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聽到了高天最后的一句。

    “現(xiàn)在……明白了嗎？”

    白沉陷入了思考。

    他感受著這些密密麻麻的痛苦，感受著物質(zhì)與精神之間的共鳴……忽然之間有所領(lǐng)悟，明白了自己為什么無法引召【審判者】。

    每一次的精神離體，都相當(dāng)于他失去了rou身的控制權(quán)。

    即便凝聚只需要一個瞬間，但這一瞬間也是個連續(xù)不斷的過程，被打斷……就意味著“凝聚”失敗。

    高天找到了自己出手的每一個節(jié)點(diǎn)。

    而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完美的先手。

    “我……明白了。”

    許久之后，白沉喃喃開口，“物質(zhì)和精神是不可分割的……缺一不可，我的精神力還需要磨礪……”

    “不，你還沒有明白。”

    高天搖了搖頭。

    他緩緩道：“長野總是這樣，后浪推前浪，每個年輕人都覺得自己很無敵。你現(xiàn)在打遍雪禁城年輕一輩無敵手，站在后浪的潮頭?？珊芏嗄昵啊乙彩沁@樣，或許站得比你還要更高一些?！?/br>
    白沉怔了怔。

    他現(xiàn)在是真的不明白了。

    “我動手的原因，其實很簡單?！?/br>
    高天說道：“大半夜攔下我的車，驚擾我家小姐，實在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br>
    ……

    ……

    第五十四章 魔女的請求

    “如果只是小輩之間的爭斗，我不會干預(yù)。”

    “長野那么多的挑戰(zhàn)者，難道還要我去幫顧慎一個一個解決么？”

    高天捋了捋自己的衣袖，事實上剛剛那番對決，他也不是完全的沒有受到影響，白沉的【審判者】的確棘手，就像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刀，即便每一次凝聚都被自己中斷，那凌厲的氣息，依舊刺破了自己的領(lǐng)域。

    領(lǐng)域被刺破……導(dǎo)致的后果很“嚴(yán)重”。

    空中的風(fēng)雪飄了下來。

    落在他的襯衣之上。

    這一架打完，那件原本潔凈無垢的襯衣，沾染了不少雪屑。

    “對韓當(dāng)出手……因為他違矩了。既然我們在長野，那就要遵守長野的規(guī)矩?！备咛煲贿吪拇蚯謇碇路系难┬?，一邊皺眉說道：“當(dāng)我還是年輕人的時候，曾遇到過不公平的欺凌，雖然事后打了回來……但如今，我不想看到同樣的事情發(fā)生?！?/br>
    韓當(dāng)是深海十一層，隨時可能踏入封號境界的人。

    而顧慎才剛剛開始修行半年，滿打滿算，算是踏入了精神力修行的第二階段。

    這種以大欺小的事情，按照三所擺在臺面上的規(guī)則，是不允許發(fā)生的。

    同輩之爭，或者同境之爭……即便爭得再狠，打得再兇，也沒人會說什么。

    這是憑自己實力說話。

    可這就不一樣了……找遍全五洲，也沒有人能在深海第四層的時候，對抗十一層的【真言】。

    ……

    ……

    韓當(dāng)?shù)乃季w很亂。

    短短幾分鐘……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

    他神情復(fù)雜地看著白露，萬萬沒有想到，從達(dá)成交易，再到反悔，這個女人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最重要的是，她當(dāng)著顧慎的面，把這樁本該保密的“買賣”說了出來。

    以至于，他想要裝作無事發(fā)生，都不可能。

    “楚決那邊已經(jīng)交代了……這種事情說出來也沒什么的吧？”白露看到這神情，忍不住笑了，“小韓師兄不會還想和顧慎做交心的朋友吧？”

    看上去，這是個冷笑話。

    實際上，這是非常尖刻的嘲諷。

    韓當(dāng)在裁決所被稱為“笑面虎”。

    因為他深海十一層的強(qiáng)悍實力，以及【真言】的詭異能力，愿意賣他一個面子的大有人在，可真正拿他當(dāng)朋友的，卻是屈指可數(shù)，或者說……一位也沒有。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當(dāng)面說出來比較好。”韓當(dāng)沉下氣，緩緩開口：“這是我和顧師弟在裁決所內(nèi)部的私事?！?/br>
    “嗯……有道理?！卑茁断肓讼?，笑著問道：“如果不是我哥，想必李氏的那位封號，已經(jīng)趕到這里了，就是不知道，這番話，你會不會對他同樣也說一遍呢？”

    韓當(dāng)神情一怔。

    他立即明白了白露這句話里的意思……她之所以敢大搖大擺地來這里，是因為白沉就在附近。

    “白小姐，你……我得罪不起?！?/br>
    韓當(dāng)咽下了這口氣，沉聲道：“先前那些俗物，就當(dāng)是贈禮，你我之間就此揭過?！?/br>
    倒是斷的干凈利落。

    白露笑了笑，也不說什么。

    韓當(dāng)轉(zhuǎn)頭，神情陰鷙望向顧慎，冷冷開口：“既然話都說開了，也沒什么不好承認(rèn)的，早上的那些事情，的確是我指使的。至于為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不不不?！?/br>
    顧慎同樣沒給韓當(dāng)面子，淡淡道：“我可不清楚，韓師兄為何要為難我……既然要把話說開，不妨就趁著時間還早，當(dāng)著白小姐的面，徹底說開。再過一會，等高叔來了，我怕韓師兄就說不開了?！?/br>
    韓當(dāng)額頭青筋鼓起。

    他咬牙怒道：“你比誰都清楚，【天瞳】做了什么！這件事情一日不解，你我之間，一日沒完！”

    就在數(shù)秒前，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那兩位封號的氣息……距離不算太遠(yuǎn)，隱約在激蕩。

    這似乎是打起來了？

    鬼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說完這句，韓當(dāng)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拎著公文包轉(zhuǎn)身就走。

    今晚的選擇是個錯誤！

    他不想在這里待下去了！

    一秒也不想！

    ……

    ……

    “所以，【天瞳】對他做了什么？”

    韓當(dāng)走后，雪禁城下，就只剩下兩人，白露環(huán)抱雙臂，饒有興趣地開口。

    這其實并不難猜。

    【天瞳】是裁決所最年輕的封號，在精神力方面的造詣登峰造極，最擅長的就是“催眠之術(shù)”，這是最簡單最基礎(chǔ)的精神術(shù)法，但如果由封號級超凡親手施展。

    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催眠種子，就可以讓人痛不欲生。

    其實如果韓當(dāng)愿意遵從【天瞳】的催眠指引。

    那么什么都不會發(fā)生。

    如果他要對抗，那么越對抗……越痛苦！

    “你不要問我，我可不清楚?！鳖櫳鳟?dāng)然是否定，他忽然問道：“韓師兄真是個奇怪的人啊，跑得這么匆忙，就像是屁股著了火一樣，你覺得呢？”

    “或許是害怕你背后的靠山吧?！彼D了頓，道：“噢，不要誤會……我說的不是樹先生和【天瞳】，而是李家的那位?！?/br>
    白露雖然來得晚了一些，但【真言】破碎的畫面，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幾個小時前，顧慎拒絕了自己的邀請，然后又拒絕了宮家和穆家的邀請。

    只不過跟李青穗吃了一頓飯，然后……就連封號都開始為顧慎出手了？

    這頓飯到底是吃了什么？

    “……”

    這種試探，顧慎懶得搭理，他搖了搖頭，道：“白小姐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顧某就不奉陪了。”

    又是在寧河橋上，一模一樣的話。

    白露惱怒道：“你等等！”

    顧慎當(dāng)然不會等。

    他扭頭就走。

    而下一刻，面前的場景迅速變化，“荊棘之夢”鋪展開來，將顧慎包裹在其中，雪禁城長滿了巨大的黑色花苞。

    顧慎的神情有些復(fù)雜。

    他嘆了口氣，緩緩?fù)Ｗ∧_步，回頭望向白露。

    這一次……荊棘之夢沒有進(jìn)攻，而是就這么維持著精神展開的狀態(tài)。

    白露蹙起眉頭。

    她覺得自己出現(xiàn)了錯覺，在荊棘之夢中被自己蹂躪的家伙……明明只有數(shù)小時沒見，眉心跳動的那縷火焰，已經(jīng)比上一次要強(qiáng)盛了一大截！

    是顧慎先前隱藏了實力么？

    不論如何……白露深吸一口氣，道：“我已經(jīng)當(dāng)著你的面，解除了和韓當(dāng)?shù)慕灰住！?/br>
    她誠懇道：“我想要再看一眼……那個女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