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種？”

    愛之主笑了笑，道：“這不是什么新的稱呼，如果我沒記錯……熔鐵也喜歡這么喊，他一直都稱呼自己得到的那份賜福，是人類希望的火種?！?/br>
    在那個混亂動蕩的黑暗年代。

    一份福音盒賜福，的確是一枚希望之火。

    而熔鐵之主所做的事跡，也對得起“火種領(lǐng)袖”這四個字。

    “言歸正傳，那個時候的福音盒，是一件完整的器物……”

    愛之主神情凝重起來。

    她沉聲道：“只要精神力量足夠強大，可以抵抗住福音盒的威壓，那么就有資格觸碰福音盒，嘗試獲得‘賜?！?，這就是我們年代晉升領(lǐng)袖的辦法?！?/br>
    這辦法……很古老。

    怪不得那個時候的星艦文明，如此團結(jié)。

    因為只有一枚福音盒。

    一位超凡者，想要成為新晉領(lǐng)袖，不僅僅需要得到來自福音盒的賜福，更是需要得到其他領(lǐng)袖的認(rèn)可。

    否則，他根本就沒機會觸碰福音盒。

    “福音盒的力量很強大，但是每有一位神座出現(xiàn)，這里面的賜福，就會被分走一部分?！?/br>
    愛之主緩緩說道：“按照我的估算，福音盒能夠締造的‘領(lǐng)袖’，最多大概是十二位?！?/br>
    “十二……”

    顧慎眉頭緊鎖，他想起了死海區(qū)最高席的設(shè)置。

    圖靈設(shè)置了十三個席位。

    最開始他猜測，這些最高席席位是給神座留的……可是按照愛之主說法，一共就只有十二位神座，第十三個位置是留給誰的？

    “到了我們這個時代……福音盒已經(jīng)破碎了。”

    顧慎神色閃過一抹黯然，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福音盒的破碎，當(dāng)真是好事嗎？

    雖然五洲文明擁有比星艦文明更多的神座……

    可如今的五洲，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神座過于強大，文明自身又十分弱小，這反而是一場災(zāi)難。

    他將這份黯然和失落掩藏在心底，并沒有流露出來。

    愛之主繼續(xù)說道：“福音盒的上限，是制造出十二位領(lǐng)袖……”

    “但因為篩選嚴(yán)格，能夠觸碰福音盒的天才少之又少，能夠順利晉升的就更少……在大逃亡期間，福音盒締造出的‘領(lǐng)袖’，一共就只有四位?！?/br>
    “我，熔鐵，獵神座，以及谷神座?！?/br>
    她眼神柔和，緩緩說道：“憑借我們四位神座的力量，其實是有辦法與超巨型源質(zhì)風(fēng)暴進行對抗的……你知道為什么我們后來選擇了‘逃亡’嗎？”

    “為什么？”

    顧慎見識過熔鐵之主的偉大。

    一個能制造出大量星艦的匠神，所制造出的“超凡封印物”，也一定都是極高品質(zhì)的。

    毫不夸張地說。

    如果讓五洲文明和星艦文明開戰(zhàn)，只要數(shù)天，五洲就會被摧枯拉朽地?fù)魯　?/br>
    星艦文明的那四位神座，雖然數(shù)量比五洲要少。

    可他們的力量實在太團結(jié)，太集中了。

    工匠之神會為每一個星艦子民配備“a級封印物”，高階超凡生靈全都會擁有一套完整的“s級封印物”。

    至于神座級戰(zhàn)力，則更不用說……

    顧慎想不明白，這么強大的文明，到底是怎么在源質(zhì)風(fēng)暴之下潰敗的？

    “還記得我最開始說的么？真正的敵人，不止是風(fēng)暴?！?/br>
    愛之主緩緩豎起一根手指。

    她指了指金色幻夢的上方。

    那里是青銅大殿，那里是虛空，那里是無垠的天頂。

    而天頂之上……

    沒有人知道是什么。

    顧慎當(dāng)然記得……不僅僅是愛之主說過這番話，圖靈先生也說過。

    【“五洲文明真正的敵人，在舊世界。”】

    【“是那場源質(zhì)風(fēng)暴，以及隨風(fēng)暴一同到來的‘未知’。”】

    愛之主輕聲問道：“接下來這句話是我偶然間聽到的。如果這個世界是一片黑暗的森林，那么能夠孕育出星艦文明的存在……會不會有其他文明的存在？漆黑的世界之中出現(xiàn)了第一縷光，就會有第二縷，第三縷。”

    “五洲相比于星艦，是螻蟻?！?/br>
    “星艦……比之漆黑深處的其他輝光，同樣?！?/br>
    第五章 時間禁制

    如果這個世界是一片黑暗森林，那么森林中孕育而出的文明便是鮮明的火光。

    有第一縷，就會有第二縷，第三縷。

    “您……看見其他文明了嗎？”

    顧慎屏住呼吸。

    如果存在一個比星艦文明還要強大的文明……

    那么五洲，是怎么活到如今的？

    “沒有看見?！?/br>
    愛之主搖了搖頭，道：“但并不意味著它不存在?！?/br>
    她指向天頂。

    “所謂的‘逃亡’，其實就是星艦文明對當(dāng)前世界的一種探索。你應(yīng)該也猜到了最終的結(jié)果?！?/br>
    星艦文明狼狽逃竄，最終回到原點。

    殘破的文明孕育出了五洲。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一個球，那么多年的熔鐵之主其實已經(jīng)完成了“探索”的初衷，星艦行駛圍繞這枚大球轉(zhuǎn)了一圈，只是這枚大球，難道就是世界的全部么？

    愛之主所指的方向……

    在虛空之外。

    還有更遠(yuǎn)的遠(yuǎn)方。

    “源質(zhì)風(fēng)暴，死海古卷，福音盒……這些都是違反當(dāng)前世界規(guī)律的東西。”

    愛之主垂眸說道：“當(dāng)年在逃亡之際，熔鐵曾經(jīng)提出過一個問題，星艦文明發(fā)展到這一步，究竟是巧合，還是必然？”

    顧慎怔住了。

    他明白愛之主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五洲文明其實也在探索這個問題，花幟也好，上城也罷，目前還沒有人查到……為什么“黑點”會出現(xiàn)。

    每一個人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具備探究起源的本能。

    只是這世上千萬超凡者們，無人知曉自己的力量從何而來。

    即便是神座，也無法解釋“火種”的起源。

    火種來自于福音盒，那么福音盒來自于哪里？

    “他懷疑，福音盒和死海古卷……其實是更高階文明，向下投放到這座世界的東西?！?/br>
    愛之主平靜道：“就像是農(nóng)場里豢養(yǎng)的雞，它們無法了解柵欄外的世界，所以一輩子都不知道‘飼料’的來源，制造星艦的真正目的，并不只是為了環(huán)繞世界。熔鐵想看看這個世界的外面，還有什么。”

    顧慎喃喃道：“這……就是他懷疑的敵人？”

    “是?！?/br>
    愛之主輕聲道：“他不相信巧合，古文禁術(shù)之中存在著‘占卜術(shù)’，既然我們可以通過禁文來掌控命運之力，那么高階文明一定也可以做到……作為農(nóng)場中的雞，想查明真相，第一步就是跳出柵欄?！?/br>
    顧慎沉默了很久。

    “……很驚人的想法。”

    他誠懇說出了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

    熔鐵之主的思想高度，讓他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顧慎只活了二十余載。

    他這一路經(jīng)歷的修行，戰(zhàn)斗，比起那些驚才絕艷的前輩們，實在還是太少了……短暫的歲月積淀，還不足讓他站在和熔鐵之主一樣的高度來思考這么龐大的問題。

    但作為后來者，代入到當(dāng)年的“戰(zhàn)爭”之中，他不得不感慨，熔鐵之主的“思維”領(lǐng)先一整個時代。

    誰能想到，星艦制造的目的，其實是想沖出天宇？

    天宇之外有什么？

    熔鐵之主最終成功了么？

    第二個問題，只在顧慎腦海中短暫停留了一瞬。

    回想到北洲那些殘破斷裂的艦艇碎骸……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熔鐵之主的計劃，大概率是失敗了。

    “如今你能站在這里和我對話，能夠嘗試拔劍……其實就是一種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