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沒深問為什么，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戳搜弁饷娴娜疹^，準(zhǔn)備回家準(zhǔn)備午飯了，走的時候，又說了兩遍讓陳嬢嬢和陳芳芳一定要記得去家里吃飯，才帶著狗娃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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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雪芬昨天去鎮(zhèn)上買東西買的齊全，竟然連白糖都有一些。江初月從柜子里拿出不多的白糖，也不知道張雪芬是怎么買到糖了，手上除了錢，沒有票，應(yīng)當(dāng)是買不到白糖的。

    像別的常用調(diào)料，雖說也要用票，可到底是常用的，供銷社里一般沒票的話，價格稍稍高一點，也是會賣的。

    家里油只有一小壺，得省著用。

    鍋底燒干，江初月在鍋里倒了幾滴油，把雞脂肪切了一小塊扔進去，炸出油，撈出已經(jīng)炸干的雞脂肪，放入山椒紫天椒香料，直到廚房里陣陣飄香，她把汆過水的雞rou倒進鍋里翻炒。

    醬油，少許醋，鹽，用手捻些許糖，翻炒直至雞rou變色，加入已經(jīng)煮熟的板栗，加水，蓋上蓋子燜煮。

    湯汁收干，撒上翠綠的蔥花，就可以出鍋了。

    香麻的味道撲鼻而來，江初月狠狠地吸了口氣，露出滿足的笑容來。

    她側(cè)頭看了眼循著香味看過來的狗娃，夾了塊rou多的雞rou喂給他。

    “好吃嗎？”江初月笑著問。

    狗娃咽下雞rou，過了好一會兒，竟點了點頭。

    江初月眉開眼笑，果然沒有什么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

    江初月用大湯碗裝好雞rou，蓋上紗布，洗干凈鍋，開始做紅燒rou。

    相對需要爆炒的雞rou來說，紅燒rou做起來就簡單許多了。

    紅燒rou加水放姜片汆水，水沸撈出。

    熱鍋倒油，倒入白砂糖炒出糖色，汆過水的rou塊翻炒，煎出五花rou本身的油，放姜蒜生抽，炒出香味，倒開水及香料，大火燜煮。

    起鍋時撒鹽，翻炒均勻，裝盤。

    紅撲撲亮晶晶的rou塊從鍋鏟落到盤子上時，顫巍巍地，色澤金黃，香味撲鼻，不斷的撩撥著人的味蕾。

    江初月狠狠地吸了口氣，狠心將rou放在桌子上，蓋上紗布，繼續(xù)做菜。

    昨天從山上摘了好些野菜，她把紫天椒切碎，醬油醋鹽，還有山椒切碎，淋上熱油，混合在紫天椒和山椒的香味頓時躥了出來，然后把野菜過水，把這個醬汁淋在上面即可。

    她這邊剛把醬汁調(diào)好，門口就傳來了說話聲，是陳嬢嬢敞亮的嗓門，只是話剛說了一半，發(fā)出了一聲驚呼，陳芳芳的聲音倒是先陳嬢嬢一步傳了進來。

    “是嬸子做的飯嗎？好香啊?！闭f著，陳芳芳已經(jīng)進了廚房，“天吶，小花，這些菜都是你做的嗎？”

    “什么？今天是小花掌廚？”陳嬢嬢的聲音緊跟其后。

    江初月和陳芳芳一人端著一大盆子板栗燒雞一人端著半盆子的紅燒rou出來了，“陳嬢嬢，我媽去鎮(zhèn)上買東西了，今天我做的飯，你們將就著吃點。”

    “嘖嘖......你這孩子真謙虛。光聞著這味兒啊，就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标悑輯菡f。

    “可不嘛，我媽做的菜就從來沒這么香過?！标惙挤颊f著還深深的吸了口氣。

    村長站在一旁跟著笑，“不行，就沖著小花這廚藝，我得回家把我藏著的酒拿過來，建文啊，咱倆喝兩口?！?/br>
    江建文聽著閨女被人夸，這會兒只會呵呵笑了，估計連村長說了什么都沒聽清楚。

    眾人說著話，沈如歸看著朝廚房走去的江初月，忙跟了上去，看了眼廚房案臺上的醬汁和還沒下鍋的野菜，問：“還要做什么？要幫忙嗎？”

    江初月從櫥柜里拿出碗筷，笑著道：“就剩個拌野菜了，你出去坐著吃飯吧?！?/br>
    她一邊說著，一邊蹲在灶臺旁，打開砂鍋開始盛飯。

    飯是提前用砂鍋燉的，里面同樣加了板栗碎，煮出來的米飯帶著微黃，遠(yuǎn)遠(yuǎn)瞧著像是摻了小米一樣。

    顏色溫潤，米粒飽滿，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等江初月把盛了米飯的碗放在灶臺上，沈如歸已伸手接過碗，又遞一個空碗過去。

    江初月看著眼前的空碗，仰頭看了眼沈如歸，笑了笑，沒拒絕。

    “給嬸子留了菜嗎？”沈如歸雙手端著四碗飯出去時，問了一句。

    江初月怔了一瞬，彎著眼睛道，“留了呢?！?/br>
    “唔，入口既化，而且這rou吃在嘴里一點不膩，反而又酥又軟?！?/br>
    “也不知道小花這孩子怎么做的菜，這雞rou咸香麻辣的，舍不得放筷子?！?/br>
    “哎，建文啊，看不出來啊，你家小花這菜的不錯啊。”村長小酌一口白酒，吃一口肥瘦相間的紅燒rou，嘴角還殘留著紅燒rou的醬汁，一臉滿足，“同樣都是豬rou，為啥我婆娘就做不出來這個味兒的?！?/br>
    陳嬢嬢也不生氣，嗔怪道：“可能你命中就缺了這么點口福了?！?/br>
    沈如歸吃一口紅燒rou，又夾一筷子板栗燒雞......上輩子的她，是什么樣的？

    沈如歸一邊吃著可口的飯菜，突然對前世離開三橋村以后的江初月有了一絲絲好奇。

    第12章

    飯吃到一半，村長突然想起來挖堤壩的事情，在飯桌上提了起來，問江建文要不要報個名。

    聽見“挖堤壩”三個字，江初月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緊張的看向江建文。

    而江建文毫無所覺，滿口應(yīng)了下來。

    “那行，該報名的都已經(jīng)登記了，你這兩天剛分家，我就沒跟你說。既然你現(xiàn)在定下了，明天一早你和雪芬記得去村口，大家一起過去?！贝彘L說。

    “爸......”

    江初月下意識喊道，想說能不能不去？或者晚兩天去行不行？

    可對上飯桌上幾個人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卻怎么都說不出口，因為，她沒有一個能夠阻止大家明天出發(fā)的理由，說服不了任何人。

    沈如歸咽下嘴里的飯，緩緩開口：“叔，后天出發(fā)過去吧。”

    “嗯？每年不都是這個時間嘛？”村長說。

    沈如歸溫聲道：“每年都是咱們村早過去兩天，工分就多算了兩天，別的村都在背后議論呢?！?/br>
    村長冷哼一聲，“咱們村的多做兩天多拿兩天的工分，怎么了？錯了？又不是啥事兒沒做光拿工分了？”

    沈如歸輕笑，“叔，可不就是您說的這個理兒，所以大家也只敢背地里議論啊，可是，今年年初不是放水嘛，咱村里的那個陳麻子不是和鄰村的那個癩子打了一架嘛，就是為了挖堤壩的事兒呢。”

    “?。坎皇菫榱藫屗畣?？”

    “說是為了搶水，可這幾年挖堤壩都是咱們村早去兩天，為著那兩天的工分，心里都積著怨吶，這不，一言不合不就打了起來?！?/br>
    “所以啊，叔，我想著今年咱們也和他們一天去，省的再鬧出事情來?！?/br>
    說著，沈如歸下了一劑重藥，“叔，年底了，鎮(zhèn)上開始評比了，保不齊有哪些下作東西因為這點私事，去上頭亂說話，那就劃不來了?！?/br>
    村長文化程度不高，卻一心想著能去鎮(zhèn)上，最好有一張屬于自己的辦公桌。

    幸運的是，這個時候是最亂的年代，因為它不需要你有多高的文化，反而越是沒文化越是窮，只要聽話就能往上升。

    這么多年，在三橋村，他雖不說殫精竭慮，卻也是真的一心為村子里的人好，希望大家的日子都能過好，不像有的村子到現(xiàn)在竟然還有青黃不接的家庭。

    他不敢說自己的工作是整個柯橋鎮(zhèn)最好的，可也是能數(shù)得上的，去年鎮(zhèn)長還說看好他，只要他好好干，今年會空出一個干事的位置。

    想到這里，村長果斷道：“如歸，按你說的來，后天一早在村口集合，去挖堤壩?！?/br>
    沈如歸面色從容，“嗯，一會兒下午我去挨家挨戶的通知去。”

    江初月心里一顆石頭頓時落了地，緩緩的吐了口氣，對沈如歸淺淺一笑。

    沈如歸彎了彎眼睛，沒說話。

    他自然清楚江初月剛剛的那一聲驚呼是怎么回事。

    可以說江初月逃離三橋村就是源于明天的哪一場暴雨。

    泥石滑落，江建文和張雪芬被掩埋，狗娃落水而亡，15歲的江小花即將被自己的親爹爹婆婆嫁給鄰村30歲的老光棍。

    據(jù)說那個光棍已經(jīng)打死了兩個老婆了。

    想到這里，沈如歸微微掀起眼簾，看一眼坐在身側(cè)正小口吃著米飯，時不時彎著唇角和陳芳芳說話的小姑娘......

    或許這便是緣分吧。

    曾經(jīng)的這個時候，他也面臨著生離死別的絕望，當(dāng)他看著坐在狗娃溺水的田埂旁的江小花時，她整個人看上去一片死氣，眼神呆滯，動作遲緩，甚少有什么同情心的他在那一刻，突然生出一股想要讓眼前這個原本應(yīng)該像花兒一樣的小姑娘能夠逃離眼前的泥潭。

    當(dāng)時的他，其實也說不清是源于什么樣的心情，或許是移情，覺得，我如果挽救了這個小姑娘的人生，是不是那些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絕望就能回到事情發(fā)生之前？？？

    沈如歸垂下眸子，眼底一片溫柔，想著眼前已經(jīng)被改變的人生軌跡，他能夠再次回來，回到事情發(fā)生之前的那一刻，是不是就因為當(dāng)初他一時的興起，感動了上蒼？？？

    小姑娘，你就是我人生里的意料之外的之外，千萬幸運里的萬分之一。

    所以啊，小姑娘，這一生，我定會用盡自己的每一份力，只為換得你的笑顏?。?！

    愿你眼睛里永遠(yuǎn)有星星，愿你嘴角的梨渦永遠(yuǎn)像藏了蜜糖般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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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雪芬回來時，江初月剛收拾好廚房，江建文在房間里午睡，中午他陪著村長喝了兩口，兩人都有些微醺。

    狗娃一如既往的沉默著。

    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因為分家而引起的改變，他變的格外粘江初月，人似乎也清醒一些了。

    有時候江初月做事，他竟然也會主動給遞東西，或者幫著拿東西了。

    “媽，一會兒你吃完飯，午睡一會兒，等你起來了，咱們就開始腌rou吧?！苯踉抡f。

    張雪芬原本想說“不用，等她吃完飯就開始腌”，可是，雙腿源源不斷傳來的酸麻感，到底讓她同意了江初月的提議。

    張雪芬吃完飯，江初月都沒讓她收拾，就趕著她回房間午睡了。

    隨即，江初月把屋里屋外收拾了個干凈，想了想，轉(zhuǎn)身去找沈如歸了。

    本來她打算吃完午飯的時候，趁機找沈如歸說的，可村長似乎喝的已經(jīng)有些微醺了，陳嬢嬢和陳芳芳架不住他，沈如歸便幫著陳嬢嬢一起把村長給送回去了。

    關(guān)上門，江初月牽著狗娃去了隔壁，結(jié)果，剛走到門口，又看見了曬太陽的李偉明。

    這該死的“緣分”啊！

    “咦？江小花？你又送吃的來了？”李偉明瞇著眼睛看了會兒，“怎么空手來的？”

    江初月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咋滴？你是知青點的門神？來找個人，還得給你帶點貢品不成？

    “初月？”沈如歸的聲音從院子里傳了出來，隨即人走到了跟前，“你來找我的？”

    “初月？”李偉明驚呼，看看沈如歸，又看向江初月，“你不是叫江小花嗎？怎么叫初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