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九州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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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一雙手裹挾著涼意悄然伸進絲被里,直貼她的后心窩,傅歸荑遽然被冷醒,下意識打了個顫。 “對不住,手太涼?!迸岘Z語氣里沒什么歉意,快速除掉衣衫躺了進來。 床太小,傅歸荑這下怎么躲都躲不掉裴璟。 檀木香實在是太濃,她屏住呼吸悶聲道:“太子殿下為何夜夜擾人清夢?” 裴璟的手圈住她的腰,閉上眼睛戲謔道:“再多說一個字,今晚我們都別睡了,我讓你知道什么叫‘擾人清夢’?!?/br> 傅歸荑閉了嘴。 裴璟如昨日那般很快睡著,然而她被這股味道折磨了大半宿,寅時天蒙蒙亮才實在撐不住沉沉睡去。 睡眠不足導(dǎo)致傅歸荑今天一整天都魂游天外的,烏拉爾和池秋鴻跟她說了什么也沒聽清。 烏拉爾擔憂看著她:“太子殿下壓榨人也太狠了,瞧你眼底的青黑快趕上鍋底色?!?/br> 池秋鴻又從袖子里掏出一瓶藥:“傅世子,太子的看重固然重要,可你也要注意身體?!?/br> 被檀木香熏了一晚上的傅歸荑:“……我知道了,多謝關(guān)心?!?/br> 在東宮住下的第二日,世子們間都知道了太子殿下十分看中傅世子,甚至把人接到東宮問策,更有傳聞兩家要結(jié)秦晉之好。 “不可能,”傅歸荑對池秋鴻斬釘截鐵道:“絕無此事。” 池秋鴻眼里閃起了光,忸怩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那令妹可有定親?” 傅歸荑詫異地反問:“池世子為何這樣問?” 烏拉爾哈了聲,旋即拍了下傅歸荑的肩膀:“哈哈……這小子是想跟你結(jié)親,當你妹夫?!?/br> 池秋鴻抿著嘴瞪了烏拉爾一眼,臉色漲得通紅。 傅歸荑當場愣住,旋即婉言拒絕:“池世子都未曾見過小妹,怎么如此突然?!?/br> 池秋鴻深吸了好幾口氣,平復(fù)呼吸后鄭重道:“不瞞傅世子,我有自己的私心。我是家中嫡子,天資駑鈍,難堪大用,想著找一門親事以后能夠成為我的助力?!?/br> 池家家主少年風流,處處留情,家里除了池秋鴻這個嫡子,還有數(shù)十個庶子,他還嫌不夠多,一直在往府里抬人。這次裴璟下召讓世子們進京,別家都是擔憂自己的孩子有去無回,只有池家主來信說一個夠不夠,不夠他可以多叫幾個兒子來學習南陵文化。 “但我池秋鴻發(fā)誓,定當對令妹真心以待,絕不納妾。只要鎮(zhèn)南王府同意,我池家愿意用一半的礦山所屬權(quán)作為聘禮,從此與傅家同氣連枝,唇齒寒亡?!背厍秫櫻赞o懇切,目光熱烈。 傅歸荑眼神復(fù)雜,她冷言拒絕:“我不會拿自己親meimei的婚事做墊腳石,池世子今日所言我就當沒聽見?!?/br> 池秋鴻的臉rou眼可見地垮了下來,“傅世子,你是嫌棄我愚笨不堪嗎?” 傅歸荑淡淡瞥了他一眼,池秋鴻心底的秘密仿佛被看穿。 “池世子,你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想到太子殿下是不愿看見兵力最強的藩王和最有錢的藩王聯(lián)合在一起的?!?/br> “可是,只有我們擰成一團,太子才會投鼠忌器,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背厍秫櫚櫭祭^續(xù)勸說她。 “不,”傅歸荑斯條慢理收拾好課本,起身前用只有他們?nèi)四苈犚姷穆曇艟娴溃骸八粫阑加谖慈?,將威脅掐死在萌芽?!?/br> “想想平津侯?!备禋w荑目光清冷,淡淡提示他:“別走他的老路?!?/br> 池秋鴻站在原地沉默著,烏拉爾拍了拍他的肩留他一人冷靜。 * 池秋鴻求親一事傅歸荑很快拋之腦后,她非常清楚裴璟絕不會允許兩家聯(lián)合在一起。 傅家已經(jīng)向裴璟低頭,但她不能左右其他人的判斷和決定,家族大計不是她這樣的外人能夠隨意置喙的。 連續(xù)幾日,裴璟都沒回東宮,傅歸荑暢快地睡了幾個好覺。 侍寢一事裴璟遲遲不提,她更不好意思開口,想著索性只需要熬四個月便能全數(shù)查完冊子。 到時候她已經(jīng)完成學業(yè),找到哥哥后就能請求離京歸家。 傅歸荑全然沒想過裴璟會扣住她不讓她走,在她看來,他最大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自己不過是個附屬戰(zhàn)利品。 又到七日一輪的休沐,傅歸荑打算下午回長定宮看看鄧意那邊的進展,兩人再合計一下如何快速地篩選目標。 剛踏出上書房,等候在門口的趙清躬身笑著迎了上來:“太子殿下傳召傅世子前往御書房議事?!?/br> 傅歸荑腳步一頓。 趙清并未收著聲音,還沒完全離開的世子們聽見后紛紛詫異看過來。 那可是前朝。 他們這群人自從入宮以來就被拘在宮墻一隅,每日兩點一線,所見所聞都在太子殿下掌控之中。 前朝這樣敏感的地方他們更是兩眼抓瞎,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消息也打聽不到。 傅世子果然深得太子殿下倚重,有小道消息說太子還曾宿在世子房內(nèi),兩人日日秉燭夜談,抵足而眠。 瞧著太子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對傅世子如此恭敬謙卑,想來傳言非虛。 眾人眼里涌起復(fù)雜的目光,傅家的態(tài)度已然很明顯了,他們回去需得好好思量今后的路。 傅歸荑沒想到裴璟會大張旗鼓地派人來請她,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絕不是無的放矢之人,這樣做必定有目的。 趙清裝作沒看見傅歸荑的不滿,笑著又請了一次,語氣暗含不容拒絕。 傅歸荑收斂情緒,淡淡地揚了揚下頜,示意他帶路。 世子們目送著二人離開,心底嘆了一句傅世子真是寵辱不驚。 池秋鴻正好忘記拿東西,回到上書房時便聽得三兩個世子在討論傅世子被帶到御書房之事,手上動作微頓,旋即沉下臉,低頭離開。 傅歸荑跟著趙清踏進高高門檻。 御書房內(nèi)空曠冰冷,整齊莊嚴的大殿兩側(cè)依次站著伺候的人,他們個個垂首斂息,趙清的腳步也是靜悄悄的。 裴璟埋首于案牘之間,聽見底下人回稟方才抬首。 幾日未見,他威嚴愈重。 這是傅歸荑第一次見到處理政務(wù)的裴璟,他泰然自若地坐在龍椅上,穿著黑底繡金龍紋的交領(lǐng)袍,頭戴金冠束發(fā),威儀非凡。 抬眸朝傅歸荑看過來的剎那間,眸底帶了幾分肅殺之意,顯得愈發(fā)高高在上,矜貴威儀。 她被他冷血的目光刺得顫了顫,虛握著拳頭下跪行禮。 裴璟隨意扔下筆,發(fā)話讓她起來:“傅世子過來孤這里?!?/br> 傅歸荑躊躇一瞬,最終在他沉冷的目光下局促地走到龍椅一側(cè),目光略略觸到案幾上的白紙黑字,登時低頭垂眸盯著腳下的花斑巖不再亂看。 她一點也不想卷入南陵內(nèi)政的紛爭中。 忽然右手被大力一扯,猝不及防往龍椅上倒,裴璟的手掐住她的腰側(cè),幫她穩(wěn)住身形,同時也將她摁在自己身側(cè)。 “使不得?!备禋w荑手忙腳亂地掙扎起身,嘴里告罪:“臣失儀,請殿下恕罪。” “慌什么,孤讓你坐,你坐下便是?!迸岘Z攬住她把人圈在懷里,多日不曾見到她,心中思念,今日一得空便把人叫了過來。 閉眸輕嗅傅歸荑身上的氣息,是太陽的味道,暖暖的很舒服。 傅歸荑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余光在殿內(nèi)掃了一圈,宮人們呆若木雞,眼觀鼻鼻觀心地裝作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 她仍覺得自己與裴璟糾纏不休的一幕暴露于大庭廣眾下,整個人不知所措,更羞窘難堪。 裴璟未免太肆意妄為,又太不把自己當成一回事。 眸中閃過一絲惱火屈辱,很快又藏于眼底。 “太子殿下傳召臣有何事相商?”傅歸荑繃著臉,目光冷淡,語氣更是客氣疏離:“若無要事,臣下午還有私事,想先告退?!?/br> 裴璟聽出她的不高興與抗拒,若是別人敢在他面前這樣大不敬,他早就把人拖出去杖責三十,可換成傅歸荑,他只覺得分外可愛,像在跟他撒嬌似的。 他眼神柔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配合地放軟聲音:“叫你過來自然是有事,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br> 抬手指了指桌上巴掌大小的金絲楠木盒,盒身四周有龍鳳盤旋的浮雕,十分精美。 傅歸荑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遲遲沒有伸手。 “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br> 在裴璟的催促下,她緩緩伸出手打開木盒,待看清里面裝的東西后瞳孔一縮,手指僵停在上方。 一把精致小巧的連弩袖箭躺在明黃色的綢緞上,銀色的箭頭反射出刺骨的寒芒。 傅歸荑小心拿起放在眼前,怔怔道:“這是……” 裴璟見她那呆傻樣,暗自得意,雙臂繞過她的手臂握上她的五指,耐心地教她如何使用。 “那日我瞧見你的袖箭,便想著將你的連弩構(gòu)想與袖箭結(jié)合,最后做出了能連發(fā)五次的暗器,你瞧瞧怎么樣?” 最后那句話隱約藏著些邀功的意思。 傅歸荑仔細端詳片刻,想不通如何能將兩者結(jié)合起來的關(guān)竅,微微皺眉凝神研究其中的奧秘。 裴璟看在眼里并不打擾,眸底浮出淺淺的笑意,故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等她看夠才有條不紊地告訴傅歸荑其中的秘密。 她聽完后恍然大悟,又瞧了眼鬼斧神工的連弩袖箭,小心地將它放了回去,還貼心地合上蓋子。 裴璟的笑瞬間淡了,臉色陰沉起來:“你是什么意思?” 傅歸荑抿緊唇,淡色的唇瓣被壓得浮上一層白色,“這禮物太貴重,臣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裴璟冷笑著重復(fù)道:“傅世子以為孤在試探你?” 傅歸荑默然不語。 連弩作為殺傷力極強的武器,無論到了誰手上都是一把利刃。傅家既然已經(jīng)決定向裴璟表明自己不會生出異心,自然不可能接受這種兇器,徒惹猜忌。 任誰也能看得出,若是袖箭都能改造成連發(fā)的樣式,那士兵們用的弩.箭更是能依葫蘆畫瓢,屆時軍隊整體的戰(zhàn)斗力不可同日而語。 而傅家,又是專精騎兵。 傅歸荑很難不深思他背后的用意。 裴璟自然猜到了傅歸荑心中所慮,所以更加憤怒。原來在她眼里自己一直都是需要時時小心提防的存在,她從始至終都在忌憚他,從未真正將他當做可以信賴托付之人。 心口的怒火化作沸騰的血液直沖太陽xue,額角突突地跳動,疲憊的腦子瞬間炸開了花。 他原本是想讓她高興的。 裴璟粗暴地挑開盒蓋,從里面拿出袖箭握在掌心。 木頭相撞的聲音刺得傅歸荑頭皮一緊,裴璟的陰寒的目光更是壓得她胸口悶痛。 他的一手強制性地擒住她的手腕,掌心朝上,拿著袖箭的手倏地將東西摔在她手心里。 堅硬結(jié)實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砸得她皮rou生疼,傅歸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眼眶剎那間被逼得微微濕潤,她反射性往回縮卻被裴璟死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