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九州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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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歸荑似乎沒想到有人敢闖進(jìn)來,她眨了眨眼,皺著眉問:“你是誰?” “我陪你喝?!蹦侨艘粡埰べ|(zhì)面具蓋住上半張臉,單手一轉(zhuǎn),抬起酒壇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傾倒。 傅歸荑無所謂地笑了聲,扶著桌子坐下來。 她認(rèn)出來了,這是那日在平溪獵場守在她房門口的人。 換了個人,與她而言并沒有什么不同。 誰知這個人的酒量居然也是出奇的好,兩個人一壇接著一壇地喝,最后竟是傅歸荑先有了醉意。 “喂,你為什么對一個失散這么久的人如此在意?”秦平歸一直守在門口注意里面的動靜,見傅歸荑搖搖欲墜的身形無意識地闖了進(jìn)來,回過神后已經(jīng)問出了他心中疑惑。 “久?是很久了,距離我們分別已經(jīng)十三年四個月零九天,我每一天都在等他,他說過會回來的。” 或許是酒香太濃,亦或者是黑夜太長,傅歸荑罕見地對一個陌生人吐露出心底的脆弱,嗓音悶?。骸斑@么多年來我努力扮演他,假裝他還在我身邊。我一直堅信他有一天會回來,讓父親母親也一直相信著……” 秦平歸就這么聽著,聽傅歸荑說她和哥哥的一點一滴,聽著她舍掉自己姓名代替傅歸宜在世間行走,聽她的委屈,聽她痛罵裴璟,聽她想回家…… “裴璟這個人,他吃軟不吃硬,”秦平歸向傅歸荑傳授經(jīng)驗:“你跟他硬著來,最后受苦的還是你,順著他一點,你想要什么都好說?!?/br> 傅歸荑趴在堅硬冰冷桌上,聞言自嘲地笑了一聲,聽得秦平歸很不舒服。 “硬著來……傅歸荑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他,“我敢嗎?” 她驟然抬高聲音,幾乎是嘶吼出聲。 “他要傅家騎術(shù),我給他;他要傅家弓箭機(jī)關(guān),我也給他?!?/br> “他騙我喝下白墮,我生生受著,從不敢有一句怨言。” 傅歸荑越說越大聲,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在問大人她到底做錯了什么,要遭遇這些。 “他……”強(qiáng)迫我,我只能躺在他身下任他蹂//躪,連暈過去都成了奢望。 那一夜傅歸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是父親母親傾盡心血才保下的,是哥哥用命換來的,她格外珍惜。傅歸荑從一開始對裴璟的處處退讓妥協(xié),也是怕他折磨自己。 說她懦弱也好,說她怕死也罷,她只想好好活著。 她從來不會糟蹋自己的身體,可是那晚上她真恨不得當(dāng)場自戕,濺裴璟一身血,叫他后半輩子每次想到自己都不得安枕。 然而轉(zhuǎn)念一想,他是什么人,這點子事兒在他眼里恐怕不值一提。 傅歸荑沒有說出后面的話,但她的眼神足以讓秦平歸感受到內(nèi)心的憤恨與無助。 秦平歸所有規(guī)勸的話堵在喉嚨里,如獵刀般刮著他的嗓子。 傅歸荑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她輕笑道:“我喝醉了,適才說的是醉話。太子殿下對我恩禮有加,敬如上賓,我……感激不盡?!?/br> 說完,她兀自斟滿一大碗酒,對著秦平歸的方向高舉,笑道:“敬謝太子殿下厚愛?!?/br> 傅歸荑一口飲盡,還想再倒時眼前一片模糊,下一刻便倒在裴璟旁邊,不省人事。 秦平歸看著傅歸荑方才那個假得不像樣的笑,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難受得呼吸微窒。 今夜他本不該出現(xiàn)的,可不知道為何,看到傅歸荑這樣傷心難過,他竟然有種感同身受的奇異感。 秦平歸想或許是因為自己內(nèi)心對家人還是有不切實際的渴望,傅歸荑對她哥哥的執(zhí)著打動了他。 這么多年來,他走遍北蠻,尋訪南陵都沒有一點線索。 他什么時候,才能真的平安歸家。 秦平歸小心地將傅歸荑抱起放到床榻上,因為男女有別,他不好替她除去衣衫,便為她脫了鞋,又蓋好被子。 他站在床頭,借著微弱的月光凝視傅歸荑明顯裝睡的模樣,心里卻意外的平和,又暗自失笑。 秦平歸知道這很逾矩,也清楚要是被裴璟發(fā)現(xiàn)了,自己免不了一頓責(zé)罰,但是他就是想多看看她。 “示弱并非真弱,逞強(qiáng)不是真強(qiáng)?!彼栏禋w荑在聽,假裝自言自語:“你看似處處妥協(xié),實則一直在抗拒,你口是心非以為裴璟看不出來嗎?” “你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都在告訴他,離我遠(yuǎn)點?!?/br> 秦平歸笑了笑:“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越抗拒,他越要馴服你,尤其是裴璟這樣喜歡掌控一切的人?!?/br> 他嘆了口氣,不屑冷哼一聲,“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么,反正你也是個犟骨頭,你們自個磨去吧?!?/br>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秦平歸離開時經(jīng)過裴璟,他還趴在桌上像個死人,秦平歸冷笑一聲,用力踹了他一腳。 “你真不是個東西。” 他本來已經(jīng)踏出門檻,想了想又返回來踢了裴璟一腳,像是故意踢給誰看似的。 等到秦平歸關(guān)上大門,傅歸荑睜開了眼,看向黑暗中趴著的裴璟,心里想的卻是剛剛那人。 他方才那兩腳像是在告訴她,今晚的事情他不會說出去的,讓她放心。 傅歸荑重新闔上雙眼。 第二天裴璟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人在屋子里,身上披了一條薄被,傅歸荑人不在。 他立刻起身,宿醉讓他身形不穩(wěn),右邊的小腿隱隱發(fā)疼,不得不扶住桌邊才能站穩(wěn)。 “來人?!迸岘Z閉著眼揉了揉額角,腦子脹痛難安。 趙清一早就在外面候著,聽到傳喚后即刻進(jìn)來,身后跟了兩個伺候起居的小太監(jiān),他們麻利地替裴璟收拾著。 裴璟問:“她人呢?” 趙清笑道:“傅世子一早就出門去找那位大娘說話去了,她說昨夜殿下很晚才安置,特地讓奴才不要進(jìn)來打擾您休息?!?/br> 裴璟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傅歸荑會替他考慮,視線轉(zhuǎn)向落在一旁的被衾,目光驀地變?nèi)岷汀?/br> “她用了早膳么?”裴璟的臉色依舊很冷,但熟悉他的趙清一下子就看出他主子現(xiàn)在心情大好。 “用了用了,”趙清撿了裴璟愛聽的話,奉承道:“傅世子還囑咐膳房一直熱著吃食,雖然沒有明說,想著一定是為了殿下。” “你收了她一萬兩銀票,倒變成她的人了?!迸岘Z冷斥他,眼角卻是笑意:“盡替她說好話。” 趙清哪能不知道裴璟心里肯定正高興著,笑著否認(rèn):“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人,只管傳話,不管好壞?!?/br> 裴璟哼了一聲,忽然覺得頭沒那么疼了。 他大步流星地往傅歸荑所在之處走去,站在窗外看她坐在羅漢塌上,單手支起下頜,認(rèn)真地聽著對面上了年紀(jì)的大娘說話。 夏風(fēng)起,吹亂了她鬢邊的碎發(fā),遮住了眼。 她的指尖隨意一挑往后撥弄,側(cè)頭時不經(jīng)意間往裴璟這邊的窗看了眼。 傅歸荑手中動作一頓,放下手,轉(zhuǎn)過頭對他輕揚唇角,眉眼彎彎。 裴璟渾身一僵,心驟然漏跳了一下。 她對他笑了。 作者有話說: 裴璟:老婆把我灌醉后和別的男人喝酒了,他們兩個還踢我同一個地方,氣死! 傅歸荑:謝謝哥哥指點,我懂了。 第42章 變化 一個百般克制,一個刻意迎合。 日子和往常沒什么不同, 卻又好像有點不同了。 裴璟敏銳地感覺到傅歸荑開始變得真實了一些,人還是以前那樣冷冷清清,不太愛表露自己的情緒, 但是會開始提要求,不像從前那樣什么都忍住不說。 比如她說自己已經(jīng)學(xué)完了《南陵六記》, 只想上午去上書房, 下午回到東宮聽趙大娘說王沐然從前的往事。 比如會告訴裴璟她想要什么東西, 不喜歡做什么,也會大著膽子在他吻她時拒絕某些令她羞惱的行為, 當(dāng)然這種時候裴璟是不會聽她的。 總而言之,她在試著推翻對裴璟筑起的那道高墻,當(dāng)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忽然變得有點不知所措。 若是傅歸荑一直擰著, 他還有諸多手段叫她低頭,現(xiàn)在反而有些舍不得了。 她愿意展露出真實的感受, 裴璟心里隱約是竊喜的, 對她的要求大部分統(tǒng)統(tǒng)滿足,唯獨在她抵觸自己親近這一點上是萬萬不能答應(yīng)的。 這一點, 裴璟堅定不移。 東宮為傅歸荑專門布置的茶室內(nèi)。 一道花鳥魚蟲水墨絹紗帳屏風(fēng)隔著兩個人, 傅歸荑坐在里面靜靜聽著屏風(fēng)外的趙大娘聊起王沐然, 她偶爾會問幾個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 這些問題的答案裴璟早就準(zhǔn)備好了說辭,趙大娘依葫蘆畫瓢說給傅歸荑聽。 大意主旨就是王沐然小時候過得很好,不愁吃喝,讀書上進(jìn), 父母恩愛。雖然他是撿來的孩子,可是他的養(yǎng)父母一直無子, 將他當(dāng)做親生兒子一般掏心掏肺地對待。 他身體不好, 但是從沒有受過苦, 也就是父母去世之后才過得有些艱難,不過好在家底殷實,也沒受多大罪。 連續(xù)聽了七天,傅歸荑在她零零碎碎的話語中拼湊出王沐然的過去。 家庭和睦,鄰里友愛,沒有遇到過什么離譜的糟心事,看上去除了被病痛折磨,他一生順?biāo)臁?/br> 趙大娘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傅歸荑獨自又喝空了一壺陳年烈酒,她低聲吩咐再去拿些。 伺候在一旁的素霖想勸,在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側(cè)臉下訥訥退了回去,示意外面的宮女去取。 她悄悄打量傅歸荑,見她手里無意識地把玩著空酒杯,目光空洞地望向遠(yuǎn)處,喝了這樣烈的酒臉依舊如冷玉般白皙,淡色的唇微微抿著,看不出傷心還是高興,心事重重的樣子。 忽然屋外傳來腳步聲,素霖以為是取酒的宮女回來了,抬頭望去,太子殿下手里提著一壺酒走近來。 她在裴璟的眼神下默默退了出去。 傅歸荑實際上現(xiàn)在什么也沒想,大腦一片空白。 她手中的杯子驟然重了起來,空蕩蕩的酒盞上方有一縷清流淌下,以為是素霖,十分自然地舉起來。 剛剛斟滿準(zhǔn)備往嘴里送,手臂被擋了下來。 傅歸荑如夢初醒般驚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裴璟,她的神色很快恢復(fù)如常,順著他的力道放下酒杯。 酒香太濃,一下子掩蓋住他身上的檀木香,傅歸荑一時沒有察覺到他的靠近。 裴璟在她旁邊坐下,手自然地?fù)嵘纤哪槪曇魷睾停骸傲揖苽?,還是少喝些?!?/br> 傅歸荑垂頭低聲說了句知道了,再也沒有碰過酒杯。 裴璟端正身體陪著她坐了一會兒,手中勾住她的一撮青絲在指尖揉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