,絕不殺頭!” “若是反抗,格殺勿論?!?/br> 不少人已經在心里打起退堂鼓。 為何還沒有看見首領指揮旗手發(fā)布號令,還有,圍繞首領的護航船艦居然自己跑了。 ??塥q豫間,南陵的將領士兵們已經率人沖過來,他們士氣高揚,氣沖云霄。 “我只是個劃船的,我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 有機靈的見狀不對勁,立刻投降。 他帶動了周圍人的情緒,不少人紛紛丟下武器,跪地求饒。 那些手里沾了人命的自然不肯,紛紛殊死一搏,然而他們的人手瞬間少了大半,被南陵士兵們輕易拿下。 陸地上的一場大戰(zhàn),就此落下。 裴璟拿起千里眼觀察潛逃的船只,命令士兵點燃狼煙,通知傅歸宜率領的船隊在海上截殺。 以為往回跑便能保住性命? 裴璟內心冷笑,兵部和工部日夜趕工的船艦和武器兩日前悉數送達,他在戰(zhàn)書下達第三日便安排傅歸宜帶人趁夜提前駛離港口,繞一個大圈埋伏在海上。 等賊寇們被打得落花流水,慌不擇路潛逃時,讓他一邊圍剿,一邊尾隨。 這一次,裴璟勢必要找到這群人的老巢,盡數消滅。 傅歸宜在海上漂了兩天,百無聊賴地躺在甲板上曬太陽,忽然見渝州城方向升起裊裊青煙。 他登時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抽出短刀高舉,大喊道:“兒郎們,跟我沖!” * 一場大勝仗,如沸水滴入熱油鍋。 城內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因大戰(zhàn)而肅清的街道重新熱鬧起來,躲在屋子里的村民們紛紛走出來,不少人主動幫著打掃戰(zhàn)場。 傅歸荑穿過街道,兩旁的士兵們臉上都濺了泥,灰頭土臉的,但卻掩蓋不住他們的欣喜與快樂。 這場戰(zhàn)事膠著近半年,終于在今天有了好結果。 傅歸荑的臉也不由自主帶上笑意。 快要穿過街頭的時,她發(fā)現巷子里有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女孩蹲在墻邊嚎啕大哭,身邊沒有大人,來來往往的行人忙著重建家園,一時間沒人管她。 傅歸荑走到她旁邊蹲下來,問她:“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她天生不擅長安慰人,更別說安慰孩子。 小女孩果真聽不進她的話,頭埋進臂彎里痛哭,甚至愈哭愈烈。 “別哭?!彼曇羟謇洌幌癜矒岣窠逃査频?。 傅歸荑頭疼,手腳無措地摸遍身上也沒找到一塊糖來哄她,心里焦急不安,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沉默地陪在她身邊,盼望她家大人早日過來。 一支含苞待放的白玫瑰從她的肩后擦過,放到小女孩面前。 玫瑰花香濃郁,引得小女孩抬頭,抽抽噎噎盯著玫瑰花,又往上看去。 裴璟俯下身,將玫瑰插進她的手里,淡淡道:“花開的時候,你的爹娘就會回來。” 小女孩顫抖地握住新鮮的花莖,哽咽道:“爹和……和娘都被海寇抓走了,大家都說他們活、活不成了,真的還能回來嗎?” 裴璟臉色如常,認真道:“那要看你能不能養(yǎng)活這朵花?!?/br> “我可以的!”小女孩臉上的淚瞬間止住,眼中堅定,“它一定能活?!?/br> 說罷連聲謝謝都沒有說,跌跌撞撞往家中跑。 傅歸荑緩緩起身,目送她小小的、堅強的身影,與之前的沮喪判若兩人。 “送你?!迸岘Z又遞過來一支紅玫瑰。 傅歸荑轉身,垂下眸看這火紅的話,訥訥問:“為什么送我?” “你剛剛一直盯著那朵花,我以為你也想要?!?/br> 傅歸荑抿了抿唇角,她只是為裴璟的行為感到震驚。 鮮花代表希望,他在給小女孩送去希望。 無論父母是否能安全回到她身邊,小女孩至少找到了明天的意義。 呵護玫瑰,看它盛放,看它凋落,看它新生。 傅歸荑抬眸,望著裴璟黑亮的雙眸,心臟一陣緊縮,嘴唇無意識微張。 “拿著?!迸岘Z又往前推了推,送到傅歸荑的鼻尖。 馥郁的香氣頓時充盈她的大腦,她鬼使神差地接住,反應過來后漲紅了臉,即刻轉身背對裴璟。 “我先回去了?!?/br> 說完不等裴璟回答,腳下生風,落荒而逃。 她聽見裴璟喉嚨里溢出愉悅的低吟。 一路上,傅歸荑看見不少士兵手里拿著一束鮮花,分發(fā)給方才那樣大小的女孩,他們嘴笨不會說話,只是傻傻地塞進女孩們的手里。 最多結巴地加一句:“這花很香,放屋里都是香味?!?/br> 還有士兵提著竹筐,里面都是小彈弓,它們被分發(fā)給了小男孩們。 “可以用它來保護重要的人?!?/br> 傅歸荑停下看了兩眼,繼續(xù)往住處走。 走到大門口,不停地有士兵從里面拿著新鮮采摘的花出來,有些還不好意思地用花擋住臉。 傅歸荑站在那晚上的玫瑰園前,里面的花幾乎都被摘了干凈,只剩下零星幾朵開敗的花蒂,她卻覺得很好看。 荒蕪的花園,留下的斷枝。 有的在瘡痍中死去,有的不久后會長出新的枝丫,開出新的花。 傅歸荑把裴璟送的玫瑰與自己摘的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