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嬌,敗不餒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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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彎下腰,想要哄騙孩子出來。 但在某一瞬間,她警惕地若有所覺,迅速站直了身體。 她的視線一凝。 轉(zhuǎn)動。 那雙漆黑的眼珠,直接和鏡子外的林奢譯對視了。 一面鏡子的內(nèi)外,兩張模樣相仿的面容。 女人看清楚了林奢譯,笑起來,一如她每每看他狼狽地受了虐待,了無生氣的時候,看他混沌地徘徊在生死之間,一呼一吸中,本能無望的淪落??此<降哪抗?,追逐的神色,那一雙不斷向女生伸出的手,輾轉(zhuǎn)不安地、討好地,如亡溺般,自我抽筋剔骨的渴求…… 得不到的,帶來了苦痛與折磨。 得到的,又能有多長久? 女人忍不住地發(fā)笑。 林奢譯慣常會模仿他人的表情,于是他也笑,譏嘲地,獰惡地,笑意不達眼底。當他把這幾種笑容都學會了之后,他與男人和女人都別無二致了,他用力砸在了鏡子上。 鏡子里的場景四分五裂了。 “林奢譯?” 有人在喊他。 “你在家嗎?屋里好黑?!?/br> 原來……是施妤回來了啊。 林奢譯的視線重新聚起了焦。 他緩慢地掃視過淹了水的地面,撿起了其中最鋒利的一塊碎片。他把碎片攥在手里,“滴答”“滴答”的水聲再次響起了,沿著林奢譯一步步朝外走的步伐,從他指縫里被割裂出來的新血,一路上都在滴。 他人浸透了水,血也腥潮。 林奢譯走出了昏沉不辯的浴室,他習慣了黑,能在施妤毫無防備,正摸索著開燈的時候,早已精準地鎖定了她。 當燈亮時,他從施妤的眼睛里窺見了驚恐的神色。 “別怕。”林奢譯出聲安慰施妤。 他應該對她笑,于是他熟練地展露出了新學會的笑容,惡意地,殘忍地。他應該和她打個招呼,于是他揚高了手中血淋淋的鏡子碎片。 * 在趕回家前,施妤抽空去和施爸見了一面。 有些事總也要面對面的聊,一字一句地說。 作為久別重逢的禮物,施爸給施妤準備了一把房鑰匙,免去了她在外國進修時的居無定所。 這些年里,他對自家女兒并不吝嗇在經(jīng)濟方面的援助,不過他確實是名不稱職的父親,所能給予的也僅此而已了。 施妤道了聲謝,恭敬地也遞上回禮。 然后引頸就戮般,等待著施爸接下來的話。 果然施爸停頓了一會兒后,突然說道:“進修期滿,你可以和我一起留國外定居?!彼鋵嵅恢挂淮翁徇^這事了。 施妤委婉地說:“公司給的期限是兩年?!?/br> 施爸問:“那你的打算呢?” 施妤只好說:“我會選擇回來?!?/br> 她沒想向施爸隱瞞原因,但施爸比她更要直白,徑自問道:“是因為林奢譯?” 施爸知道兩人間的恩怨過往。 當年施妤被逼得百般無奈,差點也要跟著林奢譯一起瘋掉時,她人生第一次哭著跟爸爸打電話求助。是施爸帶她離開了h市,幫她擺脫過往,重新安排開始新的生活。 “我不想你重蹈覆轍?!?/br> “如果你堅持要和林奢譯在一起,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br> 林奢譯攥緊了手中的碎片。 他的瞳仁黑漆,透不出光來,唯有一道凝沉如實質(zhì)的視線,先是聚焦在了施妤的臉上,寸寸地窺探,猜疑著她的想法。然后緩慢地下移,落在了她剛摘下圍巾的脖頸處。 施妤還在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問得無知,無辜。一種因真切的擔憂而產(chǎn)生的,純粹的信任感,勾得林奢譯的心臟無規(guī)律的跳動,牽引出連貫的細小震顫。 施妤放輕了聲音,道:“告訴我好嗎?” 林奢譯抿緊了唇。 他在抗拒,卻又想要眷戀地妥協(xié)了。 他不想回答,但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違背他意志的生出了一條木偶的提線,控制著他,命令他發(fā)出聲音。于是林奢譯動了動唇,兩相掙扎,是淪落的博弈。林奢譯咬著牙,用舉高了的鏡子碎片當?shù)?,一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切皮見骨,試圖割斷這條無望的提線。 施爸說:“在你割腕住院的那天夜里,林奢譯偷溜進了你的病房……如果不是值班的護士發(fā)現(xiàn),及時喝止了他,你現(xiàn)在怕是沒命坐在這里了?!?/br> “他是真想過要殺了你?!?/br> “對不起?!绷稚葑g說,“我被幼兒園辭退了?!?/br> 他一邊說,在手臂上又割出了漫長溫吞的一刀,碎片的殘渣遺留在了血rou里。滿懷的希望,歡喜,一眼似乎能望得見的未來,“一切都被我搞砸了……又搞砸了……”出生于林家,背負了林家慘劇的懲戒,就是他的原罪,都是他的錯。 “我真得有在聽你的話……我有在改……我不是故意的?!绷稚葑g痛得發(fā)顫:“什么都沒有了……我……”他的眼珠極限地翻了一下,古怪地笑起來,“我好像……又只有你了啊?!?/br> 一如曾經(jīng)那般,只有他們兩個,在一起。 緊密交纏,密不可分。 容不得任何人、任何事。 懷揣著濃烈地,病態(tài)地,被扭曲了的愛,然后在無數(shù)次拼命證明“彼此唯一”的過程中,彼此消磨,落得一個悲慘收場的眼淚結(jié)局。 但這一次,施妤決定給出不同的回答。 或許早在她答應林奢譯,重新在一起時,她已經(jīng)設想過了這種時刻的來臨。 施妤果斷地說:“我不會是你的全部。你的人生里也不應該只有我?!?/br> 林奢譯倏地睜大了眼。 他的眼珠紅透了,先是驚恐,轉(zhuǎn)而切換成了惶然地無措:“那我什么都沒有了……”他又傷心,傷心到了極點,又疼得哀怒。他臉上濺到的血干涸了,在本就蒼白的膚色上凝固成了暗紅色的詭圖,顯得愈發(fā)猙獰可怖,偏生他不自知,還在用一種驚疑不定的天真語氣,追問:“為什么?” “你說你愛我的!” 林奢譯瘋了般,吼道:“你說過?。 ?/br> 他會傷害她嗎? 相較于林奢譯的情緒崩潰,施妤反而顯得異常冷靜。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她相信林奢譯曾追去過醫(yī)院,徘徊,在她病床前長久的停留……她也相信施爸說得是真的,護士小姐看到了那晚的真相,救了她一命…… 林奢譯有想過要殺了她嗎? 施妤緊盯著林奢譯,然后直接朝他走近了一步。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 一剎那,林奢譯猛然噤了聲,如被扯住了提線般,后退了好幾步。 施妤又朝他走近了一步。 這下林奢譯有點慌不擇路,狼狽地開始步步后退。他甚至于滑到了,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吃了疼,從喉嚨里發(fā)出了無意義的嗚咽。 施妤走近了,居高臨下地,俯看著林奢譯。 林奢譯簡直要縮到墻角,退無可退了,也無遮無掩地。他抽噎了一聲,只能強忍著顫抖,將自個徹底暴露在施妤的面前,任由她打量和評判。 施妤問:“不哭嗎?” 林奢譯緩慢地閉了下眼,很快又睜開了。他的眼眶紅得厲害,眼珠里也布滿了紅血絲,眼尾有一抹殘留的紅。他賭氣地說:“別管我了!”說完,一雙淚眼趕忙鎖定了施妤,無聲地哀求她,生怕她當即就會離開。 施妤轉(zhuǎn)身去拿藥箱。 林奢譯就從地上爬起來,執(zhí)拗地跟著,他顧不得渾身的血,把家里到處都弄得一團糟。眼看施妤走進了房間,他習慣性地堵住了唯一的出入口,如果能把門關上就更好了。但他已經(jīng)沒有了多余的力氣,只能順著門沿,脫力地一點點往下滑。 施妤取來了藥箱。 念及著林奢譯的精神狀況,她也沒再從房間里走出來,半蹲在他的面前,簡略地幫他清理手臂上的傷口,當鑷子夾住血rou里的玻璃碎渣時,林奢譯哆嗦地抖了一下,褪去發(fā)癲發(fā)瘋的外傷,那股無家可歸的可憐勁兒又散發(fā)出來了。 施妤沒好氣地問:“現(xiàn)在知道疼了?” 林奢譯覷了她一眼,嚅囁地小聲叮囑說:“你小心點,別扎到手。” 施妤簡直是要被他氣笑了。 囫圇地用紗布裹住傷口,她想把林奢譯的腦袋也裹個十層八層,統(tǒng)統(tǒng)都一起打包送去見醫(yī)生。她站起身,輕輕踢了林奢譯一腳:“起來,去醫(yī)院!” 林奢譯失血過多,沒力沒氣,徹底站不起來了,但他還能拼命地昂著頭,偏執(zhí)地追問求證:“你說過你愛我?!?/br> 第69章 施妤送林奢譯去醫(yī)院。 一路上, 林奢譯都兩眼含淚,淚汪汪地瞅著她。他如同一個突然生活不能自理的病患,施妤幫他抽了面紙, 遞到他面前,他也不接,只顧得清楚地發(fā)出兩聲抽噎。 他等了又等, 終于等到了路口的紅燈。 感覺到車速停下來了,他趕忙示弱, 哀求道:“幫我擦下臉吧?!币贿呎f,一眨眼, 這才適時地落下了兩行清淚。憋得久, 那淚珠十分飽滿, 唰得一下滑過臉頰, 晶瑩剔透的掛在了他的下巴尖上。見施妤不搭理, 他委屈地喊:“施妤!” 施妤敷衍地把紙巾按在他臉上。 林奢譯也不惱, 嘟起嘴,小雞啄米般, 討好地偷親她的手。 很快綠燈亮了起來, 林奢譯不敢繼續(xù)造次了,也想起來該怎么照顧自個了,于是自覺地用衣袖口擦干凈了余下的淚花。 施妤掛了個急診。 她步伐走得急,幾乎是半拖著林奢譯往急診室走。 林奢譯被扯得柔弱起來,安慰地話說到一半,然后就被整個地推進了急診室里,一個蘿卜一個坑, 直接坐穩(wěn)在了值班醫(yī)生的面前。 午夜時分,白熾燈下的明亮光芒, 照得兩人身上凌亂掛著的殘血,愈發(fā)猙獰可怖。 值班醫(yī)生皺起眉,問一句:“這是怎么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