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xiàn)在的顧慎，還沒有成長起來，而且自己與陳沒這種級別的超凡者戰(zhàn)斗，很有可能造成極大規(guī)模的殺傷，顧慎這種級別的超凡者，太容易被誤傷。

    “放心，我是個惜命之人，而且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從不逞能。”顧慎趴在冰面上，面無表情道：“煩請你待會打起來的時候，離我遠一點，因為我還想多活一會。只是有一點我必須要告訴你……今晚我哪里也不會去，只會在這?！?/br>
    烏鴉皺起眉頭。

    他并不能理解顧慎此刻的選擇。

    “你剛剛的話提醒了我，既然崔忠誠，已經(jīng)在盯著江灘這一戰(zhàn)了……那么我去找他……就實在太慢了?！鳖櫳髀曇艉茌p地開口，道：“相識這么久，你好像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很重要么？”

    烏鴉只覺得有些好笑，這家伙年紀輕輕的，能有什么身份。

    難不成今夜小崔先生還會專程派人來力保他不成？

    來不及多想。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拳頭，骨骼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脆響。

    遠方的陳沒奔掠而來，江面瞬間炸開一連串水柱。

    烏鴉同樣開始奔行，兩人瞬間撞在一起，彼此出拳，都是極其強大的強攻系超凡者，rou身依舊到了固若金剛的程度，每一拳對撞都隱約有空氣爆破的轟鳴，撞擊之時金鐵之音震蕩，距離稍近一些，耳膜都會被震碎。

    “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

    對拳那一刻。

    陳沒懶散的聲音隱約夾雜怒火：“你故意在江灘約戰(zhàn)，吸引南堂超凡者，然后派人暗自潛入南灣大廈？”

    “完全沒有聽懂你想說什么?！睘貘f神情不變，淡淡道：“不要把我想得太聰明啊，我就是一個莽夫而已，莽夫能想出這種精妙的計劃嗎？”

    “你在包庇罪人?！标悰]冷冷開口，“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么？”

    “罪人？什么罪人？”烏鴉笑了，“我與他素不相識，只是看不慣你們的所作所為而已……至于你說的什么潛入大廈，證據(jù)在哪？”

    陳沒啞口無言。

    是的。

    他的確沒有證據(jù)……

    而且，陳沒他也無法解釋，自己到底是如何在大廈封鎖，深海給出警報解除的情況下，咬定鎖死那個少年是嫌疑犯的。

    “沒有證據(jù)，我可要替他告你誹謗了啊?！?/br>
    烏鴉太清楚這個神情的含義了。

    看來……南灣大廈的那些人，是真的沒有證據(jù)。

    “……”

    陳沒已經(jīng)不想再做無謂的交談和糾纏，至此他已經(jīng)可以確認，烏鴉就是在包庇這個少年，而他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

    直接殺死事主。

    只是，眼前還擺著一個天大的麻煩。

    兩人對了一拳，重新分開，彼此心頭都有些氣血翻涌。

    超凡者，就算擁有鋼鐵之軀，依舊是凡俗之人。

    每一次的出拳，碰撞，看似勢均力敵，但實際上也是對自己生命力的一種消耗。

    “沒人教過你嗎？打架要專心。”

    烏鴉橫在陳沒面前，他總是能出現(xiàn)在在陳沒和顧慎兩點一線的中間位置。

    很顯然烏鴉看透了陳沒的行動目的。

    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拉住陳沒，陪自己打架。

    “你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事么？”

    宋慈伸出小拇指，對準陳沒勾了勾，輕聲笑道：“我期待這一架已經(jīng)很久了，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br>
    ……

    ……

    “現(xiàn)在是十一月二十五日，晚上十一點零七分?！?/br>
    褚靈的聲音再次響起：“崔忠誠的權限，無法被捕捉……陸南梔的權限，無法被捕捉……就在剛剛，我試圖確認他們二人的位置，但都失敗。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相當大一部分數(shù)量的超凡者，在向著江灘南灣流域靠近。預計在十五分鐘內(nèi)會抵達?！?/br>
    顧慎趴在冰面上，半邊身子浸泡在江水中，他并不覺得寒冷，熾火在眉心燃燒，四周有白色的熱霧升起，貼身的江水被灼燒蒸發(fā)。

    “十五分鐘么……”他聽著褚靈的話語陷入思考。

    之所以說出共同戰(zhàn)斗的話。

    并非是因為顧慎不夠理智，恰好相反……這是他深思熟慮之后的決定。

    今夜，他要留在江灘。

    遠離這場戰(zhàn)斗，固然能脫離險境，但這不是自己想要的。

    很顯然，崔忠誠始終在盯著自己，從肅目石雕，到鳶丹街大霧，顧慎不止一次想要探究這個古舊男人眼鏡下的真面目，他想知道崔忠誠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既然從安排自己落地大都的那一刻，崔忠誠就布下了一張大網(wǎng)，試圖將cao縱長久基金會的幕后黑手撈起，那么身懷羅盤的自己，目前就是最重要的棋子。

    顧慎留在江灘，這一次，是他推向崔忠誠的“考核”。

    或許崔忠誠不在乎烏鴉，不在乎誠心會，不在乎許許多多的東西。

    但他一定在乎自己。

    如果不想要自己交代在這……

    就趕緊結束這一切！

    而重要的地方就在于此，借著這次“考核”，顧慎想要看一看……自己究竟被多少雙眼睛看著，這些眼睛又來自于何方？

    “閉路主機的訊息，破譯還需要多久？”顧慎問道。

    “未知?！?/br>
    褚靈回答：“在毫無信息的情況下，使用窮舉法拆解密鑰，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破譯的時限……快的話，下一秒就能完成拆解，而慢的話，花費數(shù)天，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br>
    這個回答不算是好消息。

    關于第三十九層閉路主機內(nèi)儲存的信息，自己當然是越早破譯越好。

    “還有一個問題……”顧慎道：“根據(jù)南灣大廈的殘留訊息，能查出潛入者身份嗎？”

    侵入大廈之后，他全程保持著與褚靈的聯(lián)系。

    當局者迷。

    自己已經(jīng)竭力做到最好，可最害怕的就是留下蛛絲馬跡，成為日后追查的后患。

    在之前，陳沒的追殺，給顧慎帶來的最大壓力，其實就是那個家伙不講道理的洶涌殺意……自己一旦被追上，瞬間就會被殺死。

    陳沒甚至不會給自己開口的機會。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

    可十五分鐘后局面就不一樣了。

    如果沒有證據(jù)。

    南灣大廈對自己所有的懷疑都站不住腳，陳沒沒有證據(jù)，沒有理由，也沒有憑借能對自己動手。

    “顧慎，小心齊櫚——”

    褚靈忽然高喝的警惕聲音，打斷了顧慎的思緒。

    顧慎抬起頭。

    遠方的江霧被打得破碎又重組，相隔百米之外，所有的視線都被霧氣和罡風所遮擋。

    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破碎的水霧。

    這些破碎的水霧，以及席卷的罡風，都是陳沒和宋慈的杰作……兩位頂尖超凡者，在收斂拳腳的情況下，依舊打得半條大江不得安寧。

    這種情況下，接近戰(zhàn)場，都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只要實力不夠，貿(mào)然靠近一些，都很可能會被誤傷！

    這也是顧慎在戰(zhàn)場另外一邊的江面，沒有著急離開的原因。

    在顧慎看來，誠心會的那些超凡者，無法越過主戰(zhàn)場，來進攻自己，那么自己還有著相當充裕的時間。

    小心齊櫚……

    褚靈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

    顧慎瞳孔收縮。

    ……

    ……

    齊櫚第三次開啟了自己的“鷹眼”，而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宋慈……鷹眼望向大江，數(shù)百道殘影密密麻麻遍布江面，兩個勢均力敵的頂級強攻系超凡者，占據(jù)了鷹眼的絕大部分視野，而延伸到視線盡頭，那些殘影的間隙之間，隱約可以看到一塊凝固的浮冰。

    那塊浮冰上，趴著一個少年。

    陳沒剛剛對自己說了。

    自己一行人奔赴江灘之時，南灣大廈遭遇了入侵，而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年……很有可能就是侵入者。

    今夜接下來的情況，齊櫚心中隱約已經(jīng)猜到了。

    很快就會來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而人一多……簡單的事情，就會變得很復雜。

    趁著現(xiàn)在還可以開槍——

    他決定讓某件復雜的事情，變得簡單一些。

    齊櫚開啟鷹眼，將一枚普通的紅銀子彈推入槍膛之中，鷹眼看出來了，這個少年的實力非常普通，完全不值得自己動用紫銀子彈。

    伴隨著裝填動作，他悄無聲息地在江邊架起大狙，并且將槍口對準浮冰上的顧慎。

    沒有任何猶豫。

    從裝填子彈，到架槍瞄準，再到叩動扳機，全程無比的迅速，而且毫無預兆，沒有人知道他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