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祟，怪異，瘋癲。

    這一類的特質(zhì)逐漸被冥火抹除。

    “這是……”

    顧小滿看著黑色面紗，她此刻的心中并沒有生出什么不祥預(yù)感。

    顧慎這段時日，有空沒空，都會給她輸送“生機之火”，【鬼面紗】識得主人的氣息，顧慎為它保留了一部分黑暗癲狂的本性，可它絕不敢在顧小滿身上復(fù)蘇。

    它知道真正恐怖的存在是誰。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br>
    顧慎柔聲開口，將【鬼面紗】佩戴在了顧小滿的面頰之上，小家伙屏住呼吸，她那張枯黃干瘦的臉蛋頓時變了，顧慎伸出手掌，緩緩抹過——

    顧小滿的面孔，變了一副模樣。

    “啪嗒?！?/br>
    顧慎又彈了一個響指，熾火在空中凝聚成一面鏡子，顧小滿看著這張陌生的面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

    “這么神奇……”

    小姑娘喃喃開口，“我的臉，變了一個樣子……”

    “是‘假象’。”

    顧慎微笑道：“這就是精神系超凡者到后面的能力運用。源之塔的執(zhí)法者在到處找你，戴上這‘面紗’，可以保護你不被發(fā)現(xiàn)。只要摘下，即可恢復(fù)。”

    “原來如此。”

    顧小滿眼中的驚嘆緩緩平復(fù)，雖然已經(jīng)覺醒，并且拜了好幾位師父，可每一次向著超凡者的世界深入一點，她都會看到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

    白袖將這一幕看在眼里。

    他低聲傳音：“這次出門，小滿的安危，我會負責看護的?！?/br>
    顧慎笑著回道：“我們盯好‘源之塔’就行……她身上這些裝備，其實不怎么需要擔心遇到獸靈?！?/br>
    白袖笑了笑，“也是?！?/br>
    這兩位s級，當年都沒有這么好的條件，從顧小滿這一身頂級“神裝”的配置來看，她還真是無愧于“神眷之子”之名。

    前面這些年，她嘗盡了世間冷暖。

    如今。

    她迎來了真正的“神眷”。

    “轟隆隆——”

    s12區(qū)的高墻之外，傳來震天的轟鳴。

    遠方袁碩城的源能艇懸停在曠野之上，艙門打開，一百余位風暴教會教眾，奉行大主教之命，降落地面，向著桑洲窟原始叢林的方向開始了推進。

    “開始了?！?/br>
    顧慎平靜道：“諸區(qū)執(zhí)法者聽令，按計劃陣列成隊，聽從【中控頻道】的指揮，向高墻外推進。”

    褚靈接管了東洲的【中控頻道】。

    她同時與數(shù)十位隊長進行對接……

    大狩開始。

    南窟以南，近千位超凡者開始向前行動。

    ……

    ……

    源之塔。

    一滴水珠不斷滴落，在這片無垠的精神空間之中，經(jīng)歷著永無止境的輪回。

    這一層名為“輪回之境”。

    這是由神座火種所凝聚出的，純粹的幻夢之地，在這里可以實現(xiàn)某種意義上的“精神永生”……大名鼎鼎的預(yù)言家言先生，就居住在此。

    準確來說，是困索在此。

    一位佩戴雪白面具的白衫老者，緩緩行走，水滴在他背后不斷輪回，他邁步走過一層又一層大霧，伸手揮散層層霧氣之后的幻夢，然后見到了那個瘦骨嶙峋的可憐人。

    “言先生?！?/br>
    天水的聲音渾厚有力。

    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大概算是一種尊重，因為眼前男人的“身軀”，已經(jīng)“腐朽”到了一種很嚴重的程度……無數(shù)漆黑的絲線，纏繞在他的肌膚之上，事實上這些絲線很是松散，好像風一吹就會散開，這副凄慘模樣，實在讓人不忍心去看。

    這里是精神空間，根本就沒有軀殼一詞。

    這，就是言先生的靈魂。

    完整的靈魂。

    因為大量動用“占卜術(shù)”的緣故，他最終被命運鎖定，沒有人能夠逃過“代價”，就算逃到了雙神合力搭建的“輪回之境”，依舊無法避免這個結(jié)局。

    “天水……你來得比我想象中要晚一些。”

    枯瘦男人抬起面頰，他的面孔也已模糊。

    不是霧氣阻擋。

    他的一整具靈魂軀殼，都變成了黑色絲線纏繞的繭殼般存在。

    手不再是手，頭也不再是頭。

    坍塌的絲線之中，露出的一點黑芒，應(yīng)該就是眼睛了……天水沉默與其對視，他能看出來，言的眼中還帶著一些笑意。

    “神眷之子丟失了?！碧焖届o道：“需要你再占卜一次?！?/br>
    “是啊……我知道?！?/br>
    言先生依舊在笑，他誠懇說道：“這么重大的事情，你不應(yīng)該今天才來找我……你應(yīng)該……更早一些……”

    “我什么時候來找你，其實不重要?！?/br>
    天水輕輕地說：“我知道，你一定早就知曉這一切，所以我過來，無非就是直接收獲‘結(jié)果’。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了，神眷之子的占卜結(jié)果是什么？”

    “神眷之子的占卜……”

    言先生笑道：“沒有結(jié)果?！?/br>
    “……”

    天水沉默地看著眼前的殘敗靈魂。

    “在你來之前，我已占卜了一次……我看不到‘神眷之子’的未來，現(xiàn)在，以及過去了?！毖韵壬曇羯硢⌒Φ溃骸叭绻覜]猜錯的話，靜置在源之塔中的‘酒之火種’，近期應(yīng)該發(fā)生震蕩，對吧？”

    “是?！?/br>
    天水平靜道：“因為這件事，我來晚了?！?/br>
    “這便說明……‘酒之主’已經(jīng)誕生。”

    言先生溫聲道：“真是令人震撼的神跡啊，火種竟然自己鎖定了主人，并且贈出了一縷精神。這很小的一縷，哪怕微不可見，只要存在，便是從零到一，亦是足以斬斷世上的一切‘占卜’。很抱歉，以我所掌握的‘古文占卜之力’，還遠遠無法窺伺神明?！?/br>
    一個人，活到了他這個地步。

    只剩下一縷魂念，隨時可能破滅。

    便沒什么好說謊的——

    “將‘酒之主’帶回，是很重要的事情?！碧焖^續(xù)說道：“她如果回來，你或許還有救，真正的‘酒之主’是精神世界的王，她或許可以把你的靈魂修補如初，讓‘輪回之境’更加圓滿……這樣的話，你也可以多活幾年?！?/br>
    “多活幾年……”

    言先生低聲喃喃，他的聲音里既有諷刺，又有些戲謔。

    “對我而言……多活幾年，是什么好事嗎？”

    天水蹲下身子，他緩緩伸出一只手，掌心隔空觸碰在言先生額首的黑線之上，這個男人的靈魂脆弱不堪，已經(jīng)經(jīng)受不了什么很大的折磨了。

    “嗖——”

    水滴在空中不斷墜落，不斷輪回。

    在無數(shù)次輪回之中，迎來了那一剎的靜止。

    這一剎的靜止，天水對言先生傳去了一縷意念。

    “多活幾年，是一件好事?！?/br>
    那張白色面具之下，看不清是怎樣的眼神。

    天水道：“很多事情，只有‘活著’，才有可能看見?！?/br>
    言先生怔住了。

    “讓‘酒之主’回到源之塔……這對我很重要，對你也很重要?！?/br>
    在寂靜之中，他聽到了天水送到自己靈魂最深處的詢問。

    “所以，你想活嗎？”

    第一百六十四章 顧小滿的第一戰(zhàn)

    桑洲窟的大狩正式開始。

    四洲分別從四個方向推進。

    在覺醒實驗的外環(huán)區(qū)域，是一片浩袤無垠的原始森林，早在風暴教會掠奪教徒的年代，這里就處于野獸橫行的蠻荒狀態(tài)。

    冰海異變掀動的源質(zhì)潮汐，在經(jīng)年累月的堆積效應(yīng)之下，讓這片土地產(chǎn)生了微妙而又神秘的超凡變化。

    生活在這里的生靈……在很久之前，就出現(xiàn)了“超凡化”的特征！

    所以，圣城在很久之前就盯上了這里。

    這里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不止一只的超凡生靈，圣城曾在桑洲窟做過許多實驗，也掠奪攫取了不少的資源。

    當然，在覺醒實驗開始之前，獸靈數(shù)量遠沒有如今這么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