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九州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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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太監(jiān)走在大塊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不小心踩到一顆凸起的圓潤石子,沒留神滑到了。 他尖叫一聲,手里捧著的東西摔了下來。 傅歸荑尋聲而望去,有好幾幅束縛著的畫卷順著小道四處亂滾,還有一卷落在她腳邊。 俯身去拾,指尖剛碰到紙,小太監(jiān)大叫道:“貴人別碰,小心臟了手!” 小太監(jiān)像是天塌下來一般,也不管其他的畫了,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傅歸荑跟前跪下,眼疾手快地搶走她手邊的丹青圖。 “小的笨手笨腳驚擾了貴人,請您恕罪?!彼_認畫卷沒有打開后提著的心才堪堪落地,背后出了一身涼汗。 傅歸荑看他那么緊張的樣子,以為是什么機密,識趣地收了手背在身后,站起身淡淡道:“我沒事,你忙去吧?!?/br> 小太監(jiān)如蒙大赦磕了兩個頭,他以為傅歸荑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還在想要編個什么理由混過去。 傅歸荑目送他手忙腳亂地拾起其他畫卷,步履匆匆往裴璟的書房走了。 轉(zhuǎn)過身,她拿起弓又練習(xí)了一炷香。 日頭漸大,她收了手回到內(nèi)室更衣洗漱。 這不大不小的插曲當(dāng)然瞞不過裴璟,他傍晚回來與傅歸荑一同用完膳,便把人帶到書房。 這段時間每天都有人捧著一大摞丹青圖送過來,書房除了書桌上還有一小塊空地,其他地方幾乎堆滿了卷軸,他只打開過一幅。 裴璟拿起唯一一幅放在書桌上的卷軸,遞給傅歸荑,示意她打開。 傅歸荑不明所以,順他的意打開畫卷,里面畫了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正疑惑著,就看見底部寫有“蒼云九州鎮(zhèn)南王府嫡小姐傅歸荑”的字樣。 裴璟右手從她背后繞過搭在腰間,輕笑了聲:“你說這畫里如果是鎮(zhèn)南王府嫡小姐,那我懷里的這個又是誰?” 傅歸荑漲紅了臉,立即把畫卷了起來,羞惱道:“你明知道我在這里,還派人去蒼云九州要我的畫像,父親母親沒辦法才找人糊弄過去的?!?/br> 裴璟反駁:“這可不是我安排的,喏,瞧瞧這一屋子都是他們自作主張弄的?!?/br> 傅歸荑冷哼了聲,沒有裴璟的首肯,誰敢放肆。 裴璟抱怨她:“你要是快點生個孩子,哪還有這么多事?” 傅歸荑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環(huán)視一圈,心里大概明白這些是什么東西,暗自興奮著。 裴璟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情,眉毛一挑:“我怎么覺得你現(xiàn)在很高興?” “沒有,”傅歸荑迅速斂了嘴角那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淡淡道:“就算真的有,那也是替太子殿下高興。” 裴璟周身氣息沉了下來,冷眼看著傅歸荑:“替我高興?” “是啊,”傅歸荑脫口而出:“這么多美人,一定有讓殿下稱心合意的?!?/br> “傅、歸、荑?!迸岘Z咬牙一字一頓念出她的名字,箍在她腰間的手一緊,把人轉(zhuǎn)過來面對自己。 “我要娶妻,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嗎?”她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讓裴璟胸間瞬間聚起難以言說的煩悶,反復(fù)沖擊著他的理智。 傅歸荑沉默地垂下眼眸,忍不住試探:“那,你娶妻之后,能不能放了我?” 話音剛落,頭頂?shù)拇⒙曌兊么种亍?/br> 下一瞬,她被一股大力往后推倒,后腰倏地抵在桌沿上,前面是裴璟陰沉如水的面容。 他的雙眸晦暗陰翳,直勾勾盯著傅歸荑,像蓄勢待發(fā)的野獸,準備隨時上來撕咬她。 “放過你?”裴璟低笑起來,在空寂的書房內(nèi)顯得有些瘆人,傅歸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撐在桌沿上的雙手死死扣住邊沿。 她身體微顫著,咬緊下唇,強忍住奪門而出的沖動。 裴璟抬手輕拍她的臉頰,冰冷粗糙的手指像蛇的鱗片,刮得臉微微刺痛,她聽見裴璟低沉的嗓音,誘哄似的:“好啊,你先平安生下我的孩子,我就考慮放過你。” 他在撒謊。 傅歸荑瞪視他,不小心咬破了唇角,嘴里霎時嘗到了腥味,仿佛在提醒她決不能上當(dāng)。 若是她信了,只會落入裴璟的圈套。 他只是想穩(wěn)住她。 裴璟改為捏住她的下頜,拇指指腹擦掉她唇上的血跡,眼皮一壓,俯身堵住她的雙唇。 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欲,更像是對她說錯話的懲罰,等到結(jié)束時傅歸荑的唇瓣被咬成血紅色,破皮的地方腫了起來,輕輕一碰,又疼又麻。 裴璟面無表情地讓她自己先回去,傅歸荑毫不遲疑轉(zhuǎn)身離開。 剛一走出書房大門,背后傳來拳頭打擊木頭的沉悶聲。 傅歸荑抬頭看了看夜空中的彎月。 離一個月還有十八天,但愿那群朝臣們的速度再快一些。 當(dāng)天晚上,裴璟沒有回寢殿安置。 她知道裴璟在書房肯定動怒了,只不過礙于她的身體現(xiàn)在不能承歡所以放過了她。 也清楚裴璟想從她嘴里聽到什么話,無非就是一些爭風(fēng)吃醋,在乎他的話。 可是她說了,他也不會信的。 傅歸荑忽然想到那個戴面具的暗衛(wèi)說過她很會騙人,其實她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騙的。 * 連續(xù)好幾天,裴璟都沒有回來安寢。 傅歸荑樂得自在,她喝下今日的湯藥后打算再仔細研讀一下南陵輿圖。 她要做最壞的打算。 如果裴璟一直不放她離開,傅歸荑只能自己找機會溜走,而且她不能先回蒼云九州,得找個地方藏起來一段時間。 她猜測要是自己“失蹤”了,裴璟肯定會先私下找自己,如果找不到才可能打出尋找“鎮(zhèn)南王世子”的旗號,應(yīng)該最多找個幾年就會放棄。 屆時她再偷偷回家換回傅歸荑的身份,畢竟無論是上京為質(zhì)還是失蹤的都是“鎮(zhèn)南王世子傅歸宜”,只要她的身份沒有暴露,一切都有cao作的空間。 至于世子這個位置,她手里拿著丹書鐵券,想必鎮(zhèn)南王府里那些有異心的族人暫時不敢撼動父親的位置。 至于以后,可以從族里尋一個老實本分的孩子記在父親名下,百年之后繼承鎮(zhèn)南王府的一切尊榮。 想到這里,傅歸荑平靜的心又被刺疼了一下。 哥哥已經(jīng)不在了,她必須接受這個事實,她不能再讓父親母親失去唯一的女兒。 若是被困在南陵皇宮,他們此生都無法團聚。 當(dāng)然,如果裴璟在大婚之后能想通她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愿意放過她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生都以傅歸宜的身份活下去。 就像哥哥從未離開。 裴璟某一天晴朗的中午忽然回來了,彼時她正在擦拭逐月弓。 “去換衣服,跟我走?!迸岘Z后面的趙清捧著件墨綠色的衣服送進了室內(nèi)。 傅歸荑愣在原地,裴璟直接抓她去換。 衣服甫一上身,傅歸荑感覺到了衣服布料有些特殊,外面似乎有一層漆質(zhì)的東西,硬邦邦的不透氣,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 裴璟也換了一套類似材質(zhì)的衣衫。 換好后他不由分說把她帶到別院后面的湖邊,經(jīng)過十幾日的暴雨,湖面明顯漲高了許多寸,原本裸露在岸邊矮一點的太湖石幾乎都被泡在水里,只露出一個尖尖的頭。 “今天正好有空,我來給你治一治恐水癥?!迸岘Z站在臨時搭建的一個岸堤上。 傅歸荑一聽直接拒絕:“不了,我不想學(xué)?!蹦_尖一轉(zhuǎn),就要往回跑。 只要一到水里踩不到底,她整個人都會很恐慌,仿佛回到了那年冬夜,在寒冷漆黑的水底等死。 她弄不明白裴璟為什么要逼她學(xué)這個,平日里她除了必要絕不靠近湖邊,河邊,頂多就是在岸上看看風(fēng)景。 裴璟眼疾手快地擒住她的手腕,大力一扯把人扯到自己胸前,命令她:“你今天必須學(xué)會?!?/br> 傅歸荑掙扎不過,皺著眉厲聲道:“你怎么這樣霸道,總是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情?!?/br> 她的語氣充滿厭惡,裴璟聽后心口微窒,轉(zhuǎn)瞬間又硬了心腸:“南方洪澇,我說不準要親自過去一趟,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學(xué)會鳧水,多一層安全保障?!?/br> 傅歸荑臉色微白:“我不去,我就留在京里。” 裴璟冷下臉:“你休想離開我眼皮子底下?!?/br> 傅歸荑詭計多端,又長了一張能騙人的臉,現(xiàn)在手里還拿著御令和丹書鐵券,普通人真拿捏不住她。 裴璟也想過把人放在宮里,收回她的令牌,但思慮再三后還是決定帶她走。 她不再自己身邊,他的心就像被挖空了一樣。 傅歸荑抬腿往裴璟腳上踢,誰料他更快,腰一彎,單手把她抗在右肩上。 “放我下……”還不等她把話說完,裴璟直接跳下去。 水花四濺,激打在傅歸荑臉上,她的眼前頓時一片模糊。 還不等她適應(yīng)水里壓抑的環(huán)境,裴璟把她從自己身邊推了出去。 “我不!”傅歸荑的雙臂連忙勾住裴璟的脖子,腿也纏在他腰上。 兩人貼得很近,傅歸荑能聽見他耳邊強勁有力的心跳。 她抬起頭正好對上裴璟黑沉沉的眼,水珠從他的刀刻斧鑿臉上落下,滴在她的下頜。 仿佛帶著裴璟炙熱的體溫一般,燙得傅歸荑忍不住甩了甩頭。 “如果你在其他地方這樣摟著我,我會很高興?!迸岘Z伸出一只手抹了把臉,“現(xiàn)在還是算了吧?!?/br> 說完大力一推,傅歸荑猝不及防離開她唯一的浮木,腳下沒有著力點,她一下子慌張得不知所措。 “嗚嗚……”水沒過頭頂,窒息感瞬間侵蝕她的五官,她的四肢忽然像不會動了似的,僵在水中。 黑暗和恐懼包圍她,她甚至連呼救都做不到。 “咳咳咳……”傅歸荑喝了好幾口湖水,在快要喘不過氣前被裴璟提了起來。 “動手,動腳,”他懸浮在水中,有條不紊地教導(dǎo)傅歸荑,也不管她有沒有聽明白,又把人扔到水里。 傅歸荑再次陷入壓抑、冰冷和黑暗中,恐慌一直占據(jù)她的全部思緒,然而每次在快受不了的時候又被裴璟撈出來。 很奇怪,他總能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 剛開始傅歸荑完全不能適應(yīng)水里的環(huán)境,慢慢地,后背那只手竟然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開始能在水中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