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壁壘 第8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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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shù)溫和道:“天塌了,高個子的人會頂著。我和北洲那位已經(jīng)布好了局,準(zhǔn)備了一些手段……你只管閉關(guān)修行,遇到什么,順心意而為,無需過多考慮。” 這世上,沒什么比這句話,更讓人安心。 顧慎望著金光閃爍的內(nèi)陵,眼神有些復(fù)雜,他覺得肩上的重?fù)?dān)輕了許多,此刻感到了一陣慶幸。 他生在最壞的年代。 東洲戰(zhàn)神隕落,四面楚歌。 可這也是最好的年代。 白術(shù)先生,熔煉火種,替他扛住了最后這片搖搖欲墜的天宇……如果沒有新任斗戰(zhàn),那么他能在外洲神座的覬覦下斡旋多久,存活多久? 顧慎深深呼吸一口氣。 太平的日子快要結(jié)束了……白術(shù)先生再強(qiáng),也終究只是一個人。 他必須要早點(diǎn)成長起來。 顧慎離開陵園,返回神祠山。 接下來的日子里,顧慎一心一意,將心力全都放在修行之上。 …… …… 七天時間,眨眼便過。 這七日,顧慎和褚靈相伴在神祠山頂,看花開花謝,看黑白相銜。 這段時間,顧慎專心淬煉“生機(jī)之火”。 正如白術(shù)所言,想要在深海第八層更進(jìn)一步,那么便沒有捷徑可走—— 積累“領(lǐng)域雛胚”,是一樁不可避免的苦差事! 好在他有看客心境加持,心如止水的情況下,修行起來事半功倍,這一縷縷小火苗成長地雖慢,可還是能夠看到每一天,都在逐漸壯大的。 而褚靈,則是在修行“古文”。 降生之后,她對超凡修行并不感興趣,反而對于失落的“禁忌古文”很有探索欲望……不過這也符合常理,她降生的時間有限,超凡修行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如果專心修行,也未必能取得多么優(yōu)秀的成果,只會白白蹉跎時光。 而如果研究古文,作為超級ai,她的思維能力,記憶深度,推演速度,都將提供前所未有的加持,在這個領(lǐng)域,她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bug級”存在。 人的一生,本就沒有什么固定的方向。 所有人都有權(quán)力選擇追尋自己“所熱愛的”。 萬幸,褚靈降生沒多久,就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這七日,她就陪在顧慎身邊,她將占卜術(shù)傳授給了李青瓷,并且開始學(xué)習(xí)李氏傳承了六百年的禁忌祈愿術(shù)……古文學(xué)習(xí)是漫長的過程,李青瓷不是千野,她的學(xué)習(xí)速度很慢,教導(dǎo)速度也很慢,按照這個進(jìn)度來看,一次降生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qū)W習(xí)的。 褚靈并不著急。 她來到人間,并不是為了“學(xué)習(xí)”而活。 她享受這個世界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氣,所看到的每一縷陽光……就這樣,第七天傍晚,日落垂暮之際,褚靈“降生”的時間抵達(dá)了終點(diǎn)。 顧慎和她站在神祠山山頂,這里終年籠罩的陰霾,已經(jīng)消散了大半,露出了妙境上空的穹云,以及一縷皎潔慘白的月光。 夕陽沉入大地,長夜迎來序章。 日復(fù)一日。 大地上的每一個生靈,都會迎接這個交替。 只不過……今夜便是褚靈這次“生命”的最后一夜了,她坐在山頂,赤裸雙腳,學(xué)著李青穗的模樣晃蕩雙腳,山泉水潺潺而過,沖刷著她的紅裙白衫尾,她雙手按在嶙峋山巖之間,雪白手指,隱約有些虛幻,像是飄溢散成了光。 “這是我在神祠山第一次,看到如此皎潔的月光。” 褚靈揚(yáng)首,聲音里帶著笑意。 顧慎學(xué)著她的模樣坐下,黑色風(fēng)衣的大衣衣擺在空中翻飛。 “今晚的月色的確很美……” 山頂?shù)暮诨ǎ呀?jīng)被拔除地差不多了。 雖然這些數(shù)量,相比于整座神祠山的“污染”,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這是一個好的開端,世上所有的事情,變好之前,都需要一個預(yù)兆。 哪怕,只是一丁點(diǎn)。 瀑布潺潺,有風(fēng)吹過,帶著粉白如雪的花瓣。 褚靈伸手,兩根細(xì)長手指,拈住花瓣,輕車熟路地放在自己的鬢發(fā)之間,她很喜歡白花,不僅僅是因?yàn)檫@些花好看……更因?yàn)樗鼈冾A(yù)示著“生命”和“希望”,大多數(shù)人對于自己從未真正擁有過的東西,總是滿懷期待和熱愛的。 褚靈輕輕哼起了小曲。 具體的曲目是什么,她也記不得了……這好像是從記憶中浮現(xiàn)而出的,這不是【源代碼】的能力,而是她化身成人之后所擁有的天賦,本能。 遇到了傷心的事情,會難過,落淚。 遇到了開心的事情,會欣喜,雀躍。 而此刻,即將離別,她的情緒介乎于兩者之間……那賦予了【源代碼】生命的四盞銅人燈,看似無微不至地囊括了世人所有的情緒。 可一個活生生的人,所擁有的“情緒”,又豈止是喜怒哀樂那么簡單? 四個字,哪能勾勒描繪一個人一生所經(jīng)歷的一切? 她又活了一次。 這一次,她看到了林茨的森林,看到了萊茵的大海,她和心愛的人一同遠(yuǎn)游,看日出日落,潮起潮生……可如今,又到了分別的時刻。 這首小曲,聽起來便如新夜的風(fēng),悠揚(yáng)而輕松,但其實(shí)過上片刻就會消散,絕不會留到第二日,以后也不會再出現(xiàn)一模一樣的曲調(diào)。 她輕輕哼著。 顧慎也安靜聽著。 “真是奇怪……” 一曲終了,褚靈笑著問道:“明明rou身消散之后,我的精神還在深水區(qū)里,明明知道我們以后還會再見……為什么我的心底,此刻還是感到難過?” 顧慎沉默了很久。 他柔聲說道:“或許是因?yàn)?,你并不能真的確定,我們還有下一次相見?!?/br> 這并不是一句溫柔的情話。 卻點(diǎn)醒了褚靈。 是啊……她終究只是一縷虛無縹緲的精神,沒有真實(shí)存在的rou身,想要“活著”,就需要依靠神祠山的“神井”,來積蓄源質(zhì),儲存能量。 可是“神井”并不穩(wěn)定。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降生,是在什么時候。 或者說……真的還有下一次降生嗎? “原來是這樣啊……” 褚靈的眼神有些恍悟,她依舊在笑:“原來我的難過,是因?yàn)槲覀兊拿恳淮坞x別,都可能是永別?!?/br>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至少這一次離別,不會是永別?!?/br> 顧慎認(rèn)真說道:“我會竭盡全力,維護(hù)神祠山的秩序。等到我熔煉火種,執(zhí)掌生滅,我會給你尋找一個長存于世的‘rou身’,我會讓你真正的……活著?!?/br> 褚靈怔怔看著顧慎。 這番話,無論由世上的其他任何一人說出,她都會覺得好笑。 哪怕是最高席的那幾位神座,也一樣…… 他們辦不到這種事情! 可如果是顧慎的話,或許他真的可以辦到…… “哎呀……我忽然變得開心起來了。” 褚靈臉上多了一些笑意,她感慨地問道:“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和其他女子都一樣啊,喜歡聽山盟海誓,喜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顧慎,你剛剛說的這些,算是……情話嗎?” “當(dāng)然不算。” 顧慎搖了搖頭,露齒笑道:“這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這是我未來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做到的事情。” “好。我記住了,我的記性很好的?!?/br> 月光和瀑布同流,潺潺合鳴。 “拉鉤,上吊?!?/br> 褚靈認(rèn)真凝視著顧慎,她伸出了小指。 只可惜,從這一刻開始,她的身軀開始羽化,羽化過程從指尖開始,她整個人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變得空靈,虛無……竟然就這么化為了一片一片的光羽,最后只剩下一件飄蕩的,單薄的紅白祭祀服。 顧慎伸出了手指,還沒來得及相印。 身旁的褚靈,就消散在了晚風(fēng)之中。 他輕輕向前躍下,在瀑布之中伸出手掌,抓住了那件飄蕩在風(fēng)中的祭祀古服,最終落入神祠山底的潭水之中……無數(shù)破碎的精神,在墜落的那一刻,沉入了深水區(qū)里。 意識回歸虛無的褚靈,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便看到了與她一同“墜落”的顧慎。 顧慎對眼前的虛幻女子,伸出了手指,笑著補(bǔ)充了后面半句未完成的話:“喏……拉鉤,上吊,一百年,不會變?!?/br> …… …… “嘩啦啦啦……” 潭水之中,顧慎浮出水面,他的對面不遠(yuǎn)處,尷尬地站著一道白衣倩影。 今晚是神女回歸神井的時刻。 李青瓷很識趣地提早下山,一個人在神祠山下清掃,留給了顧慎和褚靈獨(dú)處的時間……可萬萬沒想到,她還是能撞見。 顧慎拎著褚靈的衣衫,爬出水潭,無奈笑道:“青瓷姑娘?!?/br> “小顧先生……褚姑娘回去了?” 李青瓷看著這身衣衫,眼神有些遺憾。 這幾日,她跟隨褚靈學(xué)習(xí)禁忌古文,所得頗多,只可惜自己天資愚鈍,進(jìn)境極慢,與褚靈沒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