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難追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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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似夜非夜,似晨非晨。 江瑟站在窗邊,看著黑暗中的那片薄光,給張玥發(fā)了條微信:【好,我守住旗袍店,你負(fù)責(zé)給我做那件旗袍。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樣的旗袍,我要知道里面所有的故事?!?/br> 第18章 她愿意主動接近他,就是為了這旗袍店? 張玥隨的母姓, 旗袍店原是她母親的店。 幼時的張玥也是有過一個美好童年的,只不過她的童年在五歲那年戛然而止。 母親剛教她背下旗袍店地址和手機號碼便出了意外,她被親戚接走, 輾轉(zhuǎn)幾個家庭后最終還是去了福利院。 【桐城市蓮安區(qū)錦繡巷三十九號,張錦,135xxxxxxx】 時至今日, 張玥都還記得當(dāng)初背下的地址、她母親的名字還有她背了好幾日才記下來的手機號。 “你知道一個迷失在海里的人靠什么游下去嗎?” 旗袍店里,張玥低頭剪著一截布, 淡淡地問。 江瑟盯著她手里的布, 沒說話。 張玥也不在乎,“刺啦”一聲便剪開布料, “是燈塔, 這家旗袍店就是我的燈塔?!?/br> 八年前, 她回到桐城, 買下了錦繡巷三十九號,重新將“張繡”這個名字掛了回去。 那時張玥才將將二十歲,壓根兒想不到自己簽下的那份合同還能出問題。 這片老區(qū)的房子便宜得跟白菜似的, 但蓮安舊區(qū)要拆遷的消息一傳出,情況一下就變得不一樣了。 人人都在說這里的拆遷戶要一夜暴富。 原先的賣家于是拿著張鋪契,說當(dāng)初簽合同的人沒資格賣這鋪子, 態(tài)度強硬地要張玥將店鋪歸還。 “你要怎么守住這間店?”張玥放下手里的剪刀,輕聲問,“那些人說了, 那份合同無效。如果不給他們兩百萬, 這旗袍店就得還給他們?!?/br> “兩百萬我有, 但我不會給他們, 即便這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苯獡炱鹉前鸭舻? 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鋒利的剪刀尖,“你當(dāng)年是以高于市價的價格買下這間店,現(xiàn)在聽說這里要拆遷,那些人便來逼你歸還,你甘心嗎?” 張玥眼睫輕顫,后槽牙不自覺咬緊。 江瑟沒抬眼,鋒利的剪刀尖倒映著一雙漆黑的瞳眸,“這件事就交給律師處理,兩百萬花在律師身上總比給那些人好?!?/br> 張玥咬了下嘴唇:“律師就一定能幫我保住旗袍店嗎?” “張老板,你弄錯了一件事?!苯獜募舻豆饣慕饘倜胬锾痦樱笆俏夷鼙W∵@家店,不是律師。所以,今天你要和我簽訂一份協(xié)議,將旗袍店轉(zhuǎn)讓給我?!?/br> 張玥僵在原地:“為什么要轉(zhuǎn)讓給你?” “因為只有在我的名下,你的燈塔才能守得住?!苯獜澊叫α讼?,“怎么?你敢來找我,卻不敢信我?不信我,我們怎么合作?” 張玥看著江瑟。 她第一次出現(xiàn)在旗袍店的那日,小苗興沖沖地同她說,說店里來了個天仙似的客人,說她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人,只需要站在那兒,就能叫整條錦繡巷都明亮起來。 的確。 眼前的姑娘是她見過最美也最從容不迫的人。 那些令人輾轉(zhuǎn)難眠、令人不安憤怒的事到了她手里,甚至都不能叫她皺一下眉頭。 有那么一瞬間,張玥是害怕的。 害怕江瑟替她守住了一座燈塔,卻又要奪走另一座。 可她沒有別的選擇。 不轉(zhuǎn)給江瑟,也會被其他人奪走。 張玥松開幾乎要被咬出血的唇rou,頷首道:“好,我信你一次?!?/br> - 江瑟花了幾天的時間,將旗袍店轉(zhuǎn)到自己名下。 過程比她以為的要順利。 也不知張玥是因為走投無路只能信她,還是說,太過天真。 經(jīng)歷過各種欺騙與苦難后依舊保有一絲天真的人,往往是因為有人替她負(fù)重前行,又或者是,替她做盡了這世間最骯臟的事。 望著合同上的落款,江瑟輕輕垂下了眼。 鎖好合同,她看了眼時間,給江川回了條不過去吃午飯的消息,便驅(qū)車前往桐城市一院。 從北城帶來的藥該告罄了,江瑟必須得跑一趟神經(jīng)內(nèi)科再開一些新藥。 這些藥不管她吃不吃,都不能停。 市一院是桐城最好的醫(yī)院,即使是工作日,也是人山人海,在窗口等待取藥的隊伍更是長得只望得見黑壓壓的人頭。 江瑟早上只喝了一碗雜糧粥,這會正餓得前胸貼后背,將處方藥單疊收好,便穿過人群往外走,準(zhǔn)備先去買點填肚子的東西。 醫(yī)院附近就有一家余詩英推薦的面包房,說里頭的紅豆面包在桐城頂有名。 今日雪大,地面上的積雪被踩成了一片臟兮兮的泥濘。 她一腳踩進那片泥濘,正要拉高脖子上的圍巾擋風(fēng),忽聽身后一人叫了聲:“江瑟!” 江瑟駐足回頭,朝那人笑了笑:“韓瀟?!?/br> 韓瀟戴著個口罩,手里提著一大袋中藥包,快步朝她走來。 “你生病了?”韓瀟朝她身側(cè)看了看,說,“一個人來?” “嗯,睡不好,過來開點藥?!彼粗掷锏闹兴幇?,說,“給韓阿姨過來取藥?” “對,我不正好有空嘛,索性跑趟寒山寺給姑母送點溫暖?!?/br> 韓茵有專門的人給她調(diào)養(yǎng)身體,每星期都會來市一院取中藥。 往常都是李瑞安排人來取,韓瀟一想到過兩天他哥又要從歐洲回來,為了刷波好感,便親自來當(dāng)跑腿,給韓茵取藥。 見江瑟兩手空空,韓瀟猜她要么是還沒看到醫(yī)生,要么是看了還沒取藥,便熱心道:“你要看哪個醫(yī)生?我?guī)闳?,最近流感肆虐,人多得很,你一個人不知要排到什么時候?!?/br> “我看過醫(yī)生了,還沒取藥。”江瑟笑說,“你要是不趕時間,就幫我去取下藥吧,我去買點吃的應(yīng)付一下午飯?!?/br> “成,沒問題?!?/br> 韓瀟爽快應(yīng)下,拿過藥方折返回去,不一會兒便有人將藥送了出來。 印著醫(yī)院名字的塑料袋里裝著幾瓶藥,他瞄了兩眼,對上頭那一長串的學(xué)名不大看得懂,就是有些詫異,失個眠居然要吃這么多藥。 醫(yī)院附近什么樣的店都有,賣花賣水果的尤其多。 江瑟買了個紅豆面包便往回走,韓瀟就在方才碰見她的地方等著,看了眼她手里那個賣相不怎么好的面包,一時慶幸江瑟沒問他吃不吃。 他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這樣的東西他從來不碰。 “這都快三點了,怎么還沒吃午飯,走吧,我?guī)闳ゾ匠?。”他笑吟吟地提出邀請,“你這面包留著明兒做早飯正正好?!?/br> 江瑟抬手看腕表,說:“你不是要給韓阿姨送藥嗎?下次吧,上回欠你的那頓飯都還沒請,等我忙過這陣,你挑個地方,我們出來吃頓飯。” 韓瀟忙擺了擺手,說:“飯就不用請了,請喝酒成不成?就去‘忘川’!” 他頓了頓,又笑瞇瞇地說:“我這頓酒可不白喝你家的,我給姚經(jīng)理交待一聲,以后你去君越吃飯住店都給你免單。” 聽見這話,江瑟看了韓瀟一眼,旋即唇角輕輕一彎,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謝了?!?/br> 醫(yī)院大門人多又嘈雜,到底不是聊天的地方,兩人沒聊幾句便分別。 韓瀟望著江瑟的背影,想到她手里的廉價面包,始終不明白,為什么江瑟不肯回去岑家。 半夜浪完回酒店,他照常給陸懷硯發(fā)了條狗腿微信:【哥,今天的藥我親自給姨媽送過去了?!?/br> 想起什么,又添了句八卦:【去市一院拿藥時,還碰到了江瑟?!?/br> - 陸懷硯上周在桐城參加完新聞發(fā)布會,第二日便飛回了英國。 這會英國正是夜晚八點,陸懷硯人就在酒宴里,瞥見韓瀟的微信,放下酒杯便往花園的一處角落走。 韓瀟給陸懷硯發(fā)微信,基本發(fā)十條才能得一句回音。 等了一會沒動靜,以為他哥又要對自己愛答不理,正準(zhǔn)備退出微信,誰知對方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劈頭就問:“生病了?” 韓瀟“啊?”了聲:“我沒生病啊?!?/br> 琢磨了下,一時又有些感動:“哥,你放心,我好得很呢,沖你這份心我都不會生病!” “沒問你?!标憫殉幝暽だ淠?,“我問的是江瑟,她為什么去醫(yī)院?” 韓瀟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你問的是她啊,她倒是沒生病,就是睡不好去開點藥?!?/br> 說到這,忽然咂摸出點不對勁兒來,“不是哥,你跟江瑟不是一點兒也不熟嗎?你什么時候這么關(guān)心人家了?” 他這位表哥的心腸都不能用鐵跟石來形容,得用世界上最硬的金剛鉆。 就一副金剛鉆心腸。 韓瀟小時候叛逆期來得格外早,七八歲那會也忘了是為了什么芝麻蒜皮的事,學(xué)人離家出走,并十分成功地把自己的一條小腿給作斷了。 疼得鉆心鉆骨且還被一只不知哪兒冒出來的野狗虎視眈眈的時候,正在韓家做客的陸懷硯如天神一般降臨。 韓瀟哇哇大哭,還以為他哥見到這么副慘樣,能心疼心疼他,背他回去的。 陸懷硯比他大三歲,人又長得高,背起他來是輕輕松松的事。 誰知道人老先生蹲下來檢查了下他的斷腿,便站起身,雙手抱胸,冷血道:“不還有一條腿沒斷么?自己跳回去?!?/br> 說完自己先邁腳走了。 韓瀟那會哭得鼻涕泡都吹出來了,見他一走,趕忙一蹦一跳跟上他。好在跳了沒幾下,家里的傭人及時找過來,將他背了回去。 從此韓瀟徹底戒掉離家出走的毛病,并對陸懷硯的金剛鉆心腸有了深刻認(rèn)知。 也因此,陸懷硯為了句語焉不詳?shù)奈⑿盘氐卮騺磉@么通電話,屬實是不對勁兒,非常不對勁兒。 話剛問出去,那邊便淡淡來了句:“怎么?你那半吊子追人的心思到這會都還沒歇?” 不知是不是錯覺,后面那句話聽得韓瀟后脖子一涼。 他先前的確是起了追江瑟的心思,被陸懷硯打擊一番后,忒不服氣地跑去找他媽,要他媽安排他和江瑟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