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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五章 風濺之血

    姚謹面無表情地看著【圣光結界】被撕裂的缺口。

    他緩緩推著輪椅進入小巷，看到了兩位昏死過去的重甲侍。

    秘牢的出口也被擊碎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紅湖上空升起的那團光火，便是劫牢的信號。

    他連蘇葉的影子都沒看到。

    這一點也不出自己的預料，那位圣子被顧南風遠遠甩在了后面，不僅是速度，還有布局和謀略。

    “呼呼呼……”

    姚謹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風。

    他推著輪椅，停在秘牢的入口，心里不免自嘲地想。

    怪不得自己總覺得今日的風兒甚是喧囂，而且是帶有血腥味的那種喧囂。

    姚謹并沒有進入秘牢。

    既然顧南風已經闖進去了，那么里面的重甲侍一定是攔不住他的……

    至于自己，則更沒戲。

    雖然姚謹?shù)木窳Ψ旁谀贻p一輩里算是個中翹楚，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再怎樣厲害也只是一位四階超凡者，精神力再怎么強大，也不可能與封號抗衡，更不用說顧南風這種年紀輕輕就晉入封號的頂級天才。

    如果要論打架。

    他連蘇葉都比不過，更不用說去阻攔顧南風。

    但……

    他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是阻攔顧南風。

    在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這座秘牢真正的主人……即便被大長老卸任，這里的機關，陣紋，也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姚謹知曉這片黑暗之地的每一寸布置，他也知曉關在這座秘牢中的是怎樣的人。

    姚謹取出了【光明鑒】，短暫接管了這座秘牢。

    “哐！”

    雖然秘牢出入口的那扇重門被擊碎了，但長廊就近處還有一扇緊急密門，此刻緊急密門轟然關閉。

    姚謹開始打開秘牢內的機關，他撥動【光明鑒】，這座制作精密的地底牢獄響起了齒輪咬合的聲音。

    一扇扇密門被關上。

    最終秘牢之中有數(shù)之不清的陣紋，這就是為了應對“劫牢”這種重大突變所準備的。

    數(shù)十年來。

    這些陣紋第一次派上用場。

    打開了這些機關之后……

    姚謹猶豫了一下，他繼續(xù)撥動【光明鑒】，這一次不再是開啟某些機關，而是關閉……

    他關閉了秘牢之中最重要的機關——那些束縛超凡罪犯的秘銀之門。

    那一扇扇關押重犯的籠牢被打開。

    姚謹?shù)穆曇?，在秘牢之中回蕩?/br>
    “諸位……我是姚謹?！?/br>
    他的聲音響起，那些黑暗中的罪犯，眼神之中大多是畏懼，這些年他們最害怕聽到的就是這個名字。

    “一個好消息?！?/br>
    姚謹平靜說道：“神殿決定赦免你們當中一部分人的罪惡……但，只是一部分?！?/br>
    此言一出，整座秘牢都陷入寂靜之中。

    所有超凡罪犯都在聆聽姚謹?shù)穆曇簟?/br>
    “我以光明之名起誓，如果你們可以完成接下來的任務，就有機會活著離開秘牢?！?/br>
    “你們應該都看到了剛剛那個闖入神殿的超凡者……”

    “我不要求你們能夠殺掉他，只需要傷害到他，哪怕留下一道傷口，神殿都將赦免你的罪惡，從此之后你們可以見到外面世界的光明。”

    姚謹緩緩開口，停頓了一下，他回頭望著自己背后空空蕩蕩的小巷，輕聲說道：“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著破壞秘牢的緊急重門，但現(xiàn)在的門外，停留著你們無法想象數(shù)量的重甲侍和圣裁者，他們會毫不猶豫擊斃越獄的逃犯?！?/br>
    他通過【光明鑒】的監(jiān)察，查看著此刻漆黑一片的秘牢。

    他主動解開了那些囚禁超凡罪犯的秘銀牢門……

    黑暗之中開始響起腳步聲音。

    那些墜落在地，熄滅火光的【燈籠】，被一盞盞重新?lián)炱穑c燃。

    那些超凡罪犯們，紛紛離開了關押自己的狹窄空間，這是他們生命之中最荒唐的一天，秘牢從外界被人打破了。

    打破秘牢的人，沒有揭開他們的牢門束縛。

    真正替他們“松綁”的，反而是折磨虐待了他們數(shù)年十數(shù)年的姚謹。

    他們回頭望向長廊的盡頭，離開秘牢的方向，矗立著一扇看起來并不算多么堅固的重門，或許一個人擊不碎，但如果人多的話，有機會擊碎。

    但沒有人向重門方向移動。

    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小小的一扇門后面，究竟是光明，還是更大的黑暗。

    姚謹?shù)谋澈鬀]有任何人。

    沒有一位重甲侍也沒有一位圣裁者。

    他們如果此刻逃離，那么便將迎來真正的自由……

    但很可惜，沒有一人做出這種選擇，因為擺在他們面前的“自由”，看上去比擊碎重門要更簡單，只要留下一道傷口就可以得到“赦免”，這似乎并不困難。

    ……

    ……

    擊碎黑銀籠牢的顧南風，也聽到了秘牢內回蕩的姚謹聲音。

    他攙扶著孟西洲，緩緩離開最后一間牢房。

    黑暗已經被【燈籠】光火照亮。

    但此刻攔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重甲侍，而是那些離開囚籠的超凡罪犯。

    這些人之所以被押入秘牢，大多數(shù)是背負了命案，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還有一些是即將失去理智的“失控者”……

    這也是顧南風沒有擊碎這些牢籠的原因。

    如果他之前選擇放出這些人，毫無疑問會讓局勢變得混亂，減輕自己的壓力。

    但也會有許多無辜者受到迫害。

    他沒有想到……真正打開籠牢的，反而是姚謹。

    “這些人，怎么處置？”

    顧南風挪首望向孟西洲。

    枯坐六年。

    孟西洲的身體很是虛弱，她現(xiàn)在還需要攙扶著顧南風的肩膀，才能勉強站穩(wěn)身子……

    看著那一道道貪婪垂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孟西洲垂下眼簾，片刻之后，她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冷漠的話語。

    “……都殺了吧?！?/br>
    顧南風啞然笑了笑。

    這其實是他意料之中的答復。

    當年在北洲之所以相識，便是因為孟西洲也用了化名，在第四軍團銹骨的麾下進修，兩人曾一同執(zhí)行過大大小小的無數(shù)任務，也經歷過不止一次的生死險境……

    孟西洲要做的事情，從來就不會拖沓，也不會猶豫。

    他看著身旁的女子，欣慰說道：“不愧是你啊，知道秘牢之事后，我很擔心……你的性格會發(fā)生改變。”

    “黑暗無法磨滅我的內心?！?/br>
    孟西洲微笑道：“你應該對我有些信心的，不論是枯坐六年，還是六十年……我認準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br>
    “現(xiàn)在……”

    “我想離開這座秘牢?！?/br>
    “我想去看看外面的光?！?/br>
    她的聲音有些許沙啞，有些許哽澀，離開最后一間秘牢的時候，她忍不住向元泱所在的牢獄多看了一眼，那里已經被清理干凈，連一丁點血跡都看不見了。

    自己的恩師死了。

    就像是從來沒有活過一樣。

    元泱臨死之前留下的那句話……此刻還在她的心頭縈繞，回響，每每念及，都感到一陣酸澀。

    【“小孟啊，出去以后……去見見光吧?！薄?/br>
    顧南風看著孟西洲的眼睛。

    他能感受到這雙眼中流露出來的悲傷。

    “真可惜啊，外面現(xiàn)在沒有太陽?！?/br>
    他拔出木刀，輕聲說道：“不過有璀璨的繁星，星光……也很漂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