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壁壘 第3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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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慎知道,在如此短的時間,白袖去而復(fù)返,再來清?!瓚?yīng)該就是為了再見自己一面。 而挑選石碑……只不過是邀請自己出山相見的理由而已。 “就在這里吧?!?/br> 顧慎來到了外陵的一片山林之中,這里沒有什么其他的碑石矗立,甚是安寧,雨幕垂臨都被林葉擋開,大陣常年運轉(zhuǎn)之外,極端惡劣的氣候并不會降臨在這片陵園之內(nèi)。 站在林中,會有一種幽靜空曠的感覺。 “好?!?/br> 白袖點了點頭,他沒有大肆動用自己的能力,而是僅僅凝聚了一縷雷光,挖掘泥土,刨出了一塊粗糙的大石,他雙手并攏,緩緩切割石面。 顧慎瞇起雙眼。 【雷界行者】應(yīng)該是自然系的雷之力……空氣中隱約出現(xiàn)了熾亮的白光。 一縷不穩(wěn)定的雷霆弧光,被白袖壓制地?zé)o比服帖。 石面被切割完整,很快就雕刻成碑。 白袖并指刻下祭名,將于束之名,刻在了碑石之上。 隨后,他掌心的雷光徐徐消散。 就這么捧著石碑,將其緩緩插入泥中,然后用手掌撣去灰塵,仔細清掃。 “我聽說,清冢內(nèi)的陣紋,與顧長志先生的‘火種’有神秘的聯(lián)系……即便沒有遺體,也能引召源質(zhì)?!卑仔涠自谑?,沒有回頭,喃喃問道:“真的有這回事嗎?” 千野大師的聲音在顧慎腦海里回蕩。 “沒有?!?/br> 于是顧慎搖了搖頭。 “那我如果帶回遺體……超凡源質(zhì)已經(jīng)散盡了,可以進行引召嗎?”白袖有些遺憾,但并不死心。 顧慎詢問了一下。 “這個沒有問題?!?/br> 守陵人說道:“這世上的源質(zhì)是遵循引召定律的,有散,就有聚……即便是逝者,依舊能夠引召自己的源質(zhì),但距離太遠,虛無縹緲的引召,需要很長的時間?!?/br> 顧慎點了點頭。 他同樣蹲在石碑前,輕聲道:“可以……但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完成引召?!?/br> 超凡源質(zhì)的凝聚,就像是一場雨。 雨珠降落,落在地上,經(jīng)過蒸發(fā),重新上升,聚攏變回雨云……這需要很長的時間。 “沒關(guān)系,他現(xiàn)在有了很長很長的時間?!?/br> 白袖說道:“只要能夠回到正確的地方……就好?!?/br> 這里是比白氏祠堂更加適合長眠的安息之地。 “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就想再來一次清?!卑仔渚従彽溃骸暗夷菚r候沒有想過邀請你下山,只是想要專程表達一下感謝?!?/br> 果然。 自己知道了白袖的身份。 白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顧慎想了想,報出了一個人名:“白露?” “這算是占卜術(shù)所得……還是隨便猜的?”白袖瞇起雙眼,他望向顧慎,兩個人距離很近,僅僅隔著不到一米。 顧慎能夠看到白袖漆黑的瞳孔深處,亮起了一縷纖細的,雪白的光。 這縷光并不刺眼。 就在不久前。 他應(yīng)該就是隔著大霧,這么望向自己……或許目光,比這熾亮數(shù)十倍。 “當(dāng)然是猜的,”顧慎淡然道,“其實我不會占卜術(shù)。” 有時候,說實話的人,反而不會被相信。 顧慎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太符合“占卜術(shù)傳人”的身份了。 先留下一句“不祥之言”,把白露鎮(zhèn)在宗堂。 隨后的一切,緊跟在宗堂內(nèi)爆發(fā)。 而自己的身份……目前來看,似乎也是多日之前就埋下好的伏筆。 “我更愿意相信,這一切都在你的計算之中?!卑仔湫α诵?,“這么多年,從來沒有人能把白露制得如此服帖,甘心在宗堂里讀書靜修?!?/br> 白袖認真看了顧慎數(shù)十秒后。 他眼中的那縷纖細白光,緩緩消散。 像是貓在夜中熄滅了那枚豎瞳。 顧慎眉心搖曳的熾火,也緩緩滅去。 “她說你是一個真正的天才?!卑仔漭p聲感慨道:“所以我想見一見你……” “他們都說你才是真正的天才?!鳖櫳餍Φ溃骸八浴乙惨恢毕胍娨灰娔?。” 白袖一怔。 “你的確和我先前見到的人,都不一樣?!?/br> 他旋即笑道:“我看不透你……也看不透那縷火?!?/br> “這算是夸贊嗎?” “當(dāng)然?!?/br> “那么,多謝夸贊?!?/br> “如果你在長野待得久一點,就會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著我們打一場?!鳖櫳鞯男那橛行┪⒚?,他笑著說道:“我本以為,我們真的會打一場?!?/br> “聽起來很有意思?!卑仔湔f道:“但現(xiàn)在……并不算是好時機?!?/br> 這句話說的很委婉。 顧慎開始超凡修行的時間太晚。 兩個人,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一截距離差距。 想要追上,已是千難萬難。 更不用說……如今實力懸殊地打上一場。 “超凡修行,是很大的事情。輸贏勝負,是很小的事情。”白袖站起身子,道:“我會參加明年的新人戰(zhàn)……原先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我自己想用最好的狀態(tài),去迎接‘火種之夢’?!?/br> 他伸出手,道:“而現(xiàn)在,原因又多了一個?!?/br> 這句話,意味著對手。 這只手,意味著朋友。 顧慎同樣站起身子。 他與白袖簡單握了一下手。 然后認真說道:“抱歉……我不會參加新人戰(zhàn)……今年不會,明年也不會。打不贏你不會,打得贏你,也不會。” 這出乎了白袖的意料。 “正如你所說的那一句……超凡修行,是很大的事情。輸贏勝負,是很小的事情?!?/br> 顧慎緩緩道:“這就是我不參加的原因?!?/br> 這是不爭? 不。 這是另外一種爭。 雪禁城內(nèi)的所有人都在爭這新人戰(zhàn)的魁首……可顧慎并不在乎這虛名,他更在乎自己的“古文學(xué)習(xí)”,以及“神祠山”的那些黑花。 他朝夕相爭的“道”,不在雪禁城。 “我……明白了。” 白袖若有所思,喃喃道:“難怪千野大師會收你為占卜術(shù)傳人?!?/br> …… …… “有一件事情,我想提醒你?!?/br> “這一次的刺殺……很有可能,還沒有結(jié)束?!?/br> 長夜將明。 顧慎思前想后,決定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轉(zhuǎn)告給白袖:“或許你不在乎刺殺者的意圖是什么,但想要策劃出如此精妙完美的計劃……絕不能只依靠一人?!?/br> 這些話,聽起來有策反白氏的意思。 但事實上,顧慎并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謀者在長野,刺客在苔原……白氏即將處死的那位長老,平日里只是分管宗堂賬簿的一員,他與你沒有直接矛盾。再如何看不慣你,也不可能冒如此大風(fēng)險,雇兇殺你?!?/br> 顧慎看著于束的那塊碑,輕聲道:“占卜術(shù)能夠?qū)ふ业囊蚬?,是直接因果……換而言之,占卜術(shù)能夠看出,那位凍原殺手是他招雇的,可真正對你動了殺心的人,極有可能還藏在暗處?!?/br> 白袖沒有說話。 他只是安靜聽著。 “世上的規(guī)矩大抵分為兩套,一套流于表面,一套潛于地底。” “五大家這數(shù)百年來,遵守著彼此制定的地底規(guī)則,再如何撕破臉皮,都不至于牽引到外部勢力,來解決內(nèi)部矛盾……可就在神座沉眠的這幾年來,矛盾愈演愈烈,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顧慎故意停頓了一下。 白袖說道:“你是想說,有人開始違背地底的規(guī)矩了?!?/br> 顧慎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