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用rou身交換精神，后者用壽命換取因果。

    而神座這種超越了凡俗范疇的“存在”，不會被占卜，也不會被強(qiáng)行拽上因果……這很合理！

    可后半句，實在令人震驚。

    冢鬼無法被“占卜術(shù)”預(yù)測命運？

    這句話傳出去，恐怕又會引起不小的轟動……這個倒霉蛋一直以來都被大人物們盯著，長野也好，大都也罷，顧家和花幟都做了許多實驗，可這些實驗的目的只不過是想弄清楚那揮之不去的“不祥”。

    退一萬步。

    顧家，花幟，都沒有想過，冢鬼的不祥會牽扯出多大的秘密。

    可如今來看……

    邢云不祥纏繞的背后真相，恐怕不是“小災(zāi)小禍”級別能夠形容的。

    “你應(yīng)該聽說過【舊世界】吧……”

    千野大師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認(rèn)真開口。

    “聽說過?！鳖櫳鼽c頭。

    這一次，他是真的聽說過了。

    “在五洲，沒有人知道【舊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但這些年來，愿意相信【舊世界】存在的那些人，還相信著一個東西的存在——那就是【第八神座】?！?/br>
    “第八……神座？”

    這個詞，也不是顧慎第一次聽到了。

    “沒錯。中央聯(lián)邦掌握著七枚火種……這七枚火種，制造出了五洲的最大依仗，也就是目前的七位神座。傳言里說，中央聯(lián)邦所掌握的【火種】并不完整，有所殘缺?！?/br>
    千野大師緩緩開口，“而【火種】的殘余，就在【舊世界】……【第八神座】，即是舊世界的神。或許有一天我們會跋涉千里，找到所謂的舊世界，見到遺落的火種，可如果真有【第八神座】這樣的存在，也有可能是他反過來……找到我們。”

    千野大師與鐵五說的一模一樣。

    只不過，由于黃金神域的降臨，以及四季曠野起死回生的神跡，鐵五誤以為自己是所謂的“第八神座”！

    顧慎隱約明白了守陵人的意思：“您是說……”

    “如果占卜術(shù)，無法卦算的，只有火種和神座?！?/br>
    千野大師平靜道：“那么冢鬼……有沒有可能與第八神座有關(guān)呢？”

    那些失落的，無人能夠看懂的古文……

    冢鬼能夠看懂！

    無法預(yù)測火種的占卜術(shù)，不可落在冢鬼頭上！

    這些巧合組合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

    “我……明白了?！鳖櫳魃钌钗艘豢跉猓嘀夹?，努力消化著這龐大的信息量。

    “當(dāng)然，只是猜想。這么多年來，對于【舊世界】的尋找，以及【第八神座】的探討，都只是空中樓閣，或許這些都只是想象，人們只不過努力在幻化著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畢竟北洲要塞崩塌之后，我們將失去最后的家園?！?/br>
    守陵人淡淡開口，“與其接受滅族的命運，不如相信在遙遠(yuǎn)的彼岸，存在著【舊世界】這么一個虛無縹緲的理想鄉(xiāng)?！?/br>
    “您放心，我不會對外說的?！鳖櫳鞒料職鈦恚瓣P(guān)于冢鬼的身世，恐怕還需要更多的證據(jù)……僅僅是這兩點，也不能證明什么?！?/br>
    千野大師緩緩點頭。

    “時間不早了……我去修補(bǔ)陣紋?！?/br>
    顧慎拎起箱子，重新向著外陵走去。

    “其實你不必那么緊張，文武之道，一張一弛?！鼻б按髱熜α?，“去清冢內(nèi)陵的入口處吧，那里有一座陣紋，很適合你今天拆解?！?/br>
    ……

    ……

    千野大師的話，怎么聽起來意有所指？

    顧慎按照指示，來到了內(nèi)陵的入口之處。

    大霧彌漫。

    這里是巨像遺跡的入口之處，因為霧氣太大，所以沒有守陵人指引，幾乎無法辨別方向……顧慎靜下心來，釋放熾火，很快他找到了陣紋的所在之地。

    這座千野大師口中“很適合自己拆解”的陣紋，就在一座小山丘上。

    顧慎摒棄雜念。

    全神貫注。

    他進(jìn)入了觀想狀態(tài)，并且很順利地開始拼接這些古文……或許是因為千野大師的提醒，起到了心理作用，或許是因為自己經(jīng)過一番點撥，更加掌握了訣竅。

    這座陣紋的觀想，解夢，再到后面的拆解，重組，都十分順利。

    不過一個小時，顧慎就完成了這座陣紋的修補(bǔ)，以及參悟。

    而再睜眼時，他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山下的霧氣中，站了一道影子。

    那人并不高大，看起來有些瘦瘦的……霧氣太大，他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不過看樣子，是和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同齡人。

    這家伙……什么時候來的？

    即便觀想陣紋，沉浸在夢境之中，自己的熾火也時刻保持著警惕……以自己的精神力，竟然沒有察覺？

    不過顧慎并不緊張。

    整座清冢，都在千野大師的掌控之中，如果有什么危險，她會第一時間通知自己。

    他有些明白，千野大師先前那些若有所指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大師刻意安排自己來到這里，是希望自己……與此刻這位山下人，見一面？

    小山不高。

    但隔著一層霧。

    于是兩個人就這么隔著一層霧氣相望。

    顧慎站起身子之后，那位年輕的山下人開口了：“先前見你在入定參悟……就沒有出聲打擾?！?/br>
    是怕擾了自己的觀想……

    “多謝……”

    顧慎笑了笑：“你在這里等了多久？”

    “沒多久?！?/br>
    山下人只是搖了搖頭，語氣溫和道：“我想見一面千野大師?！?/br>
    在清冢，想見千野大師的人非常多。

    可他們最多也只是去到外陵……那里是四季常年開放的祭祀陵園，想要前往內(nèi)陵，就必須要得到守陵人的認(rèn)可，否則進(jìn)入這層大霧之中，就會迷失方向，注定無功而返。

    這個年輕人非常識趣。

    他知道……踏入清冢之后，就算是被“千野大師”見到了。

    如果大師愿意見他，那么自然會給予指引之音。

    如果大師不愿……

    那么即便踏入霧氣，也不會有所結(jié)果。

    所以他就站在小山之下，隔著這層霧氣，沒有前進(jìn)一步，也沒有后退一步，跟觀想狀態(tài)的顧慎一樣……像是一棵入定的樹。

    顧慎有些無奈，用精神力開口，詢問道：“大師……您還在么？”

    不出所料。

    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在指引自己走到這里，完成陣紋的拆解之后，守陵人就徹底斂去了聲息。

    很顯然，這“不予答復(fù)”的態(tài)度，就是一種答案。

    顧慎嘆了口氣，對山下人說道：“恐怕千野大師不想見你?！?/br>
    那人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

    他努力抬起頭，想要看清山頂那道被霧氣包裹的身影。

    那雙眼瞳之中，亮起了璀璨的白光，猶如一道雷電，仿佛要將清冢周圍的黑夜都撕碎，只可惜……這雙瞳孔再亮，再熾熱，也無法穿透霧氣。

    同樣的。

    顧慎也放出了眉心的熾火。

    對于“山下人”的身份，他也有些好奇……只不過隔著霧氣望去，只是一片混沌。

    兩個人嘗試了一番努力，彼此眺望，均是無果。

    他看不見他的瞳中雷。

    他也看不見他的眉心火。

    山下人說道：“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br>
    說完這句之后，他就盤膝坐下，當(dāng)真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顧慎還想說些什么……

    “既然愿意等，那就讓他等吧?！?/br>
    先前收斂聲音的千野大師，忽然開口了。

    她對顧慎說道：“去下一個地方修補(bǔ)陣紋吧……”

    顧慎深深望向山下人。

    他開口提醒道：“或許再等一等，就能等到了?！?/br>
    山下人緩緩點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