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清蘭一肚子疑惑的時候，身后的警衛(wèi)員剛好就追到她了?，呼著白氣說道：“顧清蘭同志，那就是?找你的人，她說要你親自過來接?！?/br>
    那同志趕了?一路，又氣喘吁吁地說說了?一句：“你要是?把她帶進(jìn)家屬院的話，麻煩你去政治部拿批條?！?/br>
    因為前不久部隊出現(xiàn)了?敵丨特事件，現(xiàn)在部隊對于軍屬人員的進(jìn)出都管理得很?嚴(yán)格。

    顧清蘭聽到了?警衛(wèi)員的提醒，便回應(yīng)道：“好，謝謝你同志。”

    “不客氣吧，快去吧?！本l(wèi)員看了?眼又陰沉下來的天色，說道：“這天氣怪冷的，說不定等會又得下雪了??！?/br>
    顧清蘭抿了?抿唇，跟他道謝之后，便走出了?部隊的大門，徑直朝趙五珠走過去。

    可是?當(dāng)她快要走到了?趙五珠面前時，她媽還不停朝家屬院里頭張望，似乎是?沒有認(rèn)出她來。

    顧清蘭看她手里還拿著兩個?大大的袋子，又縮panpan著腦袋的可憐模樣，便走上前去，喊了?一聲：“媽——”

    趙五珠在這部隊門口等了?很?久，一直朝門口那人來人往的隊伍觀察著，可是?都沒看到顧清蘭那丫頭出來。

    心里又郁悶又害怕。

    她不知?道這北城會遠(yuǎn)成這個?樣子，甚至連直達(dá)縣城的火車都沒有。

    到了?京市還要坐十?多個?小時的車，穿越一片片荒山野林才能到達(dá)。

    坐著卡車進(jìn)來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走錯路，坐錯車了?。

    怎么會有這么荒涼的地方？

    甚至這個?所謂的部隊，除了?有人在大門口駐守，也沒有標(biāo)識說明這是?北城空軍基地。

    要不是?進(jìn)進(jìn)出出的軍人同志，她都要以為自己是?迷路了?。

    可是?顧清蘭這一聲熟悉的“媽”，才重新喚醒了?趙五珠的希望。

    她順著來人的身影看了?過去，第一眼是?滿滿的震驚，然?后又是?不太確定地叫了?聲：“清、清蘭？”

    趙五珠對顧清蘭的印象還停留在她下鄉(xiāng)之前那個?黃毛丫頭，干瘦干瘦的。

    前兩年她是?回過老家，可是?統(tǒng)共就待在家兩三天。

    那時候又剛好發(fā)生了?林美芝摔下樓梯流產(chǎn)的事情，她沒好好瞧瞧這個?女?兒，她就離家出走了?。

    可是?現(xiàn)在一看，顧清蘭出落得高高瘦瘦的，雖然?大冬天的穿得臃腫，但從她圓潤的臉蛋來看，她肯定過得很?不錯。

    皮膚白了?不少，頭發(fā)長了?，扎了?兩條麻花辮垂在了?肩膀上，亭亭玉立。

    她是?真的沒有認(rèn)出自己的女?兒來。

    顧清蘭皺了?下眉，便應(yīng)道：“可不就是?我?！?/br>
    ——你那不值錢的女?兒。

    趙五珠震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媽還真認(rèn)不出你來，怪好看的，不愧是?我們老顧家的孩子，長得就是?俊。”

    顧清蘭沒有心情聽她說這些廢話，伸出手接過了?趙五珠手里的袋子，沉得她需要用兩只手才能擰得起。

    她說：“媽，你怎么突然?來北城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和大哥說一聲啊？”

    因為之前的敵丨特事件，家屬院已經(jīng)?很?久沒有新家屬來了?，誰都害怕招來麻煩，影響了?家里當(dāng)兵的頂梁柱。

    這就算了?，關(guān)鍵是?她也沒時間陪她媽啊，她大哥就更不用說了?，她都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顧青寒了?。

    溫暖說她大哥現(xiàn)在是?北城京市兩地跑，晚上也經(jīng)?常要開會，回到家都快要熄燈了?。

    她媽這個?時候來，還真不是?時候。

    趙五珠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語氣不大好地說：“別說了?，這事說來話長。這不剛好你大哥生了?對雙胞胎，我這就過來看看?！?/br>
    趙五珠朝部隊門口的方向打量了?一下，便說：“快帶我去你大哥分配的房子里頭吧，這北城也太冷了?些，我都快要凍成冰棍了?。”

    說完，還搓了?搓手臂，又整理了?一下棉襖的領(lǐng)子，深怕那冷冷的風(fēng)灌進(jìn)來了?。

    顧清蘭朝趙五珠看過去，沒好氣道：“我?guī)Р涣?你進(jìn)去，需要政治部的審批呢，我先?帶你去軍屬招待所吧?！?/br>
    趙五珠來得這么突然?，很?明顯她大哥和嫂子都不知?道的，要是?貿(mào)貿(mào)然?把人領(lǐng)過去，她嫂子不喜歡可咋辦？

    她可是?聽說了?她媽和嫂子關(guān)系不怎樣，現(xiàn)在她肯定是?幫著溫暖那邊的！

    她嫂子不喜歡的，她也不能讓她嫂子礙著眼。

    而且最近的批條也是?難拿，她一個?醫(yī)護兵肯定是?要不到批條的，還不如先?找個?地方安置好她。

    等會兒再?跟她嫂子商量一下好了?。

    顧清蘭郁悶死?了?，她媽怎么凈給?她找麻煩呢？

    要不是?隔了?差不多整個?華夏大地，她都想直接把她原地送回老家去算了?。

    趙五珠皺了?皺眉，有點兒不相信，“有這么麻煩嗎？青松說你也是?拿了?軍籍的軍人，你就不能先?把我?guī)нM(jìn)去？還去什么招待所??？不用錢?。俊?/br>
    趙五珠瞪了?一眼顧清蘭，氣呼呼道：“我不去！我就要去你大哥家?。　?/br>
    開玩笑，怎么說她都是?一個?團級干部的老娘，來到部隊進(jìn)不去家屬院就算了?，還得花個?冤枉錢去住招待所，那怎么可能？

    顧清蘭瞥了?她一眼，見她還真不愿意走了?，便說：“你這大老遠(yuǎn)地跑過來，也不提前吱一聲，我就一個?小護士，哪里有那個?資格帶家屬過來？你不去拉倒，你就繼續(xù)在這等好了?！”

    說著，顧清蘭直接把她的行李袋重重地放在了?雪地上。

    趙五珠看著以往唯命是?從的顧清蘭，現(xiàn)在居然?用這個?態(tài)度對她，脾氣也上來了?。

    她伸出手指，指著她吼道：“顧清蘭你個?死?丫頭，有你這樣跟自己媽說話的嗎？你是?想氣死?我不成？快把你大哥找出來見我！”

    顧清蘭看著她，冷哼了?一聲：“我怎么了?？我給?你找個?招待所還不行嗎？你還想我怎么樣？”

    “再?說了?，有你這樣當(dāng)媽的嗎？需要我的時候，就清蘭清蘭。揍我的時候的就死?丫頭死?丫頭的叫，我那年二十?歲了?，還被你打得身上全?是?淤痕！你怎么有臉說我呢？”

    她還認(rèn)她這個?媽，已經(jīng)?是?很?懂事了?！

    “你——”趙五珠哪里想過顧清蘭會變得這么伶牙俐齒，可是?當(dāng)年的事，確實是?她錯在先?，這會兒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顧清蘭，我怎么說都是?你媽，當(dāng)年的事我怎么知?道會這么離譜？我也是?被那個?賤女?人給?騙了???！”

    顧清蘭氣呼呼地打斷了?她的話，說：“行了?行了?，你現(xiàn)在去不去？不去我可沒那么多時間跟你鬧。”

    趙五珠皺起眉：“我不去，把你大哥找出來，我要見他！”

    “大哥很?忙?！鳖櫱逄m哼了?一聲：“我都好幾?天沒見過他了?，你來得不是?時候。”

    趙五珠不滿地問：“那你大嫂呢？她就不能出來接我進(jìn)去？”

    這幾?年趙五珠都沒有跟溫暖聯(lián)系過，基本上都是?通過顧青寒來聯(lián)系。

    不過趙五珠在老家的時候，聽說了?溫暖認(rèn)回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家那邊的親人，顧青松說她原來是?什么司令員的親孫女?。

    還說那個?司令員直接把溫暖那幾?個?吸血鬼養(yǎng)父養(yǎng)母，還有弟弟送去勞改了?！

    知?道這個?消息之后，趙五珠又是?愁又是?憂，深怕溫暖會因為以前的事，也要報復(fù)他們家。

    她更是?不敢再?作妖了?，安安分分待在老家。

    不過等著等著，就等來了?溫暖跟她老大生了?對雙胞胎的消息。

    看來老大跟她是?處出感?情來了?，趙五珠也沒有那么害怕了?，最多就是?以后跟她關(guān)系處好一點。

    顧清蘭皺眉：“我嫂子又不是?什么干部，哪能說帶你進(jìn)去就進(jìn)去？”

    趙五珠不信，小聲嘀咕道：“你大嫂不是?那個?司令員的孫女?嗎？帶一個?家屬進(jìn)去，應(yīng)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

    “你閉嘴！”顧清蘭看向了?趙五珠，語氣變得嚴(yán)肅起來：“媽，我可跟你說明白了?，在部隊不能亂說話，你說這樣的話被人聽去了?，很?容易被人穿小鞋的，大哥都要被你連累了??！?/br>
    顧清蘭又說：“再?說了?，大嫂什么身份也不影響她現(xiàn)在就單純是?個?軍嫂，而且她還要帶孩子呢，哪有時間來理你？”

    趙五珠是?從文化大運動過來的，肯定知?道亂說話的后果。

    現(xiàn)在被顧清蘭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了?，愣了?幾?秒鐘，才終于應(yīng)了?下來：“行行行，聽你的，先?住招待所吧。”

    接著，趙五珠又添了?一句：“不過我沒錢?！?/br>
    顧清蘭用盡了?所有的功力才忍了?下來，說：“跟我來吧，再?不走真的要被凍僵了??！?/br>
    顧清蘭很?快就帶趙五珠住進(jìn)了?招待所，這招待所是?軍區(qū)醫(yī)院旁邊的，有介紹信就可以入住。

    *

    顧清蘭瞥了?眼趙五珠的介紹信，問她：“你這介紹信是?哪里來的？”

    趙五珠大字都不認(rèn)幾?個?，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顧清蘭實在是?想不明白了?。

    趙五珠這人不像是?那么能折騰的，即便是?她大哥大嫂生了?雙胞胎。

    但以她的為人，是?不可能會為了?看幾?眼孩子就橫跨幾?乎整個?神州大陸來北城，尤其還是?冬天這會兒。

    趙五珠瞥了?一眼顧清蘭，話還沒說呢，就直接氣哭了?：“還不是?你二哥，白瞎了?眼的傻大個?！”

    顧清蘭問：“這怎么回事？”

    顧青松那煞筆又惹什么麻煩了?，該不會又是?跟那個?林美芝有關(guān)吧？

    趙五珠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開始訴說起顧青松和林美芝的事情。

    這兩人離了?婚之后，不知?道怎么又聯(lián)系上了?，半個?月前顧青松還說什么要跟林美芝復(fù)婚，還要養(yǎng)她那個?兒子。

    趙五珠肯定是?不同意的，又哭又鬧了?小半個?月，顧青松才終于松口說會跟林美芝斷了?關(guān)系。

    還說要讓她放心，跟她來一趟北城，看看他們老顧家的長子嫡孫。

    誰知?道出發(fā)的時候，顧青松就把她一個?人送上了?火車，讓他一個?也要北上的同學(xué)把她帶到了?京市，又輾轉(zhuǎn)了?兩趟車，送她上了?來北城基地的車。

    趙五珠不認(rèn)識什么字，普通話也說不好，鄉(xiāng)音極重，來到了?北方就是?雞同鴨講的程度。

    剛剛她本來是?想讓警衛(wèi)員幫忙找顧青寒出來，可是?那個?警衛(wèi)員死?活聽不懂她的話，只好用寫的。

    可是?她也不會寫顧青寒的“寒”字，最后只好寫了?顧清蘭的名字，讓人去找。

    幸好警衛(wèi)員把顧清蘭給?找出來了?，不然?真的要在這部隊大門給?凍死?了?。

    “不是??！鳖櫱逄m真的沒想到顧青松那家伙還真的又跳火坑了?，忍不住罵道：“顧青松他有病吧？”

    “對！神經(jīng)??。　壁w五珠一想到顧青松那混蛋就來火，咬牙切齒道：“我看他就是?被那個?賤女?人下迷魂藥了?！”

    “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了?，就是?我死?，我也不會同意他跟那個?賤女?人在一起的！”

    顧清蘭發(fā)現(xiàn)她這媽是?沒罵到重點，皺起眉：“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問題，現(xiàn)在人家說不定已經(jīng)?去打證了?，還用你來同意嗎？”

    “現(xiàn)在問題是?顧青松就這樣把你送來了?，他是?想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