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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啞妾在線閱讀 - 啞妾 第14節(jié)

啞妾 第14節(jié)

    她僵直著手指再也不敢亂動。有些可憐的看著裴錚:弄壞了。

    那怯生生的模樣,看的裴錚都有些心疼,他并未有任何的責(zé)怪,只是握著她的手,示意柳朝朝放松下來,“朝朝,別怕?!?/br>
    “這琴不會壞的?!?/br>
    裴錚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柳朝朝聽著那令人安心的聲音,才緩緩的放松下來,裴錚牽著柳朝朝的手,帶著她一點一點的撥動琴弦,“朝朝,琴聲是可以表達(dá)情緒的?!?/br>
    柳朝朝默默的朝身后看去,漂亮的眼睛里染上了諸多迷茫,她并不懂這些,她求助的看著裴錚,只希望裴錚不要這般的為難她,但裴錚卻不為所動,依舊耐心十足的哄著她一塊兒撫琴。

    朝朝低頭看向琴弦,裴錚的手和她的手,是那么的不一樣,即使他也曾有過勞作,但如今那些薄繭都已經(jīng)褪去,只留下了淺淺的痕跡,他的手指干凈,修長,泛著如玉一般的光澤,這雙手天生適合寫詞作畫,吟風(fēng)弄月。

    寫下人人稱羨的文章。

    而她的手上,卻有著非常明顯的痕跡,冬日寒冷,她的手上就會長凍瘡,天冷時疼的不行,天氣回暖的時候,又癢又痛。

    她的手其實并不好看,話本上所言的纖纖玉指同她根本沒有關(guān)系的。

    柳朝朝的手放在琴弦上是那么的僵硬,那么的丑陋,她只想把手收回來,藏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瞧見,可是她的手被裴錚緊緊的握著,怎么都掙脫不了。

    在裴錚的努力下,柳朝朝到底沒有太抗拒,跟著他撥弄琴弦,漸漸的,她倒也是品出了不一樣的感覺來,原來,這就是撫琴的感覺嗎?

    “朝朝很厲害?!迸徨P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

    柳朝朝用食指小心的撥了撥琴弦,有些不大相信:世子爺哄我的吧?

    裴錚微微一愣,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待確定之后,臉色變得尤為難看,“你喊我什么?”

    朝朝瞥見裴錚的臉色,心中有些害怕,但還是回應(yīng)了他:世子爺?

    她的臉上,是故作鎮(zhèn)定的神情。

    裴錚將她的神情系數(shù)看在眼中,臉色愈發(fā)的不耐,柳朝朝從前根本不會這般喊他,“誰教你這般稱呼我的?”

    柳朝朝默默的抬起頭,不知要如何回應(yīng)他這個問題,其實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喊裴錚的,府中的人根本看不懂她比劃了什么,有些動作淺顯易懂,但是他們并沒有耐心,也沒有必要來弄明白她比劃了什么。

    只是她在潛移默化當(dāng)中,恍惚察覺到,自己應(yīng)該要改稱呼了才對,如若不然,她只怕永遠(yuǎn)都改不過來。

    “朝朝?!迸徨P的聲音透露著一股危險,柳朝朝分明感受到了,她想要躲開,但她整個人都被裴錚圈在懷里,怎么都掙脫不開。

    她冷靜下來,沖著裴錚揚起笑臉,試圖要說服他:我不能喊你裴錚的,有人告訴我,這是不符合規(guī)矩的。

    裴錚想起最近頻繁出現(xiàn)的張嬤嬤,便明白過來這件事情到底和誰有關(guān)系,母親最重規(guī)矩和體統(tǒng),自然不會允許柳朝朝對他直呼其名,可母親分明是看不明白她的手勢。

    所以……

    她為何這般乖覺?

    “可是母親吩咐張嬤嬤同你說了什么?”裴錚篤定的開口,二話不說就定下了張嬤嬤的罪名,聲音冷的可怕,“你只需要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就好,無需理會旁人?!?/br>
    朝朝將他的話都聽在耳里,但也只是聽聽就過了,并不會放在心上。

    她哪里有什么資格不去理會旁人呢?阮氏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要仔細(xì)又仔細(xì)的去想一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張嬤嬤每一回過來找她,她都要回憶一番,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不得體的事情。

    裴錚又問柳朝朝,張嬤嬤到底同她說了什么。

    朝朝當(dāng)然是不能說實話的,張嬤嬤的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阮氏,而阮氏是裴錚的母親,她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著。

    她如何能夠和裴錚說他母親的不是?

    昔日在東水鄉(xiāng),從不會有新媳婦傻愣愣的和丈夫說婆母的不是,何況她已經(jīng)不是裴錚的妻子:夫人讓我好好的照顧你,如今天氣寒冷,要你記得添衣。

    朝朝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都是些噓寒問暖之語,這讓裴錚心中很是煩躁,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朝朝這般稱呼他,本就是沒有錯的。

    她這般稱呼母親,亦是符合規(guī)矩的。

    裴錚找不出錯處,挑不出毛病。

    心中的戾氣卻漸漸橫生,不想再聽柳朝朝解釋。

    比起爭吵的面紅耳赤,裴錚想要制止柳朝朝的辦法就要簡單許多,只需要抓住她的手就好,柳朝朝疑惑不解抬眸看他。

    他按著她的雙手,急促的親吻驟然落了下來,帶著掠奪的氣息,朝朝猛然瞪大了眼睛,心中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這是不是不對的?這是不是不應(yīng)該的?

    裴錚發(fā)覺了她的走神,懲罰一般的咬下,朝朝受不住,眼淚汪汪的看向他。

    被裴錚拽住的雙手沒了束縛之后,卻不知不覺的纏上了他的衣襟,他吻的極深,緊緊的摟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jìn)骨血中一般,屬于裴錚的氣息越來越重,越來越濃,朝朝躲閃不及,被他壓在了案桌上…

    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感受到裴錚的溫度。

    朝朝不住的搖頭,想要拒絕,卻根本拒絕不了,她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明明是想要拒絕的,可裴錚只要輕輕的在耳邊喊她的名字,柳朝朝就什么都顧不得了,什么都拒絕不了。

    她漂亮的眼睛漸漸的泛起水霧,眼尾泛起了紅暈,明明裴錚已經(jīng)擁有,卻總是覺得不夠,像是還缺少了什么似的,裴錚擦掉她眼角的淚珠,纏綿的吻落到了朝朝的頸側(cè)和耳畔,手指觸碰到她頸側(cè)柔軟的肌膚時,裴錚忽然明白過來,到底缺少了什么。

    “朝朝…等過了除夕之后,找大夫來給你瞧一瞧嗓子可好?”

    他想聽到柳朝朝的聲音,想知道是不是如同他想象當(dāng)中的溫軟。

    裴錚說的認(rèn)真,柳朝朝卻應(yīng)得并不自然,她的嗓子應(yīng)當(dāng)是治不好的。

    所以,裴錚這是開始在意了嗎?

    在意她不會說話?

    第16章 除夕夜

    臘月二十八這一天,裴錚的父親鎮(zhèn)南侯裴元勛總算歸來,府中熱鬧非凡,上上下下萬眾一心,均在準(zhǔn)備著迎接這座府邸的主人。

    整座宅院都貼上了紅色的窗花,每一個窗花的款式還都不一樣,數(shù)正院和裴錚住的川舒苑最不一樣。

    就連柳朝朝屋外的窗戶上,都貼滿了吉祥如意的年畫娃娃。

    新年的氣息已經(jīng)愈發(fā)的濃烈。

    這一天府中的裁縫給柳朝朝送來了新衣,她雖穿不了正紅色,但鎮(zhèn)南侯府在吃穿用度上也不會苛責(zé)她,送過來的衣裳漂亮又好看,柳朝朝很是喜歡。

    昔日過除夕,她可從不曾穿過這么漂亮的衣裳。

    故而拿到了衣裳就忍不住試穿起來。

    春荷自是不遺余力的夸贊她的,“姨娘穿這身衣裳可真好看。”

    柳朝朝笑的眉眼彎彎,她自己也喜歡極了。

    “再過不久便是除夕,正月里奴婢有一日可以歸家,姨娘可有什么想要的小玩意嗎?奴婢給您帶回來?!?/br>
    朝朝并沒有將春荷的話當(dāng)成是客氣,反而很認(rèn)真的想了想,但她一直都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東西,想了許久還是只能搖頭:我不知道京城有些什么。

    春荷又一次覺得,主子太實誠不是件好事,這不又讓她覺得心疼了,“那奴婢到時候給您帶糖葫蘆回來可好?京城的糖葫蘆好吃極了……”

    她說的興奮,但又覺得糖葫蘆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江南也是有的,便絞盡腦汁的開始想別的。

    柳朝朝聽見是糖葫蘆,也高興的點了點頭,只不過春荷還在發(fā)呆根本就沒注意,朝朝便扯了扯她的衣袖,告訴她自己很期待:我也想嘗一嘗京城的糖葫蘆。

    “姨娘在家中時,沒有吃過嗎?”春荷問的小心,生怕刺激到柳朝朝一點點。

    而柳朝朝還是直白的搖頭:我只吃過糖人,是阿陽…

    她的動作比劃到一半,硬生生的頓住,轉(zhuǎn)了手勢告訴春荷,是裴錚從前買給她的。

    那個糖人來之不易,他們等了許久才買到,在夏日時分頂著酷暑才買到的糖人,朝朝非常的珍惜,不僅僅是因為買的不容易,更是因為那時她頭一次收到糖人。

    甜甜膩膩的糖在唇齒間化開,那股甜味,一直甜到了她的心里。

    她舍不得吃,想要和裴錚分享,一塊糖人你推我讓的,結(jié)果糖全部都化在了她的手上,朝朝心疼埋怨裴錚太浪費,然后他就,就著她的手,吃掉了那些融化的糖……

    結(jié)果自然是不大好說的,反正自從那一次過后,朝朝就不太想吃糖人了……

    原本那些羞澀的回憶,是她自己獨處時想想都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可時過境遷,她這會兒在想起來,心中早已沒了羞澀,反而是說不出的懷念。

    “那奴婢有機(jī)會,替姨娘買糖葫蘆回來。”春荷認(rèn)真的說道,柳朝朝很是期待的點了點頭,她們主仆二人的相處,在外人看來是很奇怪的。

    但朝朝不在乎,她知道春荷是真心為自己的。

    春荷就更不在乎了,她自幼賣身為奴,見慣了人情冷漠,自然更珍惜朝朝這個主子。

    主仆倆說話的時候,福財?shù)穆曇魪耐忸^響起,本以為是喊她過去的,沒曾想裴錚竟親自來了,他穿了一身玄色的氅衣,外邊滾了一圈狐貍毛,里頭是同色的長袍,看起來高貴又凜然。

    氅衣后頭還繡著漂亮的云紋。

    很襯他。

    朝朝如是想。

    “朝朝?!迸徨P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福財和春荷很有眼力見,早早的就已經(jīng)退下,朝朝迎了上來,就要解開他的氅衣,卻被裴錚躲開,“我一會兒就要走?!?/br>
    柳朝朝不明所以。

    “這幾日我會很忙?!迸徨P隨口解釋道,今日他父親歸家,陛下點了不少官員迎接鎮(zhèn)南侯,身為人子裴錚也必須到場,何況天氣寒冷,車馬的速度本就不快。

    官員眾多,何時能夠結(jié)束也不得而知,其實他這會兒就要出門了,馬車已經(jīng)在外頭等著。

    只是想過來見一見柳朝朝。

    裴錚這么想著,也就真的過來了。

    朝朝默默的掰著手指算了算,好奇的問了一句: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許是要到除夕,你且好好照顧自己,我過幾日再來看你?!迸徨P說完便急匆匆的走了,事實上,他并不清楚什么時候才有空,除夕宮宴,春節(jié)府中還有人情往來,也是麻煩事。

    裴錚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走,不過是說了兩句話的功夫,朝朝站在門外目送裴錚離開,直到連影子都瞧不見,才收回了目光。

    她心中當(dāng)然也有不舍,卻已經(jīng)心滿意足。

    朝朝想,生活總還是要繼續(xù)的。

    她不能太貪心的。

    ……

    除夕轉(zhuǎn)眼就到,這一天早晨,柳朝朝早早的就起來了,看著府中的人忙忙碌碌的,只有她一個人無所事事的。

    春荷知道她惦記著裴錚,在她醒來的時候就和她說了裴錚交代的話,“姨娘,世子爺讓福財傳話回來,說今晚要參加宮宴不得回了?!?/br>
    “奴婢打聽了一番,按照往年的慣例,大概是要在宮中守歲的?!?/br>
    春荷打聽的沒有錯,只是今年的情況很特殊,陛下體恤鎮(zhèn)南侯和裴錚父子倆許久未見,并為留他們在宮中守歲,賜下了菜之后,便早早的打發(fā)他們回去了。

    鎮(zhèn)南侯有幾房妾室,年輕時候倒是貪圖新鮮,寵過幾日,但也僅僅是如此,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最看重的還是嫡妻,最喜歡的也是嫡妻生下的幾個孩子。

    兩個女兒均已經(jīng)出嫁,裴錚是要繼承他爵位的,自然更得他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