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我才要進(jìn)行【倒流】，回歸到未與火種熔煉的狀態(tài)?！?/br>
    顧慎淡淡說道：“這些災(zāi)厄和不祥，不算什么，我能鎮(zhèn)壓它們一次，就能鎮(zhèn)壓第二次！”

    “你是……覺察到什么問題了么？”

    白術(shù)挑眉。

    “冥火中有大量前任冥王殘留的災(zāi)厄。”顧慎平靜道：“多魯河的事情，您應(yīng)該知道，還有牯堡要塞北部的舊世界……前任冥王一直想打造一只亡靈軍團(tuán)，征伐五洲，我懷疑這些災(zāi)厄就是他留下的伏筆?！?/br>
    命運鎖定之下，哪怕是神座，也逃脫不了因果的清算。

    每殺一人，都會有一縷業(yè)力將其籠罩。

    身為這世界上最強(qiáng)大的打破秩序之人，越是“僭越”，越是要背負(fù)巨大的災(zāi)厄和不祥……

    “如此龐大的災(zāi)厄，我很好奇，前任冥王到底是做了什么？”

    顧慎低聲笑了笑：“單單是冥河和北部迷宮的那些殺戮，根本就不可能造就這些業(yè)力?！?/br>
    此言一出，白術(shù)神情也凝重起來。

    “當(dāng)年的冥王是一個極度孤僻的家伙?！?/br>
    白術(shù)皺眉道：“除了顧長志，沒人知道這家伙的行蹤，甚至連看過他真面容的人都沒幾個……我對冥王知之甚少，唯一知道的消息就是，他在逃離五洲之前，把【真理之尺】交到了古文會的手上?！?/br>
    一番輾轉(zhuǎn)。

    【真理】被黎柔持握，在薪陽要塞爆發(fā)。

    然后再是二十年的漫長等待，【真理】最終來到了顧慎的手上。

    “如此說來，的確是應(yīng)該【倒流】，超凡世界最可怕的東西，就是命運。成就神座需要命運的欽定，而那些災(zāi)厄和不祥，更是被命運所引導(dǎo)?！?/br>
    白術(shù)望著顧慎，鄭重道：“你目前實力雖然可以開始熔煉，但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不要輕易觸碰‘冥王火種’?！?/br>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

    顧慎瞇眼望向天空之中緩緩合攏的漆黑縫隙。

    冥王火種的權(quán)柄力量，很誘人。

    可他在最后時刻保持了理性。

    他相信自己心海的直覺……這枚火種里一定留了什么大坑，此刻就這么熔煉，很容易被算計。

    “只是……實在可惜?！?/br>
    白術(shù)神情有些遺憾，聲音很輕地感慨了這么一句。

    顧慎道：“前輩……想要復(fù)蘇黎柔，恐怕要再多等一段時日了?！?/br>
    “其實還真不是因為這一點而感到可惜?！?/br>
    白術(shù)沉默了片刻，沙啞說道：“有些事情，我不敢去想……熔煉斗戰(zhàn)火種之后，我參悟了完美的【倒流神域】，這普天之下的任何一處我都可去得，任何一事我都能做得，但偏偏復(fù)蘇黎柔，我卻做不到?？墒沁B【倒流】都做不到的神跡，冥火真的能做到嗎？”

    “……”

    顧慎很想說能，但他也知道，沒人能保證冥火能做到。

    他只能安慰道：“執(zhí)掌生滅，撥亂反正。冥火是七神火種之中，最有可能完成這神跡的?！?/br>
    “是，所以我從青河地底走了出來。”白術(shù)微笑道：“我等了這么久，都沒一句怨言，如今你已經(jīng)初具氣候，所以我就算再多等幾年……又算得了什么？”

    顧慎好奇道：“那前輩在遺憾什么？”

    “若你成就‘冥王’，東洲的地位，將會截然不同?！?/br>
    白術(shù)道：“我可惜的，是中央城長野兩方合流，還需隱忍?！?/br>
    “前輩，其實倒也無需感到可惜。”

    顧慎笑道：“剛剛的那一縷權(quán)柄之力，可不夠神戰(zhàn)塞牙縫的……熔煉那一縷權(quán)柄，對我而言，的確是很大的增強(qiáng)，可是與真正的‘神座’相比，卻又是螢火比之皓月?！?/br>
    “倒也是。”

    這么一說，白術(shù)也無奈笑了。

    “我此行返回長野，未與故人提及，如今整座雪禁城知曉消息的，也就宋慈。”

    顧慎道：“若我熔煉火種，反而可能會被‘光明城’捕捉，一旦消息外泄，東洲布局可能會被打破，神戰(zhàn)提前到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br>
    白術(shù)愣了一下。

    他這才明白顧慎要發(fā)動【倒流】的真正含義。

    “等等……你并不準(zhǔn)備對外公布身份？”

    “是?！?/br>
    顧慎平靜說道：“既然在世人的認(rèn)知之中，顧慎已經(jīng)死了，那么他又何必急著活過來？”

    在冰海潛修，他參悟生滅。

    外界的諸多繁亂嘈雜，都與自己無關(guān)。

    若沒有這次“死亡”，他絕不會得到這么珍貴的修行時間。

    而現(xiàn)在，他決定繼續(xù)。

    白術(shù)聞言之后神情復(fù)雜，他下意識喃喃道：“那人說，以你的性格，在冰海吃的虧，可不會輕易咽下?！?/br>
    “那人……是誰？”

    顧慎敏銳捕捉到了一個關(guān)鍵詞。

    “沒什么?！?/br>
    白術(shù)搖了搖頭，道：“既然你已經(jīng)回來了，不對外公布身份，也沒什么……只是你那些故人，那些舊友都被蒙在鼓里?！?/br>
    顧慎只能無奈一笑：“這也是沒有辦法，既然已經(jīng)蒙了他們快六年了，還差這些時日嗎？”

    “當(dāng)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瞞?！?/br>
    顧慎輕聲道：“必要的時候，我會讓天下人都知道，我還活著的?！?/br>
    ……

    ……

    褚靈，顧小滿，宋慈三人，耐心等候在山陵出口。

    先前天頂變色，一片陰翳。

    宋慈和顧小滿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褚靈很清楚，這是“冥王火種”現(xiàn)世的異象，這異象被黃金神域?qū)訉诱谘?，所以只有?nèi)陵人才能覺察。

    “白術(shù)先生，在對顧慎哥做什么？”

    顧小滿有些緊張。

    宋慈看小家伙如此緊張，出言安慰道：“放心，斗戰(zhàn)神座大人不會對你的顧慎哥哥不利的?！?/br>
    但他的神色也并不輕松。

    宋慈拿著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在心底喃喃：“只不過……剛剛的氣息，確實讓人感到不安?！?/br>
    他知道，白術(shù)先生的神域里，鎮(zhèn)壓著許多秘密。

    那口藤木纏繞的古棺。

    那無盡流云的曠野。

    他都是見到過的……只是剛剛的陰祟氣息，怎么讓他感到了一種本能的抗拒？

    他是光明的使徒，對黑暗和陰祟之力最為敏感……心中的直覺告訴宋慈，剛剛的陰祟氣息很有可能是與冥火有關(guān)。

    “難道是‘冥王’來了？”

    “兩位神座，一齊面見顧慎？”

    “等等……總不會是冥王要收顧慎為使徒吧？”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便不受控制地延伸，宋慈神情也有些焦急起來。

    “來了?！?/br>
    便在此時，褚靈一聲輕語，打破了山陵的寂靜。

    霧氣之中，徐徐走出一道身影。

    顧小滿緊張地盯著顧慎，宋慈更是把精神力都釋放而出……

    披著【神隱】的顧慎，感受到了兩道緊張兮兮的目光，頓時明白了這兩人是在找什么。

    他大大方方散開心海，讓宋慈檢查了一遍。

    “你小子……剛剛的氣息是怎么回事？”

    宋慈松了一口氣。

    “沒什么……”

    顧慎想要隨口敷衍，但看到宋慈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勢頭，遂而臨時改口，一本正經(jīng)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天頂，嚴(yán)肅道：“你難道猜不到是誰的氣息嗎？關(guān)于‘最高席’的事情，不要多問！”

    “冥王！還真是冥王？！”

    宋慈神情震撼，連忙收聲，不再多言。

    他一直都以為冥王死了！

    沒想到還活著?。?/br>
    自己這位光明使徒，能在清冢陵園修行這么久，還多虧冥王他老人家宅心仁厚，沒有出手驅(qū)趕。

    “你嘗試熔煉‘冥火’了？”

    褚靈傳音給顧慎，她同樣關(guān)注著內(nèi)陵的氣息變動，第一時間就詢問結(jié)果：“怎么樣，還順利么？”

    顧慎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嗯……算是熔煉成功了吧？”

    “算是？”

    褚靈瞪大美眸，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描述，成功就成功，算是成功是什么意思？

    “熔煉了一縷冥火，打了一場硬仗。只不過后來白術(shù)先生動用了【倒流】，現(xiàn)在……你可以當(dāng)一切無事發(fā)生過?！?/br>
    顧慎嘖嘖傳音道：“真可惜，差一點就可以讓你們喊我‘顧神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