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像偶像劇一樣,這時候忽然有人放起了煙花。砰砰砰,巨大的煙花在夜幕中忽然綻開,花瓣化成一縷縷長長的光帶,悠悠地飄落而下。我微微偏過頭,看到李沐的臉被照得忽明忽暗,他的眼睛里映出一朵小小的煙花,看起來比頭頂?shù)囊箍崭病?/br> 我分不清煙花的轟鳴和我的心跳哪個更響亮,問出口的話更像是情難自已,我說:“哥,我們明年還會一起跨年嗎?” 李沐神色如常,他眨眼的時候,他眼里那朵小小的煙花就滅掉,再睜開的時候就再亮起來,就這樣明滅了三次以后,他回答我:“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崩碇堑?、深思熟慮后的回答。 “我希望可以?!蔽矣盅鲱^看煙花,從這個角度,那些遙遙的星火好像紛紛揚揚降臨在我的身上,“我希望每一年都可以?!?/br> “什么?”李沐轉(zhuǎn)頭看我,提高了聲量。 我意識到剛剛我的話被煙花的聲音蓋過去了,他沒有聽見。于是我也扯著嗓子說話:“我說,你餓不餓?”我從口袋里掏出那根火腿腸,分了一半給他。 后來我一個人玩雪花,一個人追影子。 李沐的蛋炒飯做得越來越好吃了,但是我坐在他身邊寧愿吃自熱火鍋。 后來換他問我明年還會不會一起跨年,換我說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其實都不重要了。 ——李沐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他的手探過來蓋住我的手,我剛從外面回來,手背還是涼的,他的手心熱得發(fā)燙,好像留在六年前雪地上的我的心。 他慢慢靠近我,停在離我的嘴唇不到一公分的位置,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膚的溫熱。李沐帶著酒氣,帶著醉意,啞聲問我:“小好,你和他在一起了嗎?”因為靠得太近了,他說話的時候,我們的嘴唇差點就碰到一起了。 我們見過彼此最狼狽最潦倒的樣子,在沒有暖氣的地下室里吃最后一個雞蛋做的蛋炒飯,躺在雪地里分一根誰都舍不得吃的火腿腸,抬頭看別人家的煙火。好多年過去,這些日子都變得好遠,遠到看不清也抓不住。 我偏過頭躲開,這個被截斷的吻堪堪落在我的耳垂上。我撤開手提醒他:“李沐,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br> 第7章 那個夜晚,我們坐在一起喝了很多,好像說了很多話,又好像沒有。——我不太確定那些話我是真的說出口了,還是只說在心里。 比如我說你那天出去打電話以后,我偷喝了你的酒,人生中第一次喝酒,辣得我想哭;比如我說那天被煙花的響聲蓋住的那句話是我想每一年都和你一起跨年;比如我說也許就是從那天開始,我的夢想從“站在舞臺上”變成“和你一起站在舞臺上”;比如我說住在現(xiàn)在的閣樓有時候還是會想起沒有暖氣的地下室…… 如果真的對李沐說出這些話,那我也太可憐了,所以我只能祈禱它們只是我過于復雜的心理活動。 我倆喝醉了,拖了兩張海綿墊過來,躺上面睡覺。好像回到了最開始做練習生的時候,為了準備月度考核,一天只睡三個小時。我記得自己是裹著手里的羽絨服睡的,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身上蓋著李沐的外套,照影的校服被揉成一團丟在角落的音響上,沾了一層灰。 還好李沐不在,不然一醒過來我倆這大眼瞪小眼,屬實有些尷尬。時間吃緊的時候,通宵練習是常事,公司里有浴室供大家簡單洗漱。十六個小時連軸轉(zhuǎn),加上一夜宿醉,我走路都在飄。沖了把澡,看著鏡子里憔悴浮腫的臉,我在心里警告自己:都快回歸了,再這么丑下去對得起粉絲花的錢嗎? 洗完澡出來,李沐和許之銘一起進來,一人提著一兜早點。許之銘沖我吹了個口哨:“喲,小花兒,來吃早飯!我在早點攤上碰見了沐哥就一起上來了?!?/br> 我很自然地接過他手里的那包東西:“謝謝?!?/br> “不是,這是我的!”許之銘急了,“你的在沐哥那兒?!?/br> 最后我還是把許之銘的油條豆腐腦吃完了,李沐打電話催鄒一陽來公司。許之銘叼著包子湊到我跟前來,壓著嗓子問我:“你倆昨天談得怎么樣?” “沒怎么樣,喝了點酒就睡覺了?!蔽艺f。 他一臉痛心疾首:“這么好的機會!真夠煩的,你倆,磨磨唧唧?!?/br> “一陽沒帶門禁卡,你下去接一下吧。”李沐把許之銘支走了,然后轉(zhuǎn)頭對我說,“過來,我給你拉筋?!?/br> 無語,這人想公報私仇,我看出來了。 我腳心對著腳心坐好,伏下上半身,李沐在我身后,一只手掐著我的腰,一只手按著我的背:“基本功越來越差,心思都用在別的地方了。” 這就很冤枉了,我這人不是練舞的料,韌帶一向比較硬,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再說我也就昨天晚上出去拍了個雜志,誰心思不在回歸上?有必要把話說得這么難聽嗎? 我哼道:“隊長教訓的是。先提前說一下,接下來還會有好幾次網(wǎng)劇的宣傳活動,到時候還是要找你請假的。我保證在練習室的時間會加倍努力的?!?/br> “嗯,應該的,別因為個人影響團隊回歸。”說完他整個人都壓到我的后背上,我一聲慘叫,透過鏡子看到他面無表情的正臉。 恰好許之銘和鄒一陽進來,我立馬向他們投去求助的目光。許之銘大傻子,露出欣慰的笑容,連連稱贊:“真好,好久沒見你們這么親密無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