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秋水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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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頭,拿下巴枕在斗篷柔軟的絨毛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發(fā)呆。 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 貢緞生意叫周瀲截了下來,弋江上的渡船還未查明,卻沒了蹤影。 周瀲方才又抱了自己。 儋州城中,周牘那位養(yǎng)在外頭的私生子頻頻出入靖王私宅,而周牘對此仿佛并不知曉。 帶著湖邊那次,第二回了。 最要緊的賬冊還未見蹤影。 不是姑娘家就可以這般動手動腳么? 年關(guān)將至,今年怕是回不去京城了。 還是讀書人,就這般不檢點。 “在想什么?” 鼻端嗅見一點栗子的甜香氣息,謝執(zhí)還未反應(yīng)過來,條件反射地仰起頭,自下而上,撞進(jìn)了周瀲眼中。 后者不知何時又到了榻邊,掌中托了一方錦帕,微微冒著熱氣。 是先前謝執(zhí)在樓下熏籠上烤的那一捧栗子。 “喏,許你吃了,”周瀲眉梢?guī)Я瞬淮竺黠@的一點笑意,“可還要惱嗎?” 第64章 君子為 新烤的栗子香甜飽滿,殼上早劃好了口子,順著縫略一使力,就裂成兩半,露出松花黃的栗子rou來。 謝執(zhí)胃口不大,兩三顆后就停下來,將貓圈在懷里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神情間帶了幾分若有所思。 周瀲剝了一捧栗仁,尋了干凈碟子盛著,擱在一旁矮幾上,隨手拈了一顆,在貓眼前晃一晃逗它。 貓不大肯領(lǐng)情,瞥了一眼,就將腦袋扭去了另一邊。 周瀲嘖了一聲,拿手指在它額上點了點,“養(yǎng)了你這樣久,” “還得不著半點情面?!?/br> 他訓(xùn)貓,謝執(zhí)才想起來,跟著捏了捏貓毛絨絨的腳爪,“少爺怎么將它帶來了?” 貓較送去前足足粗了一圈,趴在那兒,擠出一圈圓滾滾的rou。 “寒汀閣如今可養(yǎng)不起它?!?/br> 說著,抬手將貓球往周瀲的方向推了推。 “帶它回來探探親,”周瀲伸出手,摸了摸貓堆成三層的下巴,微微笑著,不知道對人還是對貓,“不成么?” “探了半晌,也該探夠了,”謝執(zhí)推貓推得費力,索性抬了抬膝蓋,撥拉著將它滾了下去,“難不成吃了栗子不夠,還要再用頓飯?” “三朝回門,也沒有在這兒留一晚的道理?!?/br> “你看,”周瀲接住了滾過來的貓,拿一條手臂摟著,揉了揉,低笑著嚇唬它,“他親口說的,不肯留你,” “可該死心了?” 貓不知道聽懂沒有,卡在他臂彎里撲騰,圓滾滾的一團(tuán),鬧動靜當(dāng)真不小。 “往后再搗亂,可沒地方叫你躲了?!?/br> 謝執(zhí)拿手臂支在膝上,微微偏頭,很輕地掃了眼面前的一人一貓,視線一掠而過,輕飄飄地,“挑撥離間?” “少爺什么時候?qū)W了這一招?”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少爺連君子之道都不顧了么?” 周瀲好容易將貓按在懷里,“先時還說自己沒讀過什么書,” “又是假話?” 謊話連篇的小騙子。 謝執(zhí)漫不經(jīng)心地將下巴壓在手臂間,“《孟子》總是讀過的?!?/br> “讀書不多,又不見得是目不識丁?!?/br> “少爺這般多疑,實在叫人傷心?!?/br> 說著傷心,面上神色可半分不顯。 依著謝執(zhí)從前的脾性,此刻原本該再加一句“少爺若是不信,大可將人綁了,細(xì)細(xì)拷問”云云。 奈何前車之鑒猶在,周瀲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臉皮突然厚了許多,再不似從前一般輕易被話噎住。 先前說了一回,結(jié)果反抗不得,被人直接抱上了樓。謝執(zhí)斟酌再三,還是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抱上樓還罷,若真叫這人綁在床上…… 那儋州剩下的活兒也不必干了——謝執(zhí)冷著臉想——直接將人丟進(jìn)弋江喂魚吧。 “阿執(zhí)既知道《孟子》,難道還不興人‘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嗎?” 謝執(zhí)抬了只手,懶懶地在貓頭頂輕拍一記,“少爺是讀書人,自然作得一手好學(xué)問?!?/br> “只是不去安國定邦,卻偏用到謝執(zhí)身上,實在小題大做了些?!?/br> 他微微歪了歪頭,長睫落下,又掀起,映出眼底一點盈盈的光亮,“有這會兒同我拌嘴的工夫,少爺還不如去廷試上對著圣上。” “興許得了圣上歡心,還能封個狀元郎回來,” 謝執(zhí)說到此處,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朝上翹,眼中浮現(xiàn)一點很淺的笑意,一晃而過,叫人甚至來不及瞧清楚,“到時衣錦還鄉(xiāng),任他可為不可為,統(tǒng)統(tǒng)便都能為了?!?/br> “隨便誰瞧見了,也不敢說少爺一句不君子?!?/br> “這般糟踐先賢之語,也不曉得避諱,”周瀲搖了搖頭,笑著唬他道,“仔細(xì)他們地下有知,托夢來尋你的麻煩?!?/br> 謝執(zhí)抬了抬眼,不以為意道,“我是小人,少爺是君子,” “先賢便是惦記,也只會惦記少爺這般人物。” “對著我,便是避也避不及的?!?/br> “總能叫你說出理來。”周瀲哭笑不得,索性不再同他爭辯,拎著貓掂了掂,在懷里抱得更穩(wěn)妥了些。 “你當(dāng)真放心將貓養(yǎng)在我閣中?” 貓配合地從周瀲懷里探出圓溜溜的一顆腦袋,兩只前爪扒在后者臂彎處,眼巴巴地看向謝執(zhí),頗有幾分可憐樣。 “世道多艱柴米貴,有什么法子,”謝執(zhí)靠在軟枕上,拈了顆栗仁往口中送,“我如今尚在少爺羽翼下茍活,哪里還能多顧一條性命?” 周瀲:“……你好歹費費心,也尋個過得去的借口糊弄我?!?/br> 謝執(zhí)手上動作微頓,眨了眨眼,“謝執(zhí)才疏學(xué)淺,抵不上少爺滿腹經(jīng)綸?!?/br> “能者多勞,辛苦少爺自行想個合適的便是?!?/br> 周瀲忍不住嘆氣,“天長日久,你也不怕它將你忘了?” 謝執(zhí)遲疑一瞬,眉尖微蹙,“……總不見得這樣傻吧?” 好歹是他養(yǎng)大的貓,總也該像他幾分才對。 貓趴在周瀲懷里,撲騰兩下,不樂意地“咪嗚”一聲。 瞧著是不大聰明的樣子。 謝執(zhí)盯著它瞧一會兒,越看,越真生出幾分憂心來。 送貓過去,本也就是閑極無聊,同周瀲打打機(jī)鋒。算起來,時間倒也有幾日了。 “那留著吧。”他思量片刻,改了主意,從榻上直起身,伸手便要來將貓接過去。 接了個空。 周瀲抱著貓又往后退了一步。 謝執(zhí):“???” 這人又怎么了? “我改變主意了,”周瀲對上謝執(zhí)略帶疑惑的視線,有條不紊地反悔,“還是叫它再住一段時間好?!?/br> “畢竟,它還喚我一聲爹爹?!?/br> “骨rou之情,我總不好棄它不顧。” “阿執(zhí)以為呢?” 謝執(zhí):“……” 他沒什么好以為的。 這聲爹爹還是他替貓安去周瀲頭上的。 “少爺自便,”謝執(zhí)面無表情地收回手,“得麟兒是喜事,少爺愛不釋手也是應(yīng)該的?!?/br> “謝執(zhí)雖不識什么大道理,卻也不至于干出奪人所愛之事?!?/br> 方才剛開了口奪人所愛的周瀲:“……”真不是很想聽懂這話的意思。 他搖了搖頭,萬般無奈地笑著,微微俯下身,將貓擱去了榻上。 “是誰先前將貓推到我頭上來的?” “冷不丁的,清松替我抱了個兒子回去,我都還未同你計較呢。” “怎么如今又舍不得了?” “這性子,合該有人治一治你才成?!?/br> 謝執(zhí)十分矜持地將手懸在榻沿,掌心朝下,等著貓自己將腦袋蹭過來。 “不勞少爺費心?!?/br> “等少爺何時解了我的禁足,我便出去尋人治一治。” 周瀲聞言,微微一頓,卻未立時接話。