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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難追 第26節(jié)

    江瑟同何苗道了聲再見便出了旗袍店。

    張玥十分沉得住氣,江瑟等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沒等來她的電話。

    地上的雪積了半尺高,十二月馬上要來了。

    十一月的最后一日,桐城市政府正式對外公布即將啟動的影視城項目以及含括錦繡巷在內(nèi)的舊城改造計劃。

    江瑟在電視里看到了陸懷硯。

    不斷閃爍的鎂光燈下,男人西裝革履,鋒利凜冽的五官因著一副金絲眼鏡淡去了泰半銳氣。

    然而當(dāng)他漆黑的眼看向攝像頭時,江瑟依舊能從那雙眸子里看到獨屬于他的充滿侵略性的野心。

    新聞發(fā)布會開到末尾,江瑟意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望著手機屏幕上那串陌生的電話號碼,她拿起遙控,將電視靜音,接著才不慌不忙地接起:“張老板?!?/br>
    那頭沉默了許久,之后才緩緩傳來一道清冷的仿佛毫無生氣的聲音。

    “江小姐,如果你能替我守住旗袍店,那么你想要的那件旗袍,我替你做。”

    -

    新聞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韓家做東在君越辦了幾席慶功宴。

    陸氏是影視城開發(fā)和舊城改造項目最核心的投資方,陸懷硯自然得就宴。

    他對這樣的場合慣來是游刃有余,一晚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等回到頂層套房時,已經(jīng)快凌晨三點。

    暮色蒼茫,雪下的靜謐而盛大。

    陸懷硯邊松著領(lǐng)帶,邊推開玻璃門,到陽臺抽了根煙。

    人到了桐城,他似乎格外容易犯煙癮,明明他對抽煙這事兒也沒多喜歡。

    他對自己一貫了解,自然猜到點緣由。

    一根煙抽完,陸懷硯給始作俑者發(fā)了條信息:【曹亮的事兒有后續(xù)了,想知道么?】

    原以為對方這會應(yīng)當(dāng)是睡下了,誰知手機屏幕剛暗下又立即亮起。

    一條新短信進(jìn)來:【他被曹家送走了?】

    陸懷硯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幾秒,笑了。

    一個電話打過去,那邊沒一會便接起,他從兜里摸出煙盒,邊問著:“怎么沒睡?”

    男人的聲嗓在煙酒里浸過,比往常要沉啞些,順著電流過來時,有種撓耳朵的癢。

    電腦屏幕還停留在搜索頁面,正是陸氏集團(tuán)的官網(wǎng),他下午在發(fā)布會上的照片已經(jīng)上傳在主頁。

    江瑟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半真半假地說:“下午睡太久了?!?/br>
    “睡不著?”陸懷硯锨開煙盒的手一頓,“我在歐洲給你帶了禮物,想不想看?”

    伴手禮的事江瑟從韓茵那里聽說過。

    那會韓茵還特地問她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要陸懷硯從歐洲帶回來。

    江瑟自然是說沒有,但即便她說沒有,陸懷硯也會給她帶禮物。

    這樣的伴手禮只是一種社交禮儀,只不過挑在這個時間點送,到底是變了點味兒。

    江瑟盯著電腦屏幕里那張英俊冷峻的臉,思緒無端蔓延。

    是潮濕雨夜里他扣著她手腕問她:“感受到了么?你全身上下都在抗拒我?!?/br>
    是他站在玻璃長廊的夜色里,低頭抽煙時看她的眼神。

    是下午時張玥給她打來的那通電話。

    也是筆觸游走在畫紙時,勾勒而出的沒有腳的長尾鳥。

    江瑟闔起電腦,望著窗外簌簌而落的雪花,輕聲應(yīng)下:“好啊,陸懷硯,我現(xiàn)在過去看?!?/br>
    第17章 晚安,江瑟

    車子開入停車場時, 江瑟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見站在電梯間外的男人。

    依舊是電視上穿著的那套西裝。

    淺灰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裝外套,挺括熨帖的西褲裹著修長而充滿力量的腿。

    車燈打過來的時候, 他掀眸看了過來。

    一張英俊冷硬得過分的臉被光打亮。

    深邃的眉眼、格外立挺的鼻梁以及凜冽的下頜都在勾勒著令人充滿征服欲的曲線。

    江瑟下車,慢慢朝他走。

    她圍了條厚厚的白色圍巾,尖尖的下頜藏了一截在圍巾里, 過肩的長發(fā)蓬松散落,愈發(fā)顯得那張臉又小又白。

    江瑟走近了才發(fā)覺陸懷硯摘了眼鏡, 難怪落她身上的目光比往常要沉一些。

    陸懷硯看著她被凍得微微發(fā)紅的鼻尖, “冷?”

    江瑟穿著毛衣和大衣,不覺冷。

    反倒是他, 只著了一件單薄的襯衣和西裝, 襯衣上端松了顆紐扣, 衣領(lǐng)上方喉結(jié)突兀橫出, 隨著他說話一提一沉。

    “不冷。”

    她微冷的聲音困在厚重的圍巾里,帶了點兒甕氣。

    陸懷硯視線下壓,掃了眼那條厚得像棉絮的圍巾, 問了聲:“別人給織的圍巾?”

    江瑟“嗯”了聲,竟然脾氣很好地扯了句家常:“我媽織的。”

    他們這樣的人,從小就有專門的私助采購服飾。

    江瑟從前戴的圍巾都是某奢牌的山羊絨圍巾, 還是頭一回見她戴這種普通而厚實的圍巾。

    倒是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圍巾。

    進(jìn)門的頭一件事便是將圍巾小心取下,掛上玄關(guān)的衣帽架。

    套房里開著暖氣, 江瑟把大衣脫了, 才換上室內(nèi)鞋進(jìn)去。這鞋上回來的時候還沒有, 想來是陸懷硯專門讓管家備的。

    客廳的大理石桌幾擺著個制作精良的手提木箱, 箱子朝上的那面雕刻著一頂皇冠, 皇冠底下鋪著一層山茶花。

    那是歐洲一家古老拍賣場的專用圖騰,拍賣場每年只辦兩場拍賣會,受邀人無一不是身份尊貴之人。

    陸懷硯站在玄關(guān)與客廳的交界處,下頜微抬,點了點桌幾上的手提箱,說:“自己打開看,我去換衣服。”

    江瑟聞言抬眸看他。

    她的眼眸很黑,眸底深處似有漩渦,將水晶燈掉落下的光一縷一縷吸收殆盡。

    陸懷硯盯著她看了眼,輕笑:“抽了煙,衣服有味兒?!?/br>
    江瑟收回眼。

    先前不管在電梯還是進(jìn)玄關(guān),他都隔著一段距離,原來是怕熏著她了。

    夜里車少,她過來得很快,但也有將近二十分鐘。

    那二十分鐘他怎么不換衣服?

    偏要在她來了酒店后才換?

    進(jìn)去臥室的男人徑直往更衣室走,脫下外套時,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沒忍住一哂。

    問那姑娘想不想看禮物時,他不過是想尋個借口同她視頻。

    哪里料到,深更半夜的,她竟是直接過來了。

    女孩溫雅的聲音伴著電流傳來時,他那具將近二十四小時不曾歇息且在酒精浸泡了一整夜的身體莫名亢.奮。

    吹了將近二十分鐘的冷風(fēng),才生生壓下血液里肆虐的劣根性。

    陸懷硯換了套純黑的休閑服,出來時,江瑟已經(jīng)打開了手提箱。

    箱子里嵌著三瓶古董酒,一瓶威士忌,一瓶伏特加還有一瓶龍舌蘭。

    她伸手拿出放在最左側(cè)的威士忌。

    澄澈的仿佛融著碎金的酒液裝在純手工打造的水晶瓶身里,輕輕一搖晃便露出了鑲滿瓶底的鉆石。

    這些古董酒有價無市,不僅酒貴,瓶身本身也是珍貴的珠寶藝術(shù)品。

    一瓶便能抵北城一套屋子了。

    這樣的酒多是用來收藏,陸懷硯卻從吧臺里摸出一個調(diào)酒壺,遞給江瑟,說:“1869年的雪克壺,要玩兒嗎?”

    這雪克壺是拍賣場送的,由純銀與鉑金合造而成,外觀優(yōu)美,像拉長半截的甕。

    “‘巴黎人’?”江瑟對這雪克壺的興趣比那幾瓶昂貴的古董酒要濃厚,“洗干凈了嗎?”

    陸懷硯笑:“不洗干凈拍賣場敢送我手里?”

    江瑟聞言便摘下手套,去拆那個雪克壺。

    雪克壺是最早的兩片式,沒有過濾芯,調(diào)起酒來比現(xiàn)代的調(diào)酒壺要更難些。

    江瑟向來喜歡挑戰(zhàn),打開三瓶古董酒后,便自顧去了吧臺,抱出個裝著冰塊的冰桶,桶里斜插著根金屬冰錐。

    她調(diào)酒的動作很優(yōu)雅,沒有浮夸的炫技,纖長白皙的指握住雪克壺時,總有種握著情人手的溫柔。

    三種酒液混出了一種極淺的金色,像薄曦落在江面的顏色。

    酒液從雪克壺傾泄而出時,宛若一條細(xì)長的絲帶,從容地不疾不徐地在水晶杯陷落。

    陸懷硯的目光從江瑟冷感的帶著病態(tài)白的手指一寸一寸挪至她專注的眉眼。

    她似無所覺,拿起冰錐猛力刺碎冰塊,從中夾起一塊冰丟進(jìn)水晶杯,推過去。

    “我調(diào)的酒不能沒有人喝,你嘗嘗?”

    丟入酒杯里的冰塊兩端彎起,像一尾透明的月牙,被酒液裹挾,又漸漸暈染上薄金色。

    有一種墮落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